“这群小兔崽子们，就应该把他们吊在禁闭室狠狠饿三天！”厨房的中年帮工骂骂咧咧地收拾着泔水桶附近的地面。

  中年男人的脸庞因常年油烟熏染而略显暗黄，一头杂乱的短发间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白，像是锅灶边零星散落的盐粒。他的双眼在油烟的长期侵扰下微微泛红，时常盯得孤儿院的孩子们大气都不敢出。

  安室透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上前帮中年男人抬起了桶，同时看似无意地询问道：“这里居然还有禁闭室呢？”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两只手无意识地在自己那星星点点沾着油渍的厨师服上抹了抹。

  “喔，我是从我老爹那里得知的，至少十来年前的确是有的，那时候他也在这里干活儿。”

  “那现在呢？”安室透顺势追问道。他的手臂肌肉紧绷，将沉重的泔水桶稳妥地放置在平板推车之上。

  “你说的是我爹还是禁闭室？”男人先是用袖口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又从厨师服口袋里翻出两根劣质香烟出来，其中一支递给了安室透。

  “我来这儿工作后就没见着过什么禁闭室，小孩儿们犯了什么错就直接拉去校长室打手心了，没听说过谁被关禁闭室。”

  安室透微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香烟。

  中年男人也不强求，颇为小心地收了回去，又点燃了自己的烟，深吸一口，在烟雾缭绕中缓缓道来。

  “至于我老爹嘛……十年前就死了。”

  ……

  “十年前？”阳菜低声重复着那个遥远的时间点，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眼中闪烁着一丝迷惘。此刻正值户外活动时间，她坐在后院的旧秋千上，双脚轻盈地踢打着地面。

  “没错。我向几位工作人员打听过了，即使是在这里工作时间最长的员工，也仅仅只有十年而已。你知道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这个时间点似乎隐藏着至关重要的秘密……十年前的某件事，足以让这所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集体更迭，而厨房帮工的父亲的离世，尽管据男子本人所述，其父的死因是突发性的心脏病，然而与这个时间节点的重叠，实在过于巧合。

  安室透发现调查越是深入，越发感觉到这所孤儿院充满了无法言表的怪异氛围。他一边默默思考着，一边走到阳菜身后，轻轻推动秋千。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不知道……我还没在这里待够十年呢。”小姑娘冥思苦想了片刻，最终选择了放弃，语气颇为遗憾。

  “嗯……这里有十岁以上的孩子吗？”

  “就算有，也很难记住小时候发生的事吧！”

  阳菜从秋千上蹦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皱着眉头，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年纪最大的勲哥前一段时间‘毕业’了，不然的话可以问问他……他已经十七岁了，或许还能记起一些往事……”

  “等一下。”安室透打断了阳菜的话。小姑娘刚刚的话给了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年纪最大……通常情况下，年纪越大的孩子越不容易被领养才是……”他口中喃喃自语，随后回过神来，注视着阳菜，神情严肃。“那些曾经被领养的孩子，回来过吗？”

  小姑娘立马领悟到了安室透的意思，不自觉站直了些，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有的会，主要在圣诞节的时候，之前‘毕业’的兄弟姐妹们会购买一些食物啦、玩具啦之类的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但是，”阳菜停顿了一下。“但是回来的只是一部分人，小有纱已经被领养了一年了，她走之前说一定会回来看我的……可能是她交到了新朋友了……大概吧。”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后院另一侧传来。安室透与阳菜一同望去，那边几个年龄较小的孩子正在空地上嬉戏打闹——其实按照孤儿院的规矩，这点小小的娱乐也是不被允许的。不过现在没有神职人员在，只有几个住在附近的年长信徒在帮忙照看，老人家总是很纵容孩子的。

  另一边，几个大点的孩子围成一圈，其中一个正努力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复杂的图案，时而抬头讲解，时而低头修改，而其他孩子则听得入神，偶尔还会提出自己的见解，尽管那图案对大人来说可能毫无意义。

  这温馨而又略带寂寥的画面让安室透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终究未能说出他心中那个最为糟糕的猜想。

  的确，仅仅凭借这些证据还无法确定……毕竟苏玳不也还好好的活跃在外界……眼下他所要做的便是联络风见，进行更为深入的调查……

  *不祥的响动*

  安室透猛地一怔，身体瞬间紧绷，下意识把阳菜护在身后。

  又是那个声音，他曾经在图书室听到过，它不同于任何安室透知道的生物的动静，像是厚重的皮膜在粗糙表面上缓缓拖拽，每一次摩擦都激起一阵令人心悸的回响。

  安室透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但那声音仿佛幽灵般，无迹可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抹挥之不去的不安。他的心跳加速，呼吸却刻意保持着均匀，不让身旁的阳菜感受到过度的恐慌。

  “怎么了，安室大哥？”阳菜先是被安室透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小小的脑袋从安室透身后探了出来，压低嗓音询问道。

  那声音消散了，安室透又重新听到了风吹树叶、鸟鸣啁啾的声音。

  阳光，绿草，树影，以及仍在玩耍的孩子们，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然而安室透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你还是……听不到？”安室透艰涩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听不到什么？”阳菜歪头。“安室大哥……你是不是昨晚还是没睡好啊？”

  昨晚……

  安室透的太阳穴突地跳了一下。猩红，硝烟与鲜血，杂乱无章的画面碎片塞在他的脑子里，他记不真切，却在每每回想起时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快……或者说是恐惧。

  他定了定心神，把话题重新转移回刚刚的声响上。

  “之前在图书室也是这个声音……不过这次更近了些，像是某种生物从天花板上掠过的声音。”

  “天花板……？”阳菜仰起头，蓝天，白云，炽烈的太阳。“可是，这是室外啊……”

  那么可能就有人要问了，作者作者，主角的戏份呢？答曰：在东京当偷心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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