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孩子，她伸手扶上楚胤辰的脸，心疼道，“辰儿，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母妃放心，儿臣又不是第一次带兵打仗，这次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还有那五年之约也快到了，我们很快就能彻底解脱了。”楚胤辰轻声安慰道。

  “对了，千尧那孩子会跟你一起去吗？”尽管军中规定家眷不能随行，但妍妃私心里，还是希望凤千尧能去助楚胤辰一臂之力。

  楚胤辰想起凤千尧，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宠溺，“以那丫头的脾气，我怕是拦不住她。”

  “那就让她去吧，这样，母妃也能安心一些。”妍妃说罢，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辰儿，你与千尧成亲有些日子了，你们夫妻也一向恩爱，为何千尧的肚子迟迟未见动静？”

  “咳咳……”楚胤辰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见妍妃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便解释道，“其实儿臣是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要子嗣。否则，若是儿臣遭遇什么不测，千尧一个人带着孩子要如何生活？”

  妍妃连忙伸手挡住楚胤辰的嘴，往一旁呸呸呸啐了三下，这才对他道：“你这孩子，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母妃相信你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妍妃也能理解自己儿子爱妻护妻的想法，她心中难过的是，若是辰儿这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岂不就绝了后了……可是这些话，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说得出口？

  虽然将不愿生孩子的缘由揽到了自己身上，但楚胤辰心底也隐隐生出了几分疑惑。往日他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来，自己平时也够勤恳卖力了，为何千尧的肚子就是没反应？

  他并不强求凤千尧给自己生孩子，只是……她能不能生，和愿不愿意生，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楚胤辰回到王府时，凤千尧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微笑着对他道：“明天记得帮我找一套合身的铠甲……好久没女扮男装了，你可不许嫌我丑啊！”

  楚胤辰当然明白她是想混进军营，随自己去前线，两人既然早就说好了同生共死，他也不会再矫情地说什么让她留下来之类的话，“好，娘子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说这话的时候，楚胤辰心里竟无端生出了几分怅惘。

  记得他与凤千尧初遇之时，她便假扮士兵混在军营里，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现在，她又要为了他，而回到军营。

  他们之间的缘分，是否会成为一个轮回，由军营开始，最后也在军营结束？

  想到这里，楚胤辰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会像女子一般多愁善感，患得患失起来？

  就在楚胤辰和凤千尧赶往垚城的时候，另一边的玉恒国，刚刚做了皇帝的沐少玄脸上却是一片阴霾。

  夜晚，御书房的大门紧闭，室内的烛光显得有些昏暗。

  偌大的御书房内，只有沐少玄和沐迦二人，他们都静静地看着对方，面色凝重，似是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说些什么。

  良久，沐少玄终于忍不住从牙缝里憋出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选中他来做这个皇帝？

  “从你出生之日起，这一天就已经注定。”沐迦面无表情地回答。

  “既如此，那为何还要让我顶着一张假脸生活了这么多年？又为何还要让我做什么玄凌阁的少主？”沐少玄有些激动地抓住沐迦的手臂，“我现在这样算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是龙泱，还是沐少玄？！”

  他从小就在沐迦的照拂下长大，而他，也一直视沐迦为手足。在他心目中，沐迦就是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哥，也是最重要的亲人。他从没想过要做皇帝，只向往着能够逍遥江湖。之前不过是因为沐迦一直说自己还有心愿未了，他才甘愿留在这宫中，和沐迦相互照应。

  可现在，正是眼前这个被他感恩了多年的人，亲手杀了他的父皇，还伪造了遗诏，将他一手捧上了皇位！

  见沐迦保持缄默，沐少玄双手紧紧握成拳，不甘心地追问道：“让我当上皇帝，就是你所谓的心愿，对吗？你可有问过我的意见？”

  “严格地说，你既不是龙泱，也不是沐少玄。”沐迦突然开口了，竟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沐少玄只是你行走江湖的一个代号，而你，也不是龙敖的亲生儿子。让你一直用另一张脸在宫中生活，是因为你原本的容貌跟龙敖差别太大。”

  “什么？！”沐少玄被沐迦的答案震得倒退几步，险些站立不稳，他怔了怔，随后面带苦涩地痴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我不过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蠢货！”

  沐迦面容紧绷，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眼中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沐少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答案，“这么说来，你应当是知情者了。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他为何要让我去当别人的儿子？”

  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了出来，沐少玄只觉得寒冷彻骨，连心都凉透。如果说龙敖这个“养父”对自己的冷漠尚可以理解，那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何也不待见自己？

  “关于你的父亲……我现在还不能说。”沐迦面露为难，他最惧怕的就是这一天，面对沐少玄的质问，他心里也是备受煎熬。

  “好，我换个问题。既然我不是龙敖的儿子，那你为何要扶持我坐上皇位？难道……你和我的亲生父亲想要谋朝篡位？”沐少玄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但他想不通的是，既然沐迦在玉恒国如此神通广大，连遗诏都能伪造，为何他自己不来做这皇帝？

  “别再问了，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用不了多久，你就自然全都明白了。”沐迦轻叹一声，也未等沐少玄允许，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沐少玄一人，在御书房内失魂落魄地独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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