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亦如谎言,亦如歌
无论看到过多少人的人生,无论拥有怎样的智慧,我至今都无法理解先祖们的想法。
我和妹妹曾经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逃离那个恐怖的家族,但是在命运和长辈们‘巧妙’的安排下,我们依旧需要为那个家族效命。我们一直都在努力的反抗,一直都在失败,就像被蛛网上的蝴蝶一样,无法摆脱被吃掉的命运。
我曾经无数次想要放弃反抗,因为我没有妹妹那样的坚强,她总是坚定地相信着可以摆脱命运的枷锁,而我却总是被恐惧和不安所困扰。我是一个贪生怕死、极为懦弱的人,面对困难和危险时,我总是第一个想到逃避,甚至有时候会因为害怕而选择沉默。这种懦弱让我感到无比的自责和羞愧,觉得自己无法保护妹妹,无法成为她的依靠。
以至于在妹妹被人欺骗,沉浸在被编织的‘美梦’中的时候,我都没有勇气去唤醒她,因为我知道那对她来说会是一种怎样的打击和痛苦。所以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保护她看上去苦尽甘来的生活。即使这意味着我要承受更多的压力和痛苦。我希望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妹妹得到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哪怕只是暂时的。
如果没有在归墟中,看见妹妹那痛苦不堪的灵魂,我或许,还会天真的相信,妹妹还一直活在虚假的幸福中。在看见她灵魂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曾经的努力忍让,都是笑话。我们的反抗,在那些人看来只是一场滑稽的戏剧,没有意义,只是一场玩笑,一场他们作为饭后茶语的谈资。
曾经我以为只要时间够长,谎言也可以变成真实的。为此我一直在努力的,等待谎言变成真实的那一刻。物是人非事事休,风景依旧,人心难测,我将妹妹的记忆修改,以为只要我和妹妹成为家族听话的‘狗’,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楚雨石苔滋,京华消息迟。’这首诗是我从调教我们的老师那里得知。据说这首诗表达的是对家国的热爱和对未来的畅想。作为一个人的名字,寓意正直自信、卓尔不凡。
京楚和卓玉一样,也是我们这一代人中的佼佼者,同样肩负着家族的期望,是一颗备受瞩目的“棋子”。从外貌来看,京楚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让人过目难忘;而在才华方面,他更是出类拔萃,无论在哪个领域都能崭露头角。可以说,京楚在各方面都毫不逊色于卓玉。
被他哄骗的人多如牛毛,数不胜数。这些人中,有的人为了得到他,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家族作对,放弃一切。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为能与他在一起。这种对他的痴迷和追求已经到了极致,曾让我和妹妹不禁感叹,他的心机和手段。
记得那时,妹妹还开玩笑的说道,自己绝对不会被京楚欺骗。
可有时候爱情的力量就是那般不讲道理,它可以让一个理智的人变得盲目,甚至失去智慧。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明明知道前面是危险,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过去,让人无法抗拒,只能任凭自己被情感所左右,变得盲目而又执着。
曾经的妹妹,她的眼眸如同璀璨星辰般明亮,闪烁着坚毅、勇敢和聪慧的光芒。然而如今,那个曾经坚强的妹妹却已不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脱离家族的束缚,去追寻那梦寐以求的简单生活。
虽然这跟我们以前的志向一致,但是她却没有了曾经的耐心与智慧,在很多次任务中,她都为了京楚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如果不是因为妹妹对于京楚和家族还有一些价值,京楚就不会选择为妹妹请求,家族也不会那样轻易的放过我的妹妹。
可是,自从妹妹怀上了京楚的孩子,容颜没有以前那般艳丽夺目之后,家族对于妹妹的失误,就没有以前的耐心,甚至京楚对妹妹也没有那般上心。
明明是他,哄骗我的妹妹,希望妹妹可以诞下他的骨血,也是他在妹妹生产之后,答应给妹妹一个简单的婚礼,然后一起脱离家族,一起归隐天涯。
妹妹为了这个诺言,付出了许多。而我也为了妹妹的这个心愿,相信了京楚的谎言。为了妹妹和他可以离开家族,我选择了很多危险的任务,在此期间,我遇到了卓玉‘兄长’,他曾劝诫过我,让我不要相信京楚和他的话语。
“不只有漂亮女人的话不要听信,只要是漂亮的生物,为了保护自己,他们的身上都带着毒物。”这句话是在完成司幽之国的任务后,他对我还有妹妹的劝告。只可惜,我没有听懂,应该说我不想承认他的话外之音。
我是一个贪生怕死、极为懦弱的人,我错过了拯救妹妹最后的机会。我看着妹妹掉入甜蜜的陷阱,妄想着我的妹妹可以迎来她想要的生活,我期待着谎言变成真实的那一天。我的天真害了我的妹妹,害了我唯一认可的家人。
“只要你前往女子国,完成神明启示中的内容,我就可以说服族长和长老们,迎娶你的妹妹。安歌,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人愿意娶你的妹妹了。你应该清楚,想我们这样的人,哪一个是干净的?
与其,让你的妹妹被当做‘废品’,丢在花舫里自生自灭,还不如让我迎娶你的妹妹,毕竟她可是我孩子的母亲。”
眼前的京楚,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原本那副翩翩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阴险狡诈、丑陋不堪的嘴脸,活脱脱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厌恶和反感,甚至感到有些作呕。然而,尽管对他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残酷的事实,无法辩驳。
家族的花舫,那是一个充满了欲望和交易的地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的真实面目。那里,人们来来去去,有的是为了寻求刺激,有的则是被生活所迫。
而进入花舫的人,无非两种角色:猎人或者玩物。猎人,他们带着目的而来,寻找自己的猎物,不惜一切代价;玩物,则是那些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无法自拔。在家族的花舫里,玩物们没有真正的自由,那里没有秩序,没有规则,生命在那些猎人的眼里,一文不值。
我不敢相信,妹妹进入到那里,会有怎样的下场。在那里的人,死不掉,活不下去,不生不死,不人不鬼。我看见过被父母卖掉的小女孩,因不堪受辱企图自杀,被发现之后,被做成了美人瓶,每天呆呆的在瓶中供人展览。我看见过美人茧、美人皮,他们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制作成这样的,他们有男有女,又老又幼,有家族的‘废品’和叛徒也有从外面来到这里的。
我承认京楚并非良人,他虽然爱着我的妹妹,但更爱的却是他自己。像他这样的人,永远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别人的感受和需求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自私、冷漠、无情,从不考虑他人的痛苦和困难,只顾自己的利益和快乐。他的心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没有丝毫的温暖和柔软。在与卓玉的相处中,我就知道他们是一类人,而我试图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我以为京楚他至少可以完成他的承诺,至少可以给我的妹妹一处避风处,可是,他那样自私的人,怎么会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妹妹请求呢?他亲自处理了我的妹妹,他为我的妹妹举办的是冥婚,红嫁衣,白灯笼,我的妹妹没有进入家族的花舫,她如愿的嫁给了京楚。
只不过,那都是死后之事。
在归墟,当我的手触碰到妹妹的灵魂时,一股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无奈和哀伤,而这一切都让我意识到,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巨大的谎言。如今,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我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愤怒。
凭什么,我和妹妹要遭遇这些,我们就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只为己,有违天理。我不想违背天理,但是天要我死,那我就带着苍天一起奔赴死亡。
我轻轻的牵着已经成为亡魂的妹妹,就像她刚刚出生的时候,我轻轻的碰触她小巧的小手,像碰触易碎的琉璃,生怕她在我面前消失。
“妹妹,对不起,为了我可以成为死亡的神明,我要将你我的记忆替换。对比起,请你变成贪生怕死、极为懦弱的我,让我变成坚强勇敢的你。我不知道,这次能否欺骗过记忆的神明,但是我们没有后路了,愿我们的神明保佑我们,愿我们可以用凡人之躯,撼动神明的计划。”
蚍蜉撼大树 ,可笑不自量。 惟愿你, 所得皆所期 ,所失亦无碍。
妹妹,与我共赴这无法回头之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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