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让她说的话，发出他让她发出的声音。

  苏染第一次体会到，羞耻与刺.激并行。

  手机滚烫，屏幕里的陆景行双眸似炬，薄唇轻张，手臂晃颤。

  凝望他此时的眸子，如同夜窥深潭，是深不到底的沦陷，与灼烧。

  啊，那句话说的真对，肉是带血的最好吃……

  终了，陆景行半阖眼眸通过镜头看她。磁声微哑，眼尾还溢着未散去的餍足：“等我回去，十倍还你。”

  苏染挺想立刻飞过去，找他好好讲讲道理。

  嗯，翻过来调过去的，反复讲。

  -

  次日周末，宋惠萍来看许锦。她隔三岔五就会来一趟。最近许锦状态不好，她也来得更勤些，不过都是在白天，早饭后过来，下午就回去。

  听到叶枫说陆景行又出差了，宋惠萍默默点头，还好，儿子没骗她。

  随着陆景行在陆氏那边的事情越来越多，陆哲也是越来越忙。上午，几个重要的项目要确定，杜衡和常璐来鹿鸣园，在书房里开会。

  许锦喜欢常璐喜喜庆庆，会哄老人还爱笑，留着她一起吃午饭。

  午饭过后，杜衡先回去。几个人一起陪着许锦，在院子里阴凉的地方溜达。

  常璐正哄得老太太高兴，又有客人来。车停在大门外滴滴按着刺耳的喇叭。

  叶枫报，是陆鸿菱。说是老爷子让她送点新收的普洱。

  苏染让常璐和苏睿先陪着姥姥和母亲回楼里，自己和陆哲在院子里接陆鸿菱。

  车子驶入，陆鸿菱落下一半车窗，招招手，没停在室外停车区，轻车熟路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

  苏染侧头问陆哲：“她之前经常来？”

  陆哲：“出国前常来，对这里很熟悉。”

  苏染大步往回走：“看住她，别让她接近姥姥。”

  陆哲快步跟着：“她不会。但我会盯紧她。”

  苏染：“你去截她，探探她到底来干嘛？如果是来捣乱，别让她进楼。”

  “好。”

  陆哲去了车库，拦住陆鸿菱。

  陆鸿菱表现得倒是很友好：“放心，我是来感谢你给我送了一百五十万，还让我看了一场热闹的好戏。”

  “你知道吗，看直播知道那本书是假的时，成柳那张脸扭曲变形像个野菜包子，给我开心的。更好玩的是，她当天晚上就进去了，都没机会找我算账。”

  陆哲：“小姑在外面怎么玩，我和三叔都管不了。”

  陆鸿菱歪着脑袋，拍拍陆哲的肩，又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认真道：“我爷爷，你太爷爷，让我以送茶叶为名，来看看你姥姥的情况。”

  “放心我只负责打探，不负责破坏。因为第一，没人给我破坏的钱；第二，我跟她无冤无仇，跟你交情不错；第三，我确实看苏染不顺眼，将来也少不了继续跟她恶语相向，但我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当着你姥姥的面，乱说话。”

  陆鸿菱想说她还挺喜欢叶华浓的，不过不想让陆哲伤心，忍住了。陆鸿菱为自己的善良点了个赞，又默默撤销，当好人没好事，仅此一次。

  陆哲凝声：“完成老爷子的任务，就回去。”

  陆鸿菱耸耸肩：“我还懒得多留呢，约了朋友去酒吧嗨。”

  苏染进到主楼客厅，立刻笑着说：“妈，扶姥姥上楼休息吧。您也歇会儿，晚上吃了饭再回去。”

  许锦：“我不累，我还想跟小璐聊会儿天。”

  常璐识趣，根本不用看苏染的眼色，抱住许锦的臂弯劝：“我扶您上去休息，咱们在楼上聊。”

  许锦以为孩子们怕她嫌人多太吵闹，笑着说：“我喜欢热闹，特别是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自己也显得青春。”

  这边说着，电梯响，陆鸿菱已经跟着陆哲上到客厅。

  陆鸿菱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袋子，晃啊晃，尖声尖气：“阿姨，我家老爷子让我来看看您。”

  许锦转过头，没见过的丫头，看面相不善：“这位是？”

  陆哲：“二伯家的，堂姑。”

  陆鸿菱：“这是我爷爷给您的普洱茶，说是什么百年红标宋聘。”

  许锦对陆鸿菱没印象，也想不起来。看她这年龄，自己应该没见过。

  笑了两下，说：“替我谢谢陆老爷子。”

  苏染打着十二分的警觉，看陆哲。

  陆哲面朝姥姥，解释：“小姑送了东西，一会儿就走。”

  陆鸿菱起了点儿玩心，这一屋子人好像都挺怕她搞事情。那她就要多呆一会儿，让他们多担心一会儿。

  陆鸿菱坐在许锦对面：“大侄子，给我倒点水，这一路赶过来，都快渴死我了。”

  叶枫使了个眼神，佣人立刻端了水过来。

  陆哲挨着陆鸿菱坐下：“姥姥身体还好，告诉太爷爷，不用担心。”

  陆鸿菱慢悠悠喝了几口水：“爷爷可关心韩姨了，让我转告韩姨，有什么需要随时说话。”

  许锦：“我都好，多谢老爷子关心。”

  陆鸿菱觉得挺没趣，拿出化妆镜，照自己的睫毛，今天眼线没化好。

  陆哲：“小姑不是约了朋友，今天的消费我请。”

  陆鸿菱：“好啊，替我的姐妹谢谢哲少爷。包了个会员制的酒吧，八十八万，先转给我吧。”

  陆哲立刻转账。

  苏染想提醒陆哲，这样收买一次，她下次还会依法炮制。但话都说了，也没法阻止。

  陆鸿菱看着到账提醒，挑起嘴角正准备走。有人给她打电话。

  “螃蟹螃蟹哥哥，横起横起梭梭……”

  陆鸿菱皱眉，手机铃声怎么变成这么老土的地方童谣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按接听，许锦的脸已经变了色。

  身子剧烈抖着，使劲缩紧椅子里：“不要，不要过来。”

  苏染抱住姥姥，双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回头怒视着陆鸿菱：“立刻关掉。”

  陆哲抓过陆鸿菱的手机，按了挂断。正按关机，电话又拨过来，铃声再次以最大的音量响起。

  陆哲等不及关机，直接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吱吱两声，再无声响。

  陆鸿菱抿着嘴巴，果然，当好人没好事：“你干嘛摔……”

  不等她说完，陆哲一把将她重重推开：“滚。”

  陆哲两步跨到许锦身边：“姥姥，没事，很安全，我们都在。”

  苏染握着姥姥的手：“姥姥，咱们在家呢，所有人都在。”

  叶枫立刻叫医护过来，给许锦打镇定平缓的针剂。

  许锦看到针管，惊慌地挥着胳膊，大力把针管打掉：“不要，不要给我打针，我不想忘了，我不想都忘了。”

  医护只能拿了药，融化在水里。

  宋惠萍抓住苏睿的胳膊，小声说：“许姨怎么又突然犯病了。”

  苏睿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常璐叫佣人找几个人看住陆鸿菱，别让她靠近。自己站在陆哲身后，随时准备帮忙。

  苏染喂着姥姥喝了药，细声哄：“姥姥，小染在姥姥身边，小哲也在。姥姥很安全，咱们全家都在一起。”

  许锦混浊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些清明：“小哲，小染。”

  “我们在。”

  许锦头疼，各种片段翻滚，有新的，有旧的，模糊的，清晰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面前的两个人脸上。

  “小哲，答应姥姥，照顾好小染。”

  “姥姥，我会的。”

  许锦用力垂头，她想说什么来着：“小染，姥姥还有两套房子和一些钱，留给你当嫁妆。”

  “姥姥，我知道。”

  许锦脑子又开始混沌，她怕自己又忘了：“小哲，你和小染订婚吧。小染，别怕，姥姥给你做主。”

  苏染想解释，看着姥姥期盼的眼睛，看着她满是皱褶的手背上，针尖划过留下的那条血印。

  不忍心地点点头。

  等她清醒了再解释吧。多半，明天她就又把今天的事忘了。

  许锦脸上露出来喜悦，两道伤疤抖了抖：“小哲，快，快把日子定下来。姥姥想趁着还没完全糊涂，看着你们订婚。”

  陆哲侧头看了眼苏染：“好，我们尽快。您先休息。”

  许锦再次把两个人的手叠放在一起：“你们两个要相亲相爱，守护一辈子。”

  苏染轻声安抚：“姥姥，您累了，吃了药先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许锦不肯，攥紧他们的手：“谨言，华浓，妈妈祝你们幸福。”

  苏染和陆哲同时红了眼睛：“我们会的。”

  陆鸿菱从包里悄悄掏出另一部手机，偷偷录像。这么好玩的事情，她可绝对不能错过。哈，亲哥一定会高价收走吧。

  -

  时近傍晚，斐氏的会议室里，陆景行有些心不在焉。下午叶枫向他汇报了中午的事情。

  苏染情绪很不好，刚给他打了视频。潦草说了几句，就又去陪许锦。

  他准备提前结束行程，私人飞机已经申请了最早的航线，连夜赶回去。

  坐在他旁边的斐迅，突然低声问：“陆哲要订婚了？”

  陆景行眉头一皱：“斐总哪儿收到的消息。”

  斐迅观察着陆景行的表情：“朋友圈刚看到的，我转发给你。”

  陆景行点开视频，是剪辑拼凑过的。

  许锦：“小哲，你和小染订婚吧。”

  苏染点头。

  陆哲：“好，我们尽快。”

  许锦：“祝你们幸福。”

  苏染和陆哲：“我们会的。”

  本来是临时糊弄老太太的不得之举，他理解。但东拼西凑闹到外面，就真有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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