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二家弄出了一个能让人暖和一晚上的火炕！

这个消息刚一传出去，整个赵家村都炸了。一开始还没什么人相信，连最管用的汤婆子都用不了一整晚，那什么火炕一听就不靠谱，整个村子里就没几个人信的。

可等老村长特意往草屋跑了一趟，亲自见识了那粗陋土炕的能耐之后，他立刻拍板决定，要带着全村人一起盘炕！

各家的女人一听到这消息都不怎么高兴，今年冬天本来就冷，化雪之后外面更是连走动两步都能冻掉鼻子。

好好地待在家里他们还嫌不够暖和了，怎么舍得让自己男人出去干活儿？

可老村长一发话，村里没人敢拒绝。

这些抱怨的声音在他们了解了什么是火炕之后，很快又变成了欢喜的夸赞。

接下来都不用老村长特意交代，村里人都自发地开始学起了盘炕。甚至还有几位手艺不错的老人家，在赵四宝的基础火炕上做了些改动。

把炕灶迁到了屋子外面，烟囱也换了个位置。村里人尝试过新的盘炕办法后惊喜地发现，这样一来他们就只需要在厨房煮顿饭，就能把炕给烧热了！

为此，赵老二索性挑了一些盘炕的好手，组成了个盘炕队，先给自己把炕盘好。后面要是有谁家想要火炕，就自己准备好材料，再给盘炕队出个几十文钱，他们就能把这活儿给干得妥妥帖帖。

起初村里人都不舍得花钱盘炕，可随着外面温度越来越低，不少人被冻的受不住了，这才去草屋试了试火炕到底好不好。

这一试可让村里人知道了火炕的厉害，慢慢地火炕队开始接生意了。还没过半个月，整个赵家村大部分人家都盘了火炕。

老村长给家里每间房子都盘了一个，就连身披狐裘的孙秀才都好奇地盘了一个，说是冬日里躺在炕上看书格外惬意。

等到赵家村人的炕都盘的差不多了，隔壁王山村又寻了过来，让盘炕队去他们那儿干活。

赵吉和赵利兄弟俩也是在这个时候找上赵老二的，一大早他们就被赵三奶从床上叫了起来。

瘦猴一样的两兄弟换好破洞的衣裳，在门外抓了把雪往脸上一搓，一人拿一个干硬的糙面饼子就出门了。

昨天村长的大儿子赵雄过来传话了，让他们俩跟着村里盘炕队干活儿，包一顿饭，月底还有钱拿。

虽然没说给多少钱，但只看这一顿饭，两个少年就乐意干这份儿活。

只是他们没怎么跟赵老二接触过，也不知道这位叔叔是个什么性子。两人找去了草屋，好半天都不敢叫门。

还是耳朵灵敏的五娘听到了动静，这才开了门把他们迎进院子里。

屋檐底下，赵老二十分熟练地给小幼娘梳好了头发，把她送去洗漱后，才看向了院子里的两个局促少年。

“小吉小利是吧，村长已经跟我说过了，后面你们俩就跟着盘炕队干活儿。早食你们自己带，晌午那顿就跟着我们吃。”赵老二简单说了几句，便让他们先坐下等一等，他把手头上的活儿干完了，就带他们去盘炕队里。

小幼娘一边蹲在墙角刷牙，一边听着爹爹说话。她扭过脑袋看了两个少年一眼，脸上满是好奇。

呸一声把漱口水吐出去，小幼娘连脸都没擦，就主动凑到了赵吉和赵利面前：“你们是三奶奶家的小哥哥？”

大一些的赵吉感觉到弟弟的紧张，默默挺起胸膛，把弟弟护在身后：“嗯，我叫赵吉，这是我弟弟赵利。你是幼娘对吧？”

小姑娘连忙点头，脑袋上的小揪揪一颤一颤的。三人不过刚交换了名字，她就已经自来熟地喊上了哥哥，还噔噔噔跑进屋子里，取了她昨天省下来的糕点给两人吃。

赵吉本想拒绝，但奈何弟弟咽口水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他一边觉得丢脸，一边也心疼他长这么大没吃过好东西，最后只能红着脸收下了。

“你放心，以后我们肯定会还你一份的！”赵吉一脸认真地承诺道。

小幼娘不懂这个小哥哥为啥这么在意几个糕糕，但想起娘亲教过她，遇上不明白的事情就点头微笑。她直接照做，冲着两个少年甜甜一笑。

这一笑，倒把两人的紧张冲淡了一些。

正在厨房里帮着赵四宝做饭的江秋娘听着这些说话声，对烧火的赵老二问：“这就是村长说的那两个孩子？”

赵老二点头：“嗯，就是他们。当年野猪下山，他们亲爹为了救人死了，亲娘生老二的时候出了事儿，也撒手没了，两个孩子都是奶奶拉扯长大的。但老人家年岁也大了，大一点儿的赵吉连十四都不到，要是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

村里像赵三奶这样的人家不算多，好在前面赵老二的养神丹养活了几个，如今的盘炕队又解决了一批。

唯有赵三奶性子倔强，不肯受人帮忙。老村长暗地里帮扶了不少次，却也治标不治本。

如今赵家村的火炕队声名远扬，多的是村子想要请他们帮忙。村长就想让赵老二领着两个孩子讨一口饭吃，也不求他能把盘炕的手艺交给这兄弟俩，只要让他们能熬过这个寒冬就行。

听着爹娘的闲聊声，赵四宝悄悄探头出去看了那兄弟俩一眼。他们很瘦，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看着跟乞丐装也没什么两样了。

我最瘦的时候也比他们看着壮实啊！赵四宝在心里暗想。

等锅里的猪肉白菜馅儿大包子蒸好了，赵老二捡了几个揣进怀里，便要领着赵吉兄弟俩往村里的盘炕队去。

他们今天要去王山村帮忙，得早点儿出发才行。

三个人刚走出家门，小幼娘就在二哥哥的指使下捧着几个热腾腾的大肉包追上了他们，把肉包一股脑塞到了赵吉怀里。

随后她也不管赵吉什么反应，高高兴兴扑回了赵四宝的臂弯中。

赵吉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等他闻到包子里那股荤肉香后登时吓了一跳。他还想把包子还给赵老二，却被赵老二拦住了。

“你们弟弟妹妹给的，收下吧。要吃饱了，人才能长高长壮呢。”赵老二轻声说道。

这一瞬间，低着头的赵利小心地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抬着头的赵吉压下了心里的酸涩。

热乎乎的包子被他们揣进怀里藏着，那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裳像是传进了他们心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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