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按察使司。

大牢内。

铁铉面无表情的看着神凝重，依旧在极力辩解的董杰，沉声道：“抓回来的每个人都这么说，但你说了不算，本官和陆大人说了才算。”

说话间，铁雄还指了指身后坐在椅子上的陆凌川。

董杰抬头看了一眼身穿飞鱼服的陆凌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紧张。

锦衣卫的威名，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军中，都是人尽皆知。

铁铉打量着董杰，继续道：“你和北元降将乃儿不花是否相识？！”

董杰摇了摇头，道：“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铁铉冷哼了一声，厉声道：“你撒谎！你跟乃儿不花不但认识，而且早已密谋反叛！乃儿不花在京都已经招供，自称在镇北军中有内线，而且从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在镇北军中拉拢收买人手！”

“你们的目的，就是要等本月二十八北元大军袭击我大明边境之时里应外合，助北元大军攻破镇北军，占领北平！”

“是也不是？！”

听闻此言，董杰脸色骤变，用力的摇着头，大声道：“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乃儿不花！更不可能背叛大明！”

“这是杀头的大罪，我怎么敢呢？！再说了，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铁铉沉着脸，冷声道：“这应该是我来问你的！身为大明子民，为何要背叛？！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

“你以为你们的奸计能够得逞吗？！说！为什么要勾结北元？！”

他已经发现了董杰眼神中的那抹跟其他人犯不同的神色，知道也许是找到了突破口，于是便一句接一句的不停追问着。

其实关于对方究竟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叛徒，他根本心里没底，事出仓促，毫无证据，只有一份名单，所以他只能用气势震慑对方，逼对方露出破绽。

“我没有！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叛徒！”

“我对燕王殿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叛？！”

董杰拼命的摇着头，急切的辩解着。

“对谁忠心？！”

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凌川突然冷声喝问了一句。

自知失言的董杰浑身一震，避开了陆凌川的目光，神色慌乱的低下了头。

“你根本就不是大明人。”

陆凌川冷笑了一声，冷不丁冒出了一句看似跟案情无关的话。

可是听到这句话，本就已经陷入慌乱的董杰再次吃了一惊，脸色骤变。

铁铉也愣了一下，迟疑着转头看向了陆凌川，不知道陆凌川是如何得知的。

陆凌川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董杰，淡然道：“或者说，你早已不把自己当成大明人。”

“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大明境内有很多怀有北元血统的人，他们的双亲大多都是其中有一人是北元人，既算明人，也算元人！”

“这些人潜伏在任何想不到的地方，就是为了助残元卷土重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你的父母，其中必有一人是北元人！想要查清此事，易如反掌！”

听到陆凌川的这些话，董杰已经明显脸色苍白，连头都不敢抬。

“如果你想有个体面的死法，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陆凌川直勾勾的盯着董杰，再次开口，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脸色苍白的董杰似乎还想挣扎，缓缓的抬起头，激动道：“我不是叛徒！如果有证据，你们就拿出来！”

“我听说过锦衣卫的手段，怎么？你们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

听到这话，陆凌川忍不住抿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接着也不再白费口舌，转头看了昌平一眼。

昌平立刻会意，取下了一直背在身上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针管，径直向董杰走去。

董杰见状，再次露出了满脸的慌乱，惊恐的看着昌平和陆凌川，大声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昌平一言不发，直接伸手想要撕开董杰的衣领，可是极度慌乱之下的董杰不停地挣扎着，甚至想要张嘴咬向昌平的手掌！

“按住他！”

昌平眯了眯眼睛，厉喝了一声。

听到话音，立刻有两名锦衣卫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人押着董杰的身体，一人掰着董杰的脑袋！

“大人，您这是？”

铁铉一脸茫然的转头看向了陆凌川，不解的问了一句。

陆凌川笑了笑，淡然道：“别着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铁铉不再追问，迟疑着转头看向了被控制住的董杰，就在这时，昌平已经抓着手中的针管，直接扎在了董杰的脖颈之上，紧接着手指用力将针管内的药剂推入了董杰的体内！

随着药剂顺着银针流入董杰的体内，原本慌乱挣扎的董杰立刻露出了满脸痛苦，可是转瞬之后却又突然开始咧嘴笑出了声！

铁铉惊讶的愣在原地，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满脸痛苦，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都疯了一般的董杰，心中满是疑问。

半柱香之后，董杰的身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整个人无力的坐在原地，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像是病入膏肓一样。

昌平转头看向了陆凌川，得到示意之后，缓缓蹲在了董杰的面前，沉声道：“认不认识乃儿不花？！”

几乎已经崩溃的董杰迟疑了一下，接着轻轻点了点头，道：“认识...”

看到这一幕，一旁本就不明所以的铁铉不由得露出了满脸震惊。

昌平继续道：“你是不是勾结乃儿不花意图谋反？”

董杰道：“是...”

昌平道：“说出你们的计划！”

董杰道：“数月前，乃儿大人命我在镇北军中收买拉拢人手，准备在六月二十八配合北元大军夺取北平...”

听到这里的时候，铁铉已经彻底呆在了原地。

“你们怎么跟北元联络？！”

“事关重大，都是乃儿大人负责联络，不过，如遇突发状况，在大战开始之前，我会到城中秘密联络点设法与北元大军取得联络...但只能在最危急也是最后关头进行单独联络...”

“怎么联络？什么时候为最后关头？！”

“迎春酒坊，那里是北元天机堂秘密分部，六月二十四就是最后关头，也是最后时机...”

“你在镇北军中收买了多少人，都有哪些人？！”

“一共八百四十三人，名录藏在镇北军大营内的马厩中。”

问到这里，昌平缓缓起身，转头看向了陆凌川。

陆凌川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缓缓从椅子上起来，淡然道：“足够了，你马上去查迎春酒坊的底细！”

昌平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

铁铉震惊的看着陆凌川，凝重道：“六月二十四，不就是明日？！”

陆凌川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开始有些庆幸，如果自己再晚一天，恐怕真的就来不及了。

陆凌川沉思了一下，命令门口的两名锦衣卫严密看守依旧沉浸在药效中的董杰，然后直接走出了牢房。

紧接着，陆凌川便带着铁铉径直向大牢出口走去，与此同时，张玉的尸体也被陆凌川命令两名锦衣卫抬着跟在了身后。

当陆凌川带着铁铉和张玉的尸体回到按察使司前院正堂中的时候，一直等候的一众官员纷纷站起了身，询问着审讯结果，一个个都是满脸疲惫。

然而当北平的那些官员看到放在地上的尸体时，却突然全都睁大了双眼，直接愣在了原地。

尤其是沈、狄、穆三人，看到死的人是张玉之后，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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