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殿。

见陆凌川沉默不语，朱允炆兴奋道：“最近本宫听说了不少关于太学的事，早就心怀好奇了，听说里面文武兼修？除了文科？还有武科？不知陆校长是否欢迎本宫入学啊？”

陆凌川迟疑了一下，凝重道：“以太孙殿下的身份，恐怕翰林院的那些文官们不敢给殿下授课啊。”

“而且太孙殿下身份尊贵，跟那些学子同聚一堂，会不会有失身份？”

朱允炆摆了摆手，无所谓道：“陆公子多虑了，既然太学的招收原则是不问出身，那本宫的太孙身份也同样该一视同仁。”

“该怎么授课就怎么授课，就当本宫是普通学子便可。”

朱元璋也继续道：“至于你说的有失身份，也不必放在心上，诸王之子也该快要进京了，届时就让允炆和他们一堂便是。”

陆凌川点了点头，恭敬道：“那就按陛下的意思办，太孙殿下如果准备好了，明日便可进入太学。”

听闻此言，朱元璋和朱允炆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是陆凌川却心中冷笑，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朱元璋的意思，将太学建立在众多衙门中间还不够，现在又将朱允炆安插进太学，还是为了监察他！

朱元璋看着陷入沉默的陆凌川，再次开口：“陆卿啊，朕希望你不只是效忠于朕，允炆是储君，迟早是要继承皇位的，到那时，朕也希望你继续效忠于他，助他稳固江山，统领文武百官。”

“朕的心意，你可明白？”

陆凌川立刻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全都明白，自当竭尽全力！”

此刻的他，只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别无选择。

但他想要的，是将朱允炆推到前面，作为制衡各路藩王的棋子，他的敌人，不只是燕王朱棣一人。

在场的三个人，各自都有着各自的心思，但是表面上却是其乐融融。

又寒暄了一会儿之后，陆凌川便告别了朱家爷孙，离开了明和殿。

次日之后，朱允炆便真的进入了太学，由于诸王之子还未抵达京都，所以朱允炆便成为了整个太学中仅有的一人独占一讲堂，聆听各路导师授课的学生。

而且从此之后朱允炆便经常粘着陆凌川，二人经常一起出入太学，除了上课之外，便是一起喝酒下棋，像是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但是至于二人之间有几分真心实意，陆凌川对此只是撇嘴冷笑。

...

五日之后。

九幽界无双楼。

八楼包厢内，陆凌川和朱允炆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式菜肴。

朱允炆一脸苦相，早已不像是初入太学时那般意气风发，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样子。

曹国公李景隆站在后面，正在给朱允炆按摩着肩头，累得手都酸了，可是就是不见朱允炆喊停。

看着朱允炆这副略显狼狈的样子，陆凌川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原本正在闭目享受的朱允炆立刻不满的白了一眼，埋怨道：“你还笑得出来？本宫浑身都快散架了，夜里有时候疼得觉都睡不好，武科实在太折腾人了！我能不能只去文科？”

陆凌川摇了摇头，认真道：“不能，我记得当初是殿下自己说的，要一视同仁，如果对您例外，那让其他学子怎么看？殿下就不怕有人背后说闲话？”

“或者，殿下可以选择文科武科都不去，反正以殿下的资质和才学，根本就不必去受这份苦，何必呢？”

“再说了，殿下的身后是我大明百万军队，无须会武。”

可是听了陆凌川的话，朱允炆却苦着脸摇了摇头，有口难言的苦笑了一下，无力道：“算了吧，还是接着去吧，累就累点吧，可我就想不通了，你找谁不好，非得让平安来当这个武科的教官，他是出了名的眼里不揉沙子，连本宫都不肯通融一下！”

陆凌川笑道：“我要的就是他的这份认真，否则怎么可能短短几日，就能让众多学生迅速展露脱胎换骨之相？！”

朱允炆苦笑道：“好好好，你说的都有道理，那就让我继续受着吧，看看谁能熬过谁！”

陆凌川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没有再说什么。

经过这几天几乎形影不离的相处，他们二人之间相处的方式渐渐变成了类似于朋友之前的模式，朱允炆也不再一口一个本宫的说话了。

“对了，我姐最近老念叨你。”

正在陆凌川思索之际，朱允炆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听到话音，陆凌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收回了思绪，没有搭话，

“听说你们之前就见过，而且皇爷爷还带着你去坤宁宫用过膳？你还去了流离宫？”

朱允炆看着陆凌川，继续追问。

陆凌川心头一紧，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些事，当时没想到江都郡主也在坤宁宫，饭后陛下就让我亲自送郡主回去，于是便去了一趟流离宫。”

朱允炆笑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陆凌川愣了一下，缓缓道：“还不错。”

他刚刚还在解释，担心朱允炆会怀疑他去流离宫是另有所图，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不是那么一回事。

或许，朱允炆从未将朱允熥放在眼里过。

“既然还不错，那就可以多来往来往，你想不想见她？改日我可以带她出来让你们见面。”

陆凌川急忙摇头，认真道：“不必了，最近事情太多，没时间。”

他知道，这一定又是朱元璋的意思，上次在坤宁宫吃饭遇见，他就知道朱元璋是在有意安排他和朱允凝相见，没想到现在连朱允炆都用上了。

见陆凌川面露反感之色，朱允炆也就闭上了嘴，换了个话题。

良久之后，二人一起离开了无双楼，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朱允炆虽然每天上的课都是一样的，但却并不像其他学子那样住在太学中，毕竟身份尊贵，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无法向朝廷和朱元璋交代。

陆凌川刚刚离开酒楼，没走出多远，铁雄便出现在了人群中，接着快步迎了上来。

“少家主，朱高煦入京了。”

铁雄拱手一礼，低声禀报了一声。

听到铁雄的话，陆凌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冷笑了一声。

方毅迟疑道：“怎么是朱高煦，长子为先，来的不应该是朱高炽么？”

陆凌川冷笑道：“恐怕这些王爷们并没那么听话，没派长子入京的恐怕不止朱棣一个。”

王府中的长子，一般都是未来世子的继承人，都宝贝的很，这些王爷们不可能轻易让未来的继承人长时间滞留京都的，因为这其中变数太多。

陆凌川原本还想着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拉拢一下朱高炽，想不到朱棣却派了朱高煦来入学，回想起之前与朱高煦相见之时的情形，他就一阵厌恶。

“派人盯着他，看看他在入学之前都和什么人见过面，做了什么！”

紧接着，陆凌川皱眉叮嘱了一句。

铁雄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近日各路藩王的儿子们都已陆续抵达京都，按照时间推算，两日后便是诸王之子入学的最后期限。

“通知太学中的人，待诸王之子入学时候，同样要紧盯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陆凌川沉思了一下，转头冲着方毅又叮嘱了一句。

太学中的导师都是翰林院的人，但守卫和负责衣食住的人，都是锦衣卫和枫伯派去的人。

他想通过暗中观察监视来给这些下一代的藩王们分分类，看看哪些可以为他所用，哪些需要像他们的父辈那样，终有一日需要列入他心中那份死亡名单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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