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天下着雨。

  春雨贵如油，如果雨多了，会变成春涝。

  目前来说，这场雨不算大，但天很阴，有点冷。

  云章在屋里和弟弟妹妹玩，身上穿着袄裙，又穿一件半臂。一层叠一层，穿的暖和就对了。

  云章长得好，半臂上有甘老太太绣的桃花，像是在雨中开着，别有一番意味。

  小胖妞穿一件厚袄，干脆，反正她就是圆的，玩的挺开心。

  这间屋原本是云罗的，后来做了一阵药房，现在东西搬空了，几个小孩玩虽然小了点，也还行。估计是看到甘老太太作画，云绣和云霁都在鬼画符。屋里重新搬了一张桌子过来，又从堂屋搬了几张凳子。

  点了几盏灯，光线不算太暗，但像是夜里。

  云程过来看一眼，弟弟妹妹鬼画符是和三妹妹学的吧？

  云章不承认。她画的是符，这几只是鬼画符。

  砰砰砰！外边又有敲门声，风雨无阻的。

  云章神识扫出去。神识虽说没多大用，但如果坐着懒得动，就很好用。她神识御物能力不足，一斤重的东西都拿不了一会儿，但要开门能做到。如果不怕吓到人的话，真是懒人的福音。

  云家的门外，来了一辆马车，又是蔡国公府的。

  蔡国公府就是不一般，敲门的小厮比王孙公子还牛哔，年轻力壮，要杀进门的意思。

  车里的妇人脾气要好一些，稳稳的说道：“再等等。”

  小厮停下敲门，对着车里说道：“史妈妈不是不知道这家人！”

  妇人教训道：“稳重一些。”

  赶车的都知道云家是什么人。不说不知道，说起来颇有些门道。惹了永安驸马能没事，一首诗让龙颜大悦，而蔡国公府、郑王府联合出击最后却以血洗东宫收尾，德妃吃了个大亏。就说邪门不邪门？

  所以，蔡国公府不能当不知道了，得来处理这件事。

  赶车的不是很懂，只大概知道，云家的事因蔡国公府而起，别人在云家吃了亏都得沈家担着。别说沈家是无辜的，沈家现在没落了，对上别家底气不足。

  不过一个云家而已，既然沈家动真格的了，赶车的不觉得拿不下。云家不是蠢人，沈家要拿捏云家容易的很。

  雨刷刷的下，风呼呼的吹，马车等在门口有些冷。

  车夫也冷，想着进去能好好喝一盅热茶，云家若是聪明一点还得塞他一个荷包。但门不开。

  小厮火上来，一脚猛的踹门！

  门被踹一个洞，一块石头砸下来！

  小厮正得意着，猛的惨叫！他的脚被石头砸了！

  车夫猛的跳起来！又觉得自己脚有点疼！云家可真是敢的！

  下着雨，村里几人闲着过来看，头上戴着斗笠。

  有人嘲讽道：“当初云松年不过是看了自己侄女几眼，就被硬生生打断腿。这还没怎么着呢。”

  石头砸了脚不一定很严重，也不可能把一个大石头搬到门顶。这种的很常有。也就那小厮娇气，底气足，还想砸了门。

  妇人忙下车。她有四十多岁，穿着深色的披风，很强。

  又一个丫鬟跟着下车。这丫鬟二十来岁，穿着红色的披风，比一些小姐都高贵。

  大丫鬟很伶俐，看到一个村妇在那儿，她拿着一个荷包过去，递给村妇，很和气的说道：“烦请去和云家说一声，我们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来有要事要谈，是喜事。”

  仇香菊没接她荷包，只是问道：“喜事？打断云松年的腿这事儿先谈？”

  大丫鬟歉意的说道：“那是误会。”

  仇香菊应道：“误会就打断人的腿？元宝说了，虽然你们都是奴婢，比不上主子，但想进云家的门，至少要有一个打断了腿爬进去。你们自己选一个吧，看谁对主子最忠心？来把这事办好。”

  仇香菊退到一边。虽然忌惮蔡国公府，但现在桂花村是皇帝都知道的，沈家惹得起吗？

  再说了，喜事，尚且砸门，那要不是喜事，不得杀人？对于沈家或许是喜事。别人只要看戏就好了。他们真以为元宝是好欺负的？

  仇香菊知道自己救上来的不是原来的元宝，但这个是童女，有大来头的。看看她出的鬼主意。

  村里一些人躲在屋檐下，一边打赌，他们会不会打断腿？虽然好像不可思议，但蔡国公府不是经常这么干吗？一个奴才而已，打就打呗。

  蔡国公府来了五个人。

  村里出来了更多的人，戴着斗笠站在雨里，或者躲在附近谁的家里。

  妇人怒了！

  那小厮更怒！他脚不严重，他站起来，又一脚使劲的踹门！

  门顶又一个石头砸下来，这次砸到了狗头。

  妇人吓一跳，冲着里边喊道：“云家大人呢？”

  云家没人搭茬，尊贵的妇人不好在门口瞎喊。这真是十分的恼火。

  大丫鬟又把荷包递给一个很馋的男子，不顾他猥琐，很和气的说道：“麻烦你和云家大人说一声，真的是有正事。”

  光棍收了荷包，说道：“这就是正事。”看在荷包的份儿上，他又说道，“云家是读书人，有骨气。要不然你们一块跪下替主子认错，云家人一向仁慈，可能就原谅这一次了。”

  指的是这一次，还有云罗的账，沈道妙的账，慢慢算。

  看热闹的慢慢看。雨渐渐停了，地上都是泥。

  十里八村也有闲的，来看热闹。蔡国公府又来求云家了，不看白不看。

  一些人躲到一边，看云家真是厉害，好解气！别人惹不起沈家，但元宝这么做实在是给大家出气了！

  妇人身上有点湿，骨子里冷，但对云家这种混账竟然无计可施！威胁，他们不怕！

  有一些人激动的凑到妇人跟前，谄媚的问道：“不知道有什么事？”

  妇人看看他们，没一个靠谱的。她摆起姿势说道：“此事得和云家谈。”

  一个儒生说道：“和桂花村谈一样的。云家也不能不顾桂花村。”

  云冲拎着一根棍子过来，一棍子打断隔壁村老童生的腿。

  云冲看看沈家的奴婢，拎着棍子走了。

  妇人怒喝：“你站住！”

  云冲不停。

  大丫鬟忙拦住他，很温和的说道：“公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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