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受，对于谢尽安来讲，是陌生的。

  因为他是那种目标感很强，心理稳定，安全阈值特别高的人。绝对的强势，但又不是非常的显山露水。

  换言之，决策之前，他会消除掉所有的不确定因素，之后他就会大刀阔斧地执行，轻易不会改变方向。

  归歆的出现属于偶然。

  谢尽安想过“有意为之”的可能性，当时存疑，调查过安德鲁之后，他便觉得自己想多了。

  推演了过程，他认为当时的归歆想要躲避黑手党老大，在他和安德鲁之间做了选择。

  简单讲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人各有志，明显她不愿意做教父的女人。他马上要结婚，正常来讲，没有女人愿意做情妇，也就是中国人所言的小三。

  本来他没有多想，价值观上讲，他没觉得自己养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了。

  但那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

  被归歆冷言刺了两回，他突然意识到，虽然是女人先勾引的他，但她未必愿意没名没份地跟着他。

  *

  可能是下暴雪的缘故，慕尼黑的圣诞集市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玩。

  灯带编织的圣诞树，若星河一般，在漫天的飞雪之中，闪着烁烁的光亮。

  归歆的眼里也是星星点点。

  “要许愿。”

  停下脚步，又闭上眼。下巴抵着小拳头，她状似虔诚地祷告起来。

  谢尽安自不多话，默声不语地站在边上。

  这个愿许得时间有点长，后面她还意犹未尽，拖着谢尽安四处寻找圣诞树。集市内汇聚了众多的商家，橱窗门廊到处都有，于是她像去庙里拜菩萨一样，见到哪个圣诞树都会拜上一拜。

  她还解释，“这叫雨露均沾。”

  谢尽安无言以对。

  除了拜圣诞树，归歆还到处喝酒，德国人最爱啤酒，还有一种专为圣诞准备的gluwein。

  “加奶油的啊？”归歆端详良久，还是买上一杯。哦，一杯不够，必须两杯。

  有些记忆消失了，有些记忆就要补上。

  归歆希望谢尽安能够记住暴雪天，慕尼黑圣诞集市上的这杯黑暗料理。

  谢尽安不当回事，喝得还挺享受。

  归歆好奇地问。

  “你喝过？”

  “嗯。”

  “你之前来过这儿？”

  “嗯。”

  “真的？”

  “嗯。”

  谢尽安都是一个浅浅的“嗯”字，他看出来，归歆已经有了薄薄的醉意。

  身体倚着他，笑容夸张，“我想要那个杯子。”

  她指着一个磨砂透明杯，上头画着圣诞老人，灯光的掩映下，特别的漂亮。

  “你送给我。”她娇气的语气。

  谢尽安早就知道她喜欢收集小巧可爱的饰品，毕竟他每天进门都能看到鞋柜上的可爱招财猫。

  很爽快地应下。

  他买了两个磨砂杯，一个画的圣诞老人，另一个画的圣诞树。

  在归歆面前举一举，开玩笑的语气，“可以摆去床头，每天晚上拜一拜。”

  归歆眯起眼，笑容妩媚，“我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不需要每天都拜。”

  难得谢尽安有兴趣，侧目看她，“许了什么愿？”

  归歆哈哈地笑，“许愿哪能说啊，说了就不灵了。

  *

  回去酒店，归歆将杯子摆到窗台。此时，雪已经小下去，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围着晕淡的路灯打转。

  闭上眼，她又默默许愿。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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