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的内神开始迅速衰败起来，就算他的金色内神小人有了比肩凌云境界的强度，但这一击上无疑有着寂灭与毁灭的规则之力，而风千都也步履蹒跚，半跪在地上。

  本体内神受损，作为化身的风千都自然也受到了冲击。

  只是没想到，月老头，竟然就是蚀月尊使……

  沙都之中，竟有两位尊使。

  “坠日头脑简单，被你杀了也正常，但我布局百年，岂会在这种地方有闪失？”唐镜源恢复了之前的风度，看向半跪在地上的月明，就好像之前的失态也只是他装出来的。

  风千都、唐雨墨和叶枯红此刻无法动弹，“周坤”则还是站在不远处待命。

  琵琶曲逐渐到了更激昂的段落，背景中还能听到一些剧烈的爆炸声，但此刻月明已经无法分神去思考这些事情。

  “我欠你的已经还了，碎星。”月重楼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陌生，他收起长枪，缓缓走向唐镜源。

  唐镜源点了点头。

  “不错，眼下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蚀月，不如你留下来看到这场戏的结尾？”

  月重楼的脚步没有因为唐镜源的话语而停下，而唐镜源神情愣了片刻，随后瞬间同“周坤”置换了位置！

  月重楼的影子自唐镜源之前站的地方后方兀的出现，一杆漆黑如影的长枪散发着死寂的气息戳向被置换过来的“周坤”，后者双拳对击，荡出一圈黑白交错的圆弧才将这一击偏折开来。

  而唐镜源再度出现的地方，一把红色的油纸伞自虚空中探出，一双白皙的手如鬼影般斩向了刚刚出现在此处的唐镜源。

  “你们居然！”

  唐镜源的身体一下子衰败了起来，这具天机偶在被唐雨墨命中之前便被干脆地舍弃了。

  而一道不祥的气息则自还在恢复的叶枯红身上飞速探向倒地的月明，后者不再伪装自己的伤势，黑王插入地面，一道因沙都规则而不算完整的剑阵扩散开来，那气息的速度也为之一滞。

  风千都双刀交错斩来，全无之前被波及受伤的样子，数百魔怪与神兽的虚影短暂浮现，一道白色的爪击自虚空中带着雷霆拍下，至阳之雷似乎对那气息有着强大的遏制作用，那一道道黑气在这斩击之下便开始分崩离析。

  一声不甘的怒吼响彻沙都，而“周坤”的动作也突然停了下来，月重楼趁势追击，银色长棍在他身上一点，那些黑甲便开始一个个剥离脱落开来。

  月明的气息逐渐恢复，他的感知扩散到最大，开始扫视这片区域是否还有唐镜源的气息。

  一位可以说是继承了镜皇最多傀儡造诣的敌人，或许不止刚才的那一下后手。

  唐雨墨撑开油纸伞，随后向着月明摇了摇头。

  “确实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月明长吁一口气。

  在看过墨轻狂的那封信之后，月明第一个想到的潜在敌人便是来自唐门之人，而在和唐雨墨之前的交流之中，他直接知晓了唐镜源作为天机偶的真实身份，亦是通过无字秘籍提前知晓了他的功法特性。

  而月重楼，虽说老头的记忆和身份都还存疑，但他很明确自己作为蚀月的身份。他也曾坦言自己在前面的两次消失，一是为了寻找记忆里夜千影留下的讯息，另一个则是继续协助碎星尊使唐镜源进行他在沙都的计划。

  结合这些内容，月明很正常的将唐镜源作为了第一假想敌，并在西平关那天夜里制定了一系列的预案，从正面击溃到诱敌深入，应有尽有。

  虽说沙都的特殊让一部分计划失效，实战之中情况又错综复杂，唐镜源的操控手段太过迅速，但好在大家反应都十分及时，尤其是月重楼“大义灭亲”之举。

  一切尚在可控范围，月明心想，而此刻则要去解决一下那个意料之外的情况，沙都中央舞台的琵琶曲。

  “他们怎么办？”月重楼看向黑甲正逐渐消散的“周坤”和“叶枯红”，他们气息稳定，似乎还处于深层的幻境之中。

  月明以询问的眼神望向唐雨墨，她在两人身上拍了几下，“这只能加速影子消散的速度，还需要靠他们自己才能从深层幻境中醒来，也不知道唐镜源从哪里研究出的这种功法。”

  “那我们快些去支援夜烟吧，他们在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月明点了点头，三人便各自加速，向着中央舞台而去。

  ……

  中央舞台的周围此刻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上方的天空有着许多道暗红色裂痕，映照出了沙都空间外，西面浊气之地的昏暗天色。

  沙都的人们狂热的看着舞台之上那“翩翩起舞”的两人，琵琶曲音与枪炮爆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却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那弹琵琶曲调的女子身着飘扬着的红色薄纱裙，金色飘带回旋与周身，一双鲜红色的贴身高跟长靴很是显眼，但她手上的古朴琵琶却是舞台上最为引人注目之物，一连串的狂热曲调细听之下，却给人一种阴冷刺骨之感。

  莫轻烟，而且是她在当时陆宗使用幻术所短暂召唤出的形体。

  夜烟现在是傀儡之躯，但也打出了一种满头大汗的感觉，她咬紧牙关，双手一退，两串颜色特殊的子弹终于装进了双手的连发机关铳中。

  莫轻烟停下了弹奏，无比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傀儡少女，周围狂热的沙都民众一下子像是被停止了时间，动作全然凝固。

  “你舍得对她出手吗？”她的声音是莫轻烟的，但她的语气却让夜烟感到陌生。

  夜烟紧握双铳，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按下了扳机，刹那间，“二六一式”特制子弹便向着莫轻烟倾泻而去。

  莫轻烟再度抚动琵琶，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似是将周遭的一切给静止了下来……但那子弹遭遇到这音波时却忽而加速，莫轻烟略有些惊愕，身形破碎，再度出现在了夜烟的射击死角。

  “【天榕】做的子弹……”莫轻烟喃喃道，“不过你应该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夜烟只知道这是柳公子所交代的，知道此种子弹能够真实的伤害到莫轻烟，但她方才也没有迟疑。

  这个人格的莫轻烟，并非她熟知的那位有些呆萌的姐姐，她才能没什么犹豫的出手，只是周旋到现在，莫轻烟只是在躲避自己的攻击，也并未对自己真正出手，她也没有唤回自己熟悉的那个莫轻烟。

  一道黑色剑光破空而来，混在其中的还有两道阴煞之雷，莫轻烟瞬间转头，月明的黑王携带着风千都预先施加的雷霆斩向了她。

  莫轻烟手中琵琶回转，半边的古朴琵琶展现出了原本的样貌，银色类似脊椎骨所制成的琵琶两侧有着锋利的侧刀，而这琵琶在她手中旋转之时，竟产生了某种抗拒之力，让月明的攻势为之一滞。

  一道黑色光芒毫无征兆的打向莫轻烟的心口，却只能在她周围不远处涣散成黑色的光点，随后便在空中湮灭，月重楼面色凝重的收起银枪，猛烈的咳嗽了两声，而眼见这一击没有达成效果，红色的油纸伞在莫轻烟背后出现，唐雨墨的手臂变化为伤魂雨，银色飞镖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侧刀与月明手中黑王相撞，两者之间似是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空间，唐雨墨打向莫轻烟身后的攻击也尽数因为某种未知的力量停了下来，月明见此，剑招中凝聚【独孤】之真意，一剑送出，莫轻烟则倒转着避开了去。

  月明脑海中飞速运转，在陆宗，火尊使曾经说过莫轻烟掌握了一种规则，恐怕莫轻烟此刻已经取得了沙都足量的权柄，在此地可以施展她自己的规则了，唐镜源的计划或许还是成功了部分。

  很明显，莫轻烟的这种规则能够抗住其他种类的攻击，连月重楼附带了一些寂灭规则之力的特殊攻击也无法奏效。

  夜烟的二六一式子弹是以天榕为基底所制作的，这种子弹不受莫轻烟规则的影响……那她的规则究竟和什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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