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杏感到有些冤枉，她明明都已经为了避嫌，通知了他也一起现场参加庆祝的呢。

  怎到头来这火还烧到她身上呢。

  程潜听了，回眸，勉强勾起一点微笑。

  他刮了刮她的小翘鼻子，幽幽说道：“谁说为夫生气了呢，你今日做得很好。”

  如此说法，齐杏更不明白了。

  她娇嗔了起来，“那你怎还愁眉苦脸的，是我惹你生气了嘛？”

  “无事……”

  程潜把脑袋偏向一边，瞧着街上的风景。

  齐杏不悦，伸过双手，把他的脑袋掰了回来。

  假装生气地命令道：

  “不许隐瞒，快说！”

  程潜目光幽幽望着她，又把头偏侧了一边，接着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我申请了调往御史台么……”

  “对啊，结果怎么了？”

  齐杏想起了这一茬，忙追问着结果。

  “被驳回了。”

  程潜说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浊气。

  他初以为，只要靠近圣上，能为他所用，圣上必会帮他脱离困苦的。

  孰知，他低估了那老头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结果仍是徒劳。

  今日当他听到这一消息，整个人像个失落的石头，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而他的新上司和长孙冲，则躲在一边，偷偷取笑他。

  笑他不自量力。

  程潜说完，扭了头过去，凝望着她，沮丧不已。

  “杏儿，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齐杏沉默不语。

  只伸手默默把他抱在怀里。

  一时间，她亦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二人就那么相互依偎着，回到了家里。

  齐杏知道他没有胃口，便让下人不用准备晚膳，而是煮了点清粥，端到他们的房间里，由他们在房间里食用。

  “来，潜，吃些清粥，可降降心火。”

  齐杏把一碗清白粥递给了他。

  却被他伸手缓缓推了开。

  “我不是很饿，不如你吃吧。”

  “吃点吧，吃完了我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

  程潜听到她如此说辞，好奇地转过了头，暗淡的眼神缓缓看向她。

  “什么好消息？”

  齐杏温柔地倾身过去，把粥喂到了他的嘴边。

  “吃吧，吃完我就说。”

  程潜深深瞧她一眼，抬手过去接了粥碗，一个仰头，喉咙咕咚咕咚。

  没半刻钟便把一碗稀粥吞完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垂眸，看见齐杏略为羞涩的模样，突然双眼一瞪，略微惊恐地猜测：

  “难道，你有了？”

  齐杏没想到他居然猜到那方面去了，小手捂着嘴儿，噗呲一下地笑了。

  谁知，他瞧见她如此反应，更加激动了。

  “是真的吗，娘子你真的有了！？”

  齐杏伸着小手，压着他的双肩，沉定道：

  “淡定点，我还没有。”

  “啊？……哦。”

  此时的程潜，露出有些失望的样子。

  其实齐杏她自己也有点奇怪，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说这些，而是更重要的事情。

  “子谦，娘子且问你，如今调离不了门下，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她难得如此正经，慎重地这样问他问题。

  程潜见她一脸严肃，自己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脑袋。

  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除非把长孙冲斗走，但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当他整个长孙家族是吃素的么？

  齐杏瞧着他那迷惑的神情，嘴角微微勾了勾。

  现在到了发挥她穿越者的功能了。

  “哎呀榆木脑袋，你且再想想呀，虽然圣上不愿帮助你，可圣上他还有儿子呢，良臣当择明君，你也是想要实现抱负的人，为何不现在就选择好未来的明君，与他一同创事业呢，待圣上百年之后，即将上位的主子就是你下一个伯乐了。”

  程潜听了她这一番话，深深地陷入思考。

  虽然有些跳脱，但也未尝不是条明路。

  他重新抬眸，求教的目光看向她。

  “杏儿，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辅佐太子？”

  “非也，非也。”

  齐杏一脸笃定地看向他，悄悄地说出了万分炸裂的话，

  “我是让你去追随秦王，李世民。”

  “啊！？”

  程潜万分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心中震撼久久未能平息。

  寻常人若要选择，一般都是选择太子来辅佐呀，毕竟是下一代储君。

  可杏儿她，为何偏偏让他选择秦王呢？

  他非常不明白。

  齐杏见程潜呆坐在那儿，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很久很久。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还是给他个理由吧。

  否则他脑袋瓜都要想炸啦。

  “夫君莫愁，且听杏儿一言。”

  程潜听见，回过头，好奇地望着她。

  “娘子有何高见，您请说。”

  “杏儿过去在坊间，也听说过那秦王不少威武事迹，他为人英勇果敢，待人礼贤下士，在民间中的声望可是高得很呢，所以杏儿觉得呀，他以后必是千古名君。”

  程潜反驳，“可是那太子李建成才是正统储君呢。”

  “郎君~你相信杏儿的眼光，我绝不会看错的，你亦不是没有听说过呢，那太子啊……”

  说到这儿，齐杏眼睛瞧了瞧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太子庸碌无能，且骄傲自大，怎么比得过秦王呢，所以杏儿猜测，没多久后，圣上就会废了那李建成。”

  “杏儿！”

  程潜听到她如此狼虎之词，顿时也慌了，忙把她拉到床边，把被子盖在了二人的头上，才放心说话。

  “你这些话，绝对不能在外头说，每一句都是杀头大罪呢！”

  “当然啦，你当我傻呀？”

  齐杏没好气地瞧着他，“杏儿口风密得很呢，我当你是夫君才这样同你说的，其他人哪怕我爹娘我都未曾透露过任何一句呢！”

  程潜听了她如此保证，心也宽松了一些。

  “如此就好，吓死我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辅佐正统好一点吧，若是那秦王有朝一日反了，岂不是不仁不义？”

  程潜趴在床上，用蚊子般的细声，同她悄悄反驳。

  齐杏眼珠子转了一下，决定让他自己去亲身体会。

  “这样，郎君，你若不信，可去接近他们一二，如此便能瞧出他们的胸襟脾性出来，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呀。

  不过你要知道，得必择明君，若是由品行不佳的君主继承，难道就不怕重蹈隋朝灭亡的覆辙吗？”

  不得不说，他的妻子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可在他自己的认知观念里，始终是遵循正统的。

  此时的程潜，脑子有点混乱了。

  他终日想着这些事情，导致工作做事都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也能理解，这种重大选择，可是关乎他一生荣辱的，万一选得不好，落入抄斩问罪之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天，如此心事重重的他，一时间没看路，从宫道旁走了出去，不小心冲撞了一顶华贵的轿子。

  那轿子走得急，突然被他那么拦上一下，刹了个急停。

  让轿子里的太子殿下，前后颠簸了一下。

  “何人拦轿？！”

  太子殿下怒极，从轿子里出了来，瞧见程潜正一脸憨呆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下官程潜，无意冲撞殿下的轿子，请殿下莫要见怪。”

  程潜这才瞧清楚来人，居然是太子殿下，他吓得立马跪了下去，求起了饶。

  李建成本来是着急去看东宫新进贡的波斯美人的，如今被他这么一冲撞，顿时失了兴致。

  他眼神变得阴鸷，却微笑着开口。

  “哦，原来是门下省的小录事呀，芝麻绿豆小官，难怪不懂规矩。”

  程潜见他微笑，心想或许他不会很生气吧。

  于是他连忙退到一边，沉声道，“下官这就撤退，决不挡着殿下的龙御。”

  “呵，你以为这样就够了？”

  李建成接过随从呈上的鞭子，突然一鞭子狠狠地打到他的身上。

  “呃！……”

  程潜背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心头十分惊讶，

  没想到，太子他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他如此想着，哪知，又一鞭子鞭了下来。

  他不敢反抗，只能咬牙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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