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齐杏便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好。

  送她相公出门。

  程潜新入的官职，门下省录事，从七品。

  怎么说呢，相当于进入了一个很好的系统，可几乎所有的上级官阶都比你高，而你相当于在这个系统里面最底层的那个人。

  这活儿干得比当县官那时，累得多了。

  可齐杏现在无暇想这些事情，而是急切地等待牙行那边回来的消息。

  他们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还未有呢，怎么能不着急呢。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大中午。

  齐杏再也耐不住了，起身去上了个茅房。

  此时，程潜他办公回来。

  一进客栈门口，便听到有人在掌柜前台处打听齐杏的名号。

  ？

  到底是何人找她？

  程潜觉得很奇怪，于是便上前试探了起来。

  “这位小哥，吾听闻你好像在唤我夫人名字，不知找她何事？”

  那小厮见他文质彬彬的样子，便也信了，恭敬地回起了话。

  “哦，那麻烦您转告给尊夫人听，广德那宅子，其主人最多只愿意减五百两，再多就不愿了。”

  “五百两？买？”

  “嗯，回公子，是的。”

  齐杏如厕出来，正好听到程潜与那小厮的对话。

  连忙高声阻止了过来。

  “哎！哎！哎！……你瞎说什么呢，莫不是认错人了罢，走走走！快给我走吧！”

  齐杏惊慌，连忙把那个小厮推了出客栈门口去。

  弄得那小厮一头雾水地挠了挠脑袋，悻悻地走了。

  齐杏见他走了，轻呼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她扭头，正正碰上了程潜那幽深的目光。

  可怕得很呢。

  “呃呵呵，您别信他，那人肯定认错人了，呵呵。”

  齐杏脸露难色，呵呵地尬笑了起来。

  “你以为这世间很多人叫齐杏么。”

  程潜冷冷嗔了她一句，转身上了楼。

  “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嘛，哎、哎！”

  齐杏连忙追了上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您别生气嘛，我这也是为您好。”

  齐杏靠近他，轻轻摇了摇他的肩。

  “哼！为我好？”

  程潜转眸，双眼深深地望着她，继续道：

  “我程子谦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时需要自己的妻子来买宅子供自己住了，真是岂有此理！

  若是被外人知道，我程家祖宗的脸面就都要被你给丢光了，若他们泉下有知，必不能瞑目！

  齐杏，你可知这样做，简直是有违纲常，不守妇道……”

  齐杏垂头站着，就这么被他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

  她也生气了，厉声反驳了起来。

  “有这么严重吗，我不过就想买一宅子而已啊！”

  “买宅子可以啊，不过必须得由我来买，你在从中掺和那么多做甚！”

  程潜站了起来，与她直面面对着，也一脸生气。

  那你倒是买啊，五千两金子呢！

  这句话她很想说出口，但最终忍住了。

  因为她知道，程潜这个人如此大男子主义，此话一出，他必然会整个人炸掉。

  算了算了，他本来就俸禄不高，一下让他出那么多钱，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她终还是忍让了一步。

  “好啦，不买就不买嘛，咱们租！租房总行了吧！”

  齐杏气得小嘴鼓鼓的，甩下一句后，便摔了房门出去。

  “你！……咳！”

  程潜见她走了，气得捶了下自己的大腿。

  齐杏下了楼，径自往客栈大门外走去，月儿瞧见了，急忙追了上去。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儿啊？”

  “嘘！跟我来。”

  她眼珠子咕噜一下，对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拉着月儿跳上了马车。

  齐杏这个人其实很是反骨，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偏要去做。

  她一路驱车，又来到了那家牙行前。

  “掌柜的，还是我！”

  齐杏快步踏进，看见那牙郎开口便道：“三千八百两，带我去找那宅主吧。”

  “哎呀，夫人，这、这也太少了，不是派人去给您传话了么，四千五百两，一分也不能少哇。”

  “三千七百两！”

  她高挑着眉，又减了一百两。

  哼，程潜虐她，她得在这牙子身上狠狠虐回来。

  “这、这……唉……”

  那牙郎急得是满头大汗，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毕竟要开一单买卖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价格谈不拢，也没法调和。

  “嗯哼，给这么少，老夫才不卖给你！”

  这时，从内室里，出来了一位老爷，他一身绫罗精工衣袍，十分富贵的款派。

  “哎黄员外，您消消气儿，小的帮您谈吧。”

  那牙郎笑呵呵地安抚着那人，态度极其恭敬。

  齐杏扭头看向他，咧嘴笑了笑。

  “哦，原来您就是宅主？失敬、失敬了。”

  “没错，老夫已经告诉过夫人您的底价，不能再少的了。”

  黄员外神情十分高傲，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呵，员外老爷，妾身虽为外地人，可也是到处奔走打听过的，您那房子地段虽属东城，其实地段并不算得上太好吧，同等价钱，吾在西城都可买到更近、更好的呢。”

  齐杏从不闲着，哪怕她呆在客栈，也会到处去打听消息的。

  “你……哼！老夫的宅子不愁买卖。”

  “是，是的，您是不愁，可出得起买价的客人也不算太多吧，有钱的人家瞧不上，穷的人呢又买不起。

  况且吾家郎君在皇城内做事，说不定以后还会得官家赐宅，这买卖只是临时的事儿而已。”

  黄员外听见她家郎君是在官家做事，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他摸了摸胡子，沉吟了一下。

  “嗯，那好吧，当交个朋友，三千九百两，已经是最低价格，没得再减了！”

  黄员外松了口，齐杏听见立马爽快地答应了。

  昨天那牙郎喋喋不休里，她几乎都没听了进去，唯有一句话，她完完全全听入了心里。

  那就是房价一定会涨。

  只要这个朝代稳定。

  开玩笑，这朝代稳不稳定，她还能不知道么。

  所以买房，必赚无亏！

  房子很快就过户交易完毕，齐杏拿到了地契，小心翼翼地藏进了程潜送给她的那个荷包里。

  顺便，她敲了敲桌面，再要求那个牙郎替她草拟一份租契。

  “咦，夫人，您不是打算自住么？”

  牙郎有些好奇，问了她一声。

  “呵，一半一半吧。”

  齐杏回答得模棱两可，让那牙郎更是迷惑了。

  不过很快，他也草拟了一份出租契约给她。

  只要在上面填上金额，再签上承租人的姓名，即可生效了。

  齐杏手指捏着，举起了那张薄薄的契纸，嘴角微微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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