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周观棋的第一面，他指着我，说我是拖油瓶。”

  姜思甜说的轻松，周观棋听的却十分紧张，她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细数周观棋当年嘴贱说过的话。

  “那时候，我刚来继父家，人生地不熟，我妈妈说周观棋是邻居哥哥，让我一定要好好和他玩。

  我们见第二面，周观棋追着我问，我爸爸小时候怎么打我，那时候我妈妈和继父刚刚结婚第二天，他简直令人讨厌到了极点。”

  蒋优此时笑了一声：“有吗？我以前都没发现。”

  “他的善意全部都给了你，所以你没发现。”姜思甜道：“你一叫他，他就抛下我，他送给你的围巾，也是我亲手织的……”

  姜思甜不自觉的笑起来：“那时候我没有钱坐公交车，从学校走回家要一个多小时，每天跋山涉水一样，取经一样困难。”

  “其实我弟弟的事……”

  姜思甜一顿，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常常不在家，我妈妈要打工，每天都不在家，我小时候不讨人喜欢，基本上没有拥有过新的书包，有一阵子流行青蛙王子的书包，我舅舅奖励我考试第一名，送了我一个全新的书包。”

  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个新的物品，她想把它留住。

  弹幕质问：“骗谁呢？！你妈妈不是很爱你吗？！”

  “搁这儿卖惨呢？！你妈那么爱你，能不给你买东西？！”

  “骗子！满嘴谎言！！”

  “别拿蒋优转移目标！她没有错！！”

  面对这些弹幕，姜思甜也不生气，反而问蒋优：“你记得那个书包吗？我想你应该拥有过。”

  那书包的风很大，当年堪称人手一个，蒋优一定拥有，甚至不用问，她都知道蒋优是粉红色的青蛙公主，周观棋才是那个绿色的青蛙王子。

  蒋优点点头，包括周观棋也点点头，他们都拥有过。

  “我还记得，我那一个是男生背的绿色，不是女生的粉色。”

  姜思甜笑的脆弱又令人心疼：“我从小，只要有新东西，我爸爸就一定会回家，他打我们一顿，再抢走它，把它们给私生女，我怕这个书包会引来妈妈的祸端，也怕这个书包也留不住，我就把它藏在衣柜最下面，每天回家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就算满足了。”

  “我爸爸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曾经拥有一个新书包。”姜思甜特别骄傲，她曾经保住了自己的宝物，可画风一转她便笑不出来了。

  “但是那个书包，最后也没留住。”

  ……

  那是姜思甜记忆最早的时候，模模糊糊记得一些事。

  “有一天下雨，我放学回家，看见一个姐姐蹲在我家单元楼门口躲雨，她怀里抱着和我一样的青蛙王子书包，书包的背带断了，我出于好心，帮她安装背带……”

  “她说如果安不好，她爸爸会打死她，我能力有限，安装不好，只能收留她到天黑，才送她回去。”

  现在回看当年，姜思甜也是真老实，用针缝的断口，她妄想用鱼线穿过去恢复如初，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后来呢？”蒋优问：“她有谢谢你吗？她回家以后她爸爸打她了吗？”

  姜思甜想起后来，笑的不能控制。

  笑够了，结局也就出来了。

  “她爸爸，带着她叔叔伯伯打到我家来，说我弄坏她的书包，压着我和我妈妈给她赔钱，不赔钱就砸了我家。”

  “我妈妈没钱，又怕他们打我，闹到我爸爸回来又是一顿毒打，最后把我的书包赔给了人家。”

  这件事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好人没有好报，姜思甜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妈妈没有怪过我，她相信我没有弄坏别人的东西，她还向我道歉保护不了我，还保证等以后我们有了钱，会给我再买一个书包，但我们后来一直没有钱买新书包。”

  姜思甜说到痛心处，眼中藏不住脆弱：“从那以后，我帮过很多人，为了证明我没有做错，也为了记住我妈妈答应我的承诺。”

  从章思楠开始，姜思甜有了能够帮别人的能力，所有她能拉一把的人，她都没有吝啬过，这些历史很多人都知道，根本不需要姜思甜一一赘述。

  李清早就宣传遍了，弹幕开始理智起来，姜思甜才笑着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当初我的书包，是不是能够保住？”

  姜思甜最清楚，那些人为什么敢来她家里找事，当年她家里没男人这事，街坊邻居全都知道。

  如果她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她爸爸会保护她，那些人根本不敢上门。

  所以现在，姜思甜也不会推脱她砸车的事。

  “我妈妈是很普通的家庭妇女，为了我忍受家庭暴力，嫁给我继父以后，我才有了新的书包，更安稳的生活，让我能够专心读书，有了现在的成就。”

  “出事那天，我在人群中看见我弟弟和我继父被那些人围着欺负，当年的委屈开始回击我，我没钱的时候只能认亏，现在我有钱，不能让我弟弟也受这种委屈。”

  “这种童年阴影，一生都无法治愈，我到现在，我都不后悔，如果我保护不了我的家人，那么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一文不值。”

  小西瓜生在家庭条件最好的时候，她的童年投射在他身上，不能让他再尝她当年的苦。

  透过摄影机，姜思甜看见后面的周观棋，她不曾提过一句当年：“我特别特别羡慕那些爸爸妈妈关心的孩子，即使父母过于干涉，让孩子没有自由，也比我这样被外人欺负长大的孩子好。”

  所以就算蒋优的父母逼得她自杀，姜思甜还是羡慕蒋优。

  ……

  直播结束之后，姜思甜的话引起共鸣，许许多多的人在“知己”讨论自己童年的阴影，被父母强行送出自己珍藏的宝贝，似乎是每个童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作为公众人物，有时候回应不能太官方，姜思甜这样说不能完全洗白，但也拉拢到了多数的观众共情。

  李清刚关了直播的手机，姜思甜擦干自己脸上挂着的泪水，反问周观棋：“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周观棋不明所以：“你以为是我找水军黑你？”

  “不是你，我知道是谁。”

  姜思甜摇头，笃定幕后黑手的身份，直接站起身，往自己的车方向走。

  开车，下山，一气呵成。

  身后任轻舟开车追她，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姜思甜直接停在基金会的大楼门口，冲进办公室对准廖洁，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干什么？！”

  廖洁被打愣了，她的人没傻，立刻上来拦住姜思甜，却被紧跟而上的任轻舟拦住。

  “我看今天谁敢动一下！”

  他护住姜思甜，呵斥那些上来想动手的人：“干什么？！不知道基金会谁当家作主？！碰一下试试？！”

  有他震慑，廖洁才反应过来，捂着脸走到姜思甜面前，委屈的问：“我做错了什么，你不分清红皂保要打我？舟总在这里，你必须说清楚，否则我要告到任董那里去，也要把你这段时间在基金会为非作歹的事，交代清楚！”

  “对！一定要让任董知道！嫁给舟总了不起吗？！你一来裁掉我们一半的同事，现在发疯打人！基金会不是你撒泼吃醋的地方！”廖洁的人抓到了姜思甜的把柄，叫嚷着要告诉任乔安女士。

  “够了！我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告来告去！”任轻舟挡在姜思甜面前，压制这些愤愤不平的员工，问廖洁：“她不会无缘无故打你，你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事？”

  廖洁不敢置信：“舟总，现在是她莫名其妙打我，你竟然还要让我自己找问题吗？基金会难道要变成一言堂？您这样做事，恐怕难以服众。”

  “对！就算基金会送给了她，也不能看着她在基金会作威作福，如果舟总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也要辞职！”

  “对！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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