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住校，除了上下学不方便，对姜思甜来说利大于弊。

  每天她坐在周观棋的电动车后座也没闲着，前一天晚上周舟给她的回馈，她都会趁这个时间在脑子里复习一遍，英文作文也会趁这个时候背过。

  “姜思甜。”

  这样过了半个月，周观棋终于忍不住，在前面问姜思甜：“第八课的英语课文我理解不了，我给你背一背，你趁这个时候给我讲一讲好吗？”

  以前，就算他们在一起十分钟，姜思甜都会威胁他背课文，但是现在她宁愿沉默，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周观棋想念之前的时候，她逼他读书，他叫喊着要和她同归于尽。

  那时候是真的快乐，姜思甜和他最大的烦恼就是读书，而现在……

  “周观棋，你不会去问你的老师，我没有责任给你讲课。”姜思甜想都不想的拒绝，被他打断了脑子里的文章，现在又要重新回想：“你不要影响我的思路，否则我就不用你送我了。”

  “我和你现在不是朋友，你只是报答之前的恩情，债主之间没有友谊。”

  到了学校，姜思甜下车把头盔还给周观棋，根本不会和以前一样等他去停车，然后两个人再一起进教室。

  周观棋是失落还是伤心，现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周舟带她见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必须抓住这个乘风破浪的机会。

  班里的气氛还和以前一样，但其实暗中波涛汹涌，被“培优辅差”祸害的同学不止姜思甜一个，他们在姜思甜“首战告捷”之后，纷纷和自己以前的同桌换座位，又成了当初按照成绩排座位的状态。

  这种情况并不太好，高姗说成绩不好的同学本来没什么意见，现在好多家长在家长群里阴阳怪气，好同学的家长不愿意拖孩子学习进度，坏同学家长觉得孩子被歧视，家长群开怼已经是家常便饭，最后得出了结论，就是冯老师没事找事。

  “她要是不作妖，咱们班还是很和谐的，都怪她。”高姗还不忘嘲讽一句：“现在一有个不顺心，家长就在群里@她出来解决问题，她解决不了，就被家长说一顿。”

  难怪冯老师最近连妆也不画了，整个人也没有之前的朝气，感觉像老了十岁。

  “她第一年带毕业班，完全抓错了学生和家长的重点。”姜思甜说，这还是张老师告诉她的，冯老师以前不带班主任，也总是带高一，职业生涯轻松又自在。

  可她从来没有这样直接面对过高考生的家长，所以肆无忌惮的欺压耽误姜思甜，从没想过家长也会直接攻击她。

  甚至一点面子也不留。

  转眼马上到了第三次月考，冯老师又一次提议，希望班里不再按照成绩排座位时，直接被同学当面怼：“不按照成绩按照什么？继续培优辅差吗？可是老师，你只‘辅差’，一点都不考虑‘培优’哦。”

  培优的同学说：“我们也不是多么优秀的学生，成绩进步空间非常大，这样子弄的我们也不能好好读书，到时候全部都成了被培优的对象了。”

  被培优的同学抗议：“而且我们学习不好的，也不一定愿意被辅导啊，我们也有自尊的好吗？我觉得按照成绩排座位就挺好，大家相安无事，想学的同学直接找老师就好了呀。”

  同学之间和家长不一样，得失心相对没有那么重，大家都已经默认高姗的说法，就是冯老师没事整幺蛾子，才会导致班里现在不团结，弄的大家都不情愿。

  “全校都是按照成绩排座位，甚至实验班的老师，怕同学们换座位影响学习，全班投票不换座位，为的就是同学们成绩提高，至于咱们在这些虚幻的东西上下功夫。”

  上次骂她双标狗的那个声音，又出来说了一句：“形式主义。”

  姜思甜还是没听出来这人是谁，只能顺着音源大概捕捉到位置，却不能确定是谁。

  她严重怀疑这个同学会腹语，不然不可能不被认出来。

  冯老师被同学一顿编排，恼羞成怒之下，又下意识指责姜思甜：“姜思甜！就是你带坏了班里的风气！你简直就是这个班里的害群之马！”

  她猜测下一句应该是：你不配待在这个班里！

  极有可能是想到自己最近总是被举报的惨状，因此话说了一半，强行闭嘴。

  姜思甜不慌不忙，停下手上的笔，无辜的问：“老师，从头到尾我一个字都没说，为什么又要骂我？”

  她满脑子都是昨天周舟给她的征文要求，京城着名教育出版社举办的全国高中主题征文，如果能写一篇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并且获奖，就能被纳入出版社的《高考新作文集锦》。

  不说获奖的奖金加稿费有两千块钱，单她的名字出现在那本书上，就是对她这段时间研究时政评论的最好肯定，因此她现在真心没兴趣和冯老师交锋。

  冯老师一噎，立刻指着班级，说道：“我就不信，一个不尊重自己老师的学生能有大出息，你们现在有性格顶嘴，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说完她摔门而去，班长见到这样，立刻跑出去追，现在还是她的课，她一走就没人上课了。

  过了两分钟，班长回来了，说：“在外面和别的老师诉委屈呢，说我们家长不尊重老师，现在学生也被家长教坏了，也不尊重老师，以后肯定都是上技校的命，全部完蛋！”

  不论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没有人愿意听自己被定义“完蛋”，班里立刻又吵吵起来，纷纷说要找年级主任，她上课时间跑出去，这是教学事故。

  而姜思甜，仍然低头思考她的文章措辞。

  ……

  月考考完，正好是个周六，周天姜思甜和妈妈在店里开店，周舟从京城邮寄过来的包裹也到了店里。

  除了卷子，还有一个箱西瓜，巴掌大的小西瓜，总共有四个，装在箱子里很精致。

  妈妈看见包裹，问姜思甜：“这是你朋友送给你的？之前来咱们店里找你的那个周同学？”

  “是的，他是京城高校派过来学习的交换生，现在回京城了，常常给我寄一些考题和资料书过来，我们晚上也常常交流学习心得。”

  虽然大多数是周舟对她单方面输出，可是自从她晚上在家里住，纪叔叔每晚都会给她送宵夜，从窗户递进来的时候，也常常听见周舟给她讲课的声音。

  这件事没必要隐瞒妈妈，他们没有越界，不存在心虚。

  可是妈妈却不这么想：“上次我见他，应该是个家境不错的孩子，思甜，妈妈支持你和朋友正常交往，但是不希望你被小姜思甜刺激了，思想出现偏差。”

  这话姜思甜没听懂，她把包装袋子扔进垃圾桶里，说道：“妈妈，我不会和小姜思甜攀比，也不会想着走捷径，现在是学习的时间，不会做别的事。”

  她甚至希望天上炸一个响雷，把小姜思甜从地球上炸成灰烬，这样她以后，都不用听她的那些炫耀似的谣言。

  什么周先生每晚给她补习，周先生说等她寒假了，带她去京城玩，要不是姜思甜每晚都和周舟视频，她都信了小姜思甜的话。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的意思是说，不希望你被她带偏，以后交男朋友要选有学识有教养的人，不要只看钱这一项。”妈妈跟她说白了：“人品很重要，有能力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不要只顾眼前的那点蝇头小利。”

  “纪叔叔有句话说得没错，你要挑个好人家，妈妈时常后悔自己没能让你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如果当时我宽容你爸爸出轨，再生一个儿子……”

  “妈妈，不要这样说。”姜思甜明白妈妈的意思，上一次她住院，爸爸曾经说过，当初妈妈如果再生一个儿子，他可能就会回归家庭，私生女也就只有小姜思甜，不会有那个姜思辰。

  小姜思甜母女更没有资格在她们面前挑衅，甚至是现在光明正大地成为“姜太太”。

  那么姜思甜也会享受到爸爸带来的富有生活，就和现在的小姜思甜一样。

  可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妈妈的痛苦上，姜思甜根本不愿意。

  “妈妈，如果家庭建立在你的委屈上，那么我和小姜思甜有什么不一样呢？”姜思甜握着妈妈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一点也不羡慕小姜思甜，那样的父母送我也不要。”

  她在学校疯狂炫耀自己要嫁豪门的事，可是同学们背着她说话的时候，总要在背后叫一句：“渣男和小三结合的女儿，惯会攀高枝，家教如此一脉相承。”

  他们甚至笑小姜思甜：“这是两代人的传承和守望。”

  他们根本不会避开姜思甜，即使这个渣男说的是她爸爸，他们也说过京城来的周舟，就是比小地方的男孩子会玩，玩完姐姐玩妹妹，全都让他占了。

  这种话不对着姜思甜说，姜思甜都假装听不到，她是不是被玩的那一个，她自己最清楚，说什么话都是假的，成绩上见真章。

  “妈妈，我心里有数。”

  她配不上周舟，她不奢想周舟这样的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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