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甜醒了以后，过敏的症状也开始好了很多，到了下午脸上的肿涨消了一些，除了红斑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不适。

  晚上周阿姨做了一点清淡的菜，姜思甜勉强能坐起来喝一点米油，周阿姨怜惜地说：“这两天就别看书了，心情放开心一点，恢复才会快，至于高二分班的事，等你班主任明天来了看看他怎么说，实在不行阿姨去找熟人，一定不会让你太落后。”

  共计两天的考试，姜思甜只考了一早上的语文数学，剩下的成绩都是零，肯定落到最后的名次去了。

  但是，姜思甜看着周阿姨身后面无表情的周观棋，今天舅舅的话提醒了她，不管周阿姨有没有说过那种话，她都不能让周观棋误会她喜欢他，她爸爸三心二意的苦，她和妈妈吃了十几年，不会再参与任何人的感情里去。

  “没关系，周阿姨。”姜思甜出言拒绝：“我相信学校会考虑我以前的成绩，暂时应该不用麻烦您了。”

  她上一次月考在年级排名第九，现在是出了意外，并非实力下降，分班的时候不一定会把她分到很差的班。

  周观棋正眼看了姜思甜一眼，欲开口说姜思甜，但最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晚上，纪叔叔和周阿姨他们一起回去，妈妈陪她在病房里过夜，第二天做了早餐带过来，舅舅和李阿姨也来看过她，妈妈也礼貌劝阻他们不要再来了。

  第二天的晚上，班主任过来看望姜思甜，他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一个是水果店的袋子，另一个是纸袋子，里面看样子装着衣服，颜色很像是他们的校服。

  “这次的事学校方面也有责任，我作为她们的班主任，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所以我愿意承担责任。”班主任代表学校说话，姜思甜倒在食堂外，虽然饮料是小姜思甜带进来的，可事情发生在学校里，多少都有责任。

  尤其两个都是他班里的学生，他是主要负责人。

  班主任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棕黄色的信封，放在面前的柜子上，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不要嫌少。”

  看厚度大概有一万左右的样子，姜思甜没说话，只看着妈妈，她妈妈不会要这个钱的。

  果然妈妈连看都没有看，把信封推回去了。

  “这其实也不能全部怪你们，人心恶毒，才令人防不胜防。”但妈妈却不怎么责怪学校，只说道：“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后天领通知书，小姜思甜或者她家里人当众道歉，以后小姜思甜在学校绕着我女儿走，如果被我再发现她欺负我女儿，我不但告她，我连学校一起告。”

  学生在学校害同学，第一次受害则体谅不告，后续若还敢让加害者变本加厉，这种事一告一个准。

  班主任点点头：“我们会加强教育，以后决不让姜同学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妈妈满意的点头：“帮我谢谢那位徐囡囡同学，如果不是她第一时间去找垃圾桶，帮我女儿保存饮料瓶子，说不定我女儿的事就要吃哑巴亏，说不清了。”

  姜思甜才知道，原来徐囡囡还在其中帮助了她一把，怪不得的小姜思甜会那么老实过来，原来是人赃并获。

  徐囡囡不是讨厌她吗？

  为什么要帮助她？

  姜思甜不明白，看着班主任站起来，再一次感谢她家人的理解：“我来的时候，已经和学校商量过她分班的事，学校的意思是担心她心里有阴影，所以高二暂时放在我带的理科班里，等她恢复一段时间，再看情况给她调班。”

  班主任还是十一班的班主任，但十一般分成了文科班，他还带着另一个理科班，把姜思甜放进去，至少可以及时观察她的反应。

  二中是个名校，建校几十年，学生那么多，出过的事也不少，现在做出来的决定，一定是对姜思甜最好的对策。

  姜思甜知道，一定是班主任主动留她，而不是学校研究决定。

  “你是她的班主任，看在这一次你一心帮助我女儿的份上，我再相信你一次。”妈妈并没有为难班主任，但嘴上说话也没有客气：“钱我们不会要，但我女儿以后在学校不管怎么样，我不接受她再被任何人欺负，希望你回去传达到位。”

  “这一点我会回去沟通，保证不再出现这种事。”班主任再一次保证，才说道：“我能和姜同学单独聊聊吗？”

  说好了学校的事，班主任笑着想和姜思甜单独说话，妈妈确定姜思甜的状态很好，点点头走出病房。

  班主任把手上的纸袋子打开，把里面的衣服展示在姜思甜面前，说道：“那天，你妈妈知道你和小姜思甜在一个班以后，把你以前在学校的事都了解了一番，知道你的校服被她弄脏了，当时在医院就扔掉了。”

  妈妈是嫌小姜思甜出身龌龊，不想让她接触这种人，就连她的衣服也不想让小姜思甜碰，才会扔掉她的校服。

  眼前班主任展开了一套崭新的夏季校服，上半身雪白干净，左胸前二中的红色logo和名称依旧红艳。

  姜思甜不解班主任为什么会拿着一套新校服来，既然妈妈已经丢掉了校服，开学去再买一套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给她一套？

  “这是我……”

  “老师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你家里不容易，并不是可怜你……”

  班主任几欲开口，都卡在开头处，换了好几种说法，最后才下定决心开口：“这是我带的上一届学生的校服，她高一才上了一个多月，因为同学关系的问题，就一直处于休学状态，后来虽然参加了高考，但是成绩不太理想，放弃重读……”

  这个故事，不太新鲜。

  这里的教育资源就是这样，大人的思想多数还存留着重男轻女的状态，大批的女孩子读不到高考就退学打工，或者高考成绩不理想，也不存在重新再来的机会。

  以前她认为八成女孩子都是这样，可是见了小小姜思甜和蒋优，才知道只有少数不受宠的女孩子是这样。

  只是班主任说因为同学关系而休学，让姜思甜莫名想起了之前杨小笛说的那个学生。

  校园霸凌到抑郁，被迫逃离学校，休学在家最后差点跳楼的学生。

  章思楠。

  班主任谈起这个学生，满心满眼都是惆怅和遗憾：“当时她父母想让她复读，但是她自己不想学了，把自己的书都卖了，才绝了父母的心思。索性校服一直没怎么穿，她父母一直留着，前两天我专门去拜访了她的父母，也说了你的情况，所以她父母同意把这套校服送给你。”

  校服很新，号码和姜思甜穿的一样，有了这一套校服，姜思甜省下了一笔校服钱。

  “老师不是可怜你，老师只是觉得……”班主任生怕伤害姜思甜的自尊心，连忙解释自己并非因为家境而可怜她：“我是只是觉得，它明明很新，它还有自己的价值，就这样闲置在衣柜里，真的很可惜……”

  校服的价值就是穿进学校大门，证明学生的身份，让他们可以为他的未来拼搏。

  尤其是女孩子，可能人生就这一次机会了。

  姜思甜伸手把校服裤子拉过去，以示自己并不介意校服九成新，道谢：“谢谢您，也谢谢那位同学的父母。”

  在姜思甜看来，这不是别人的施舍，而是班主任的遗憾，遗憾那个同学没有挺住。

  手下正好摸到校服裤子的口袋上，姜思甜感觉口袋里好像有东西，拿出来是二中的老式校牌，在没有启用校园卡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这样一个校牌，别在胸前学校名称下方，证明学生信息。

  校牌上面有照片姓名和学号，她是一个短发的女生，从照片的笑容，就可以看出她当时很开朗阳光。

  这种人不常被认定为抑郁症，但是一旦被侵害者聚焦，受到欺负也最不容易被别人发现，更没人相信别人会欺负她。

  但看照片，像是能干出卖书明志的人。

  姜思甜看着校牌上的名字一愣。

  章思楠。

  真的是她。

  “老师，能不能请您帮我做件事？”姜思甜看着校牌上的照片，突然有一个想法涌入脑海。

  彼此之间的缘分，或许就是这么奇妙，她的书在自己的手里，她的校服现在也在自己手里，连带着班主任对她的遗憾，也转架到了姜思甜身上。

  “……？”

  章思楠，她们真的必须要认识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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