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先锋，肯定是要走在整个大军的最前面。庄老大对自己率领的一万多名乌合之众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一旦在路上碰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可是一眨眼间就被抢光了！

  如果自己安安稳稳地呆在中央主力部队，估计啥好处都捞不到。虽然走在前面更容易遭受攻击，但他早已想通了。

  毕竟自家这边有一万多人的大军，而文登的政府军才两千多人。就算对方胆大包天敢主动袭击，顶多也只能坚守等待救援吧！

  自己走在前面其实并没有太大危险。就算文登县的政府军真敢袭击自己，但他的队伍也不是吃素的，最近连续几场抢劫下来，队伍士气正旺。

  如今听说政府军要来收拾他们，不让他们继续发财，整个队伍都憋足了劲儿，准备跟人拼命。

  带着这样一支队伍，不至于一触即溃吧！只要能坚持到大部队到来，究竟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而且，如果自己能成功牵制住文登的政府军，立下大功，那时候谁不得对他另眼相看、敬畏三分？

  想到这里，庄老大越发坚定了信心。第二天便集结队伍，向曹县边境挺进。他们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凡是在他们行进路线上的村庄几乎都被洗劫一空。

  这种行为引发了后续大部队中乌合之众们的不满，纷纷找纪雪尽理论。纪雪尽一句话就把这些人打发了：“你们如果有本事挡住文登的政府军，我也同样可以派你们去做先锋。”

  这批乌合之众一听文登政府军已经被吓跑了，纪雪尽对这群见好处就上、遇困难就躲的兵痞子们鄙视不已。而对于敢于担当先锋、勇于跟文登政府军拼命的庄老大，则不由得多了几分敬意。虽然抢劫得有点太过彻底，没给后面的兄弟留下点实惠，但人家至少敢跟政府军硬碰硬，这就很不容易了。

  这批乌合之众第一天只走了不到三十里地，走得那个慢简直可以用“龟速”来形容。好在这段时间内一路平安无事，并未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因为害怕他们，沿途根本看不见活着的人，剩下的那些没逃跑的人也被前锋营地的人杀了个精光。

  第二天，他们依旧保持着同样的行军速度，前锋营比大队人马提前了十里前行。现在连庄老大的这支前锋营都难得见到活着的人影，他们所过之处仿佛变成了荒无人烟的阴间世界，只有偶尔几只飞鸟飞过。

  到了正午时刻，庄老大带领前锋部队来到了一座土坡下方，他本人也走得有些疲惫，于是立即下令停下来稍作休息再继续前行。这时，距离文登官军的营地直线距离仅剩四十里了，他希望士兵们能够充分休息，万一遭遇文登官军的突袭，至少还有足够的体力应战。

  庄老大的休息指令一出，他的部下士兵便在路上纷纷席地而坐开始休息。有人从怀里掏出面饼，就着冷水啃起了干粮。庄老大则骑在马上环顾四周，此刻正值冬季，那片光秃秃的土坡上仅有几棵孤独的小树矗立着。而坡下的路边则是一片已被收割完毕的麦田。周围没有什么可供隐藏的地方，倒是个不错的休息之地。

  看到这里，庄老大也放心下来，松开脚镫跳下马，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歇息。他已经计划好了，只要再向前走二十里，他就会停下等待后续的大队人马会合后再一同前进。因为此处离文登官军实在是太近了，一旦被对方偷袭，即便自己能抵挡一阵，也必定会造成重大损失，实在是不划算。他手中的力量可是他在曹县的根本，决不能有任何损失，还是跟着大队人马行动更为稳妥。

  众人还没休息多久，就开始感觉到脚下土地传来阵阵震动。有经验的老兵立刻察觉到异常，他们趴在地上，仔细倾听。没过多久，便立刻向庄老大报告：“将军大人！有大量的骑兵朝我们这边冲来。”庄老大一听，心中顿时一紧，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看来文登官军是要先解决掉自己这些人，把自己视作了易于对付的目标吗？自己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欺辱吗？真是把老子当成病猫了！

  老子今天就要跟你们这些官军拼个你死我活！他迅速派出侦察兵返回大队人马那里传信，告知他们遭到文登官军的攻击，要求后方队伍加速行进，尽快赶来一同围攻官军。

  随后，庄老大跳上一块大石头，向手下的那些散兵游勇高声喊道：“兄弟们！官兵来了，他们要消灭我们，不想让我们发财，你们说该怎么办？”

  “干死官军！”“谁要是不让我发财，我就砍了他！”“没错！砍死他们！”庄老大寥寥数语便成功煽动起手下这批散兵的情绪，大家群情激愤。

  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他深知手下这批散兵的心理状态。尽管他们畏惧官军，但自从尝到了抢劫的甜头之后，他们不会再愚蠢地充当任人宰割的大头兵了。谁胆敢阻挡他们抢劫的道路，那就是他们的生死大敌。

  庄老大一看手下的士气可用，立即大声下令：“列队！布置拒马阵！”随着他的命令发出，这帮散兵开始大致摆出了一个防御阵型，虽不甚规整，但也算是做好了迎击对方骑兵冲击的准备……

  当他们刚准备好，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就扬起了大量烟尘，明显是有大批骑兵疾驰而来。这些骑兵在离庄老大的队伍仅有一里地的位置停下了马蹄。经验丰富的老兵们都明白，对方这样做是为了让战马稍作休息，恢复些体力。然而，尽管对方是骑兵，他们却发现对方的骑兵竟然也摆出了一个整齐的方阵，这种步兵列队的情形见得多，但骑兵列阵对于他们这些散兵游勇来说可是头一次见到。

  仅仅过了一会儿，那些骑兵开始有所动作，他们小跑着逐渐靠近庄老大所在的队伍。此刻，庄老大的人马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骑兵身上，压根没注意到丘陵顶部出现了一排大秦的武士。

  他们在惊讶于文登官兵的装备精良，每个人都身穿半身铁甲、头戴铁盔，连战马也都披挂着皮甲，寻常箭矢从远处根本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即便是穿透力极强的重箭，也要在五十步之内才有机会造成对方伤亡。这也太奢华了，简直是拿银子往他们头上砸啊！如果能把这么多银子给他们，他们不用战斗就会直接集体投降。

  此时，在土坡顶部的浩宇感到极度沮丧，他把一切都计算得恰到好处，唯独忽略了乱军的行军速度。这群乱军真是太不像话了，每天只走二十里路，跟散步有什么两样？就不能走得快一点吗？

  对此无计可施的浩宇已经在原地埋伏了一整天一整夜，卫海盟的众将士们都在心里憋着一团邪火，实在太憋屈了，让他们在寒冬腊月里苦等这帮乱兵一天一夜。

  等到交锋那一刻，一定要让这些垃圾般的逃兵见识到花儿为何这般红！这是卫海盟每位士兵内心的真实想法。

  任谁在冬天里，顶着刺骨寒风，啃着干粮，在荒郊野外待上一天一夜，心情都不可能舒畅。幸运的是，他们的等待并未落空，今天总算盼来了乱军的先头部队。

  这次，浩宇并没有亲自指挥骑队，而是打算利用这批乱兵的前锋来锻炼自己的部下将领。如今这些乱兵士气旺盛，尚有一定的战斗力，并且也不会跟文登官兵拼个你死我活，正是最佳的练兵靶子。

  若是等到将来与后金鞑靼对阵时再去锻炼骑队，那就有些来不及了，因此浩宇安排王猛带领四百多名骑兵冲击敌阵，而蔡德明则率领着重装骑兵潜藏在骑兵队伍中。

  他命令他们根据丘陵上的旗帜指示行事，一旦红旗飘舞，就要立即发起冲锋，不容有任何差错。

  王猛带领四百多骑兵来到了距乱兵一里远的地方，随即下令让战马休息一会儿，尽可能保存战马的体力，因为紧接而来的追击乱兵之战才是战马发挥力量的最佳时机。

  此刻，他紧紧盯着丘陵的顶部，密切关注着自家队伍的旗号指示。

  浩宇并没有让他们久等，仅仅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王猛终于看到了丘陵顶部挥舞的红旗，顿时兴奋不已……

  每次他骑上体格强健的阿拉伯战马冲入战场时，总会油然生出一股热血澎湃的感觉，仿佛他自己和这匹战马已合二为一，血脉相通。

  每当他的骑枪刺穿敌人，手中的马刀斩下敌人的头颅，内心便豪情万丈。

  回想起自己曾只是个出身马贼的人，幸亏得到上级的宽恕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更是被委以重任，掌管一支骑兵队伍，他对那位上级浩宇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情。

  他也同样是卫海盟中敬仰浩宇的一员，家中设有浩宇的牌位，并挂有其画像，早晚烧香已经成为必然的习惯。

  现在他在卫所娶了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妻子，临行前她已怀孕在身，让他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对浩宇信仰越发坚定，如果不是神人，怎会有如此灵验的事情发生？他每日烧香前都会祈求早日有个儿子，果然很快愿望成真。

  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场战斗，他充满信心。他们卫海盟的军队可是受到神仙庇护的存在，怎么可能败给那些乌合之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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