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实初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当他跑到华妃的寝殿里时，便看见了面色沉重的皇上。

  皇上见到温实出来了，立即起身。

  “快看看华妃娘娘如何了！”

  “是，皇上。”

  温实初提起药箱，快步走到华妃床边，立即开展诊治。

  皇上在旁边不安地踱步。

  颂芝也听到了消息，立在一旁，红着眼睛，等待诊断的结果。

  漫长的等待过去后，皇上率先迈步。

  “华妃到底如何了？”

  温实初表情悲痛，向皇上躬身行礼。

  “皇上，准备后事吧。”

  皇上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他走到温实初面前，又问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

  温实初忐忑地抬头，看到了皇上愠怒的脸。

  他硬着头皮，一字一顿地道：“请皇上给华妃准备后事吧。”

  这一回，皇上没有了理由听不清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

  颂芝忍不住哭出了声。

  皇上看向颂芝，冷冷地道：“你家主子还活着，不准哭！”

  颂芝只得堪堪地咬住了嘴唇。

  整个屋子的人，因为害怕惹怒皇上，全部屏住了呼吸。

  长久的沉默后，皇上一把揪住了温太医的衣领。

  “你再去给朕诊治！”

  温实初看着眼睛发红的皇上，无奈地回了声“是”。

  就这样，长达十多次的重复诊断，终于让皇上艰难地接受了华妃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

  “朕要和华妃说说话，你能不能办到？”

  皇上猩红着眼，问温实初。

  温实初现出了为难之色。

  “微臣尽力，但是，恐怕娘娘清醒的次数不会很久，越往后怕是醒不了了。”

  “朕知道！”皇上粗暴地打断。

  见皇上生气，温实初心一颤，脊背冒出一股寒意。

  “遵命！”

  华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降临。

  她睁开眼，入眼便是皇上那一张憔悴的一张脸。

  “世兰，你醒了？”

  皇上鼻子发酸，小心翼翼地去抚摸华妃的脸。

  因着一直躺着，华妃的脸，温温的。

  华妃将自己的手，覆盖在皇上的手背，笑了。

  “感觉像做梦。”

  皇上心酸地说：“这不是梦，朕就在你的身边。”

  “皇上真的是你吗？自从你登上了那个位置，臣妾许久没有见亲到你了。”

  华妃依然笑着说，可是眼眶已经湿了。

  皇上的心，狠狠一抽。

  华妃说的没错，自从他当了皇上，的确不再那么勤快地去看华妃了。

  每每去看，必定也是出于政治目的。

  没想到，华妃如此日日思念自己。

  “以后，朕每天都来看你好吗？”

  皇上将华妃轻抱在怀里，喉头胀痛。

  “王爷，皇上在里面！”

  坐立不安的果郡王，一听说华妃醒了，立即赶了过来。

  他要冲过去看华妃，却被颂芝拦住了。

  “让开，朕要去看华妃！”

  果郡王一刻都等不了了，他要去见华妃。

  就算什么也做不了，只要能够看她一眼就好。

  “王爷可以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娘娘吗？你是要让娘娘好好地走，还是要让她死后背着污名、骂名？”

  果郡王往前跨出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

  他咬着牙，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攥成了拳头，胸口有汹涌的气血不断地涌上来。

  “王爷，您晚点再过来吧，华妃是你的皇嫂，来探视是应该，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颂芝见果郡王实在难过，又好好地劝了他。

  “那本王晚点再来探视娘娘。”

  果郡王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回到住处，阿晋见自家主子闷闷不乐，便劝道，

  “王爷，您好久没骑马了，趁着天气好，明日去马场跑几圈吧。”

  果郡王说没心情。

  阿晋灵机一动。

  “华妃娘娘不是最喜欢骑马了吗，您可以邀请她观看啊。”

  果郡王瞪了他一眼。

  “华妃病重，如何能去马场观看？皇兄也不会允许的！”

  阿晋挠挠脑袋。

  “王爷，万一皇上看在华妃能够高兴的份儿上答应了呢？”

  果郡王想了想，“对，本王好歹试试看。”

  早上起来后，果郡王在院子里，练了好一会儿剑，才看到了阿晋匆匆跑过来，回禀消息。

  “王爷，华妃娘娘已经和皇上用过早膳了。”

  “好，本王这就过去。”

  果郡王快速地换了身衣裳，往华妃的寝殿而去。

  快要到寝殿时，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王爷，您来了。”

  颂芝一眼就看到了果郡王，立即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果郡王压低声音，问：“娘娘身体可还好？”

  颂芝神色黯然。

  “越来越没力气，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果郡王心一紧，“麻烦姑姑通传一声。”

  颂芝微微颔首，“奴婢这就去。”

  “皇上，果郡王来了。”

  正在和华妃坐在榻椅上聊天的皇上，一听说果郡王来了，忙道，

  “快请他进来。”

  “是，皇上。”

  得到皇上的认可，颂芝马上走到宫门外请果郡王。

  果郡王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住心中波涌的情愫，提起下摆，迈步进了华妃的殿宇。

  当他走进去时，便看到华妃懒懒地靠坐在皇上的怀里，脸色白如纸，精神倦怠。

  “臣弟，参见皇上，参见华妃娘娘。”

  果郡王对着皇上、华妃，分别躬身行礼。

  “老十七，你来了，快过来坐。”

  因为拼尽全力救了华妃一命，所以皇上对果郡王的印象很好。

  “谢皇兄。”

  果郡王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正好和皇上、华妃他们面对面。

  他看了一眼华妃，关切地问皇上。

  “皇兄，华妃娘娘的病，可好些了？”

  不问这个还好，一问，皇上原本愁云满布的脸，更显阴沉。

  他给果郡王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强装笑道：“华妃无碍，多加休息就好了。”

  果郡王也勉强一笑。

  他侧头看向外面的蓝天白云，说：“皇兄，今日天气这么好，要不带着华妃娘娘去马场转转吧。”

  皇上刚要拒绝，却突然想起，华妃最爱骑马了，便一口答应。

  他附在华妃的耳旁轻声道：“世兰，你不是最爱骑马吗？朕带你去马场看看。”

  怀里的华妃，虚弱一笑，“好啊。”

  皇上看着华妃的盈盈一笑，心不由得狠狠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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