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等徐遥问完了，才平静道：“那是先帝留下的人。”

  她略带讥讽的笑了笑，“临死之前，他还挖了这么个坑给哀家，这是防着哀家害了他的儿子，害怕外戚干政。贾平能力是有一些，手段也有一些，可惜心胸实在狭隘，满脑子争权夺利，连带教的皇帝都有几分小家子气。”

  王太后似乎对于贾太傅也颇有怨言，但徐遥也看出来，不管她乐不乐意，横竖这个人她根本动不了。

  先皇大约也是怕自己死后，王太后垂帘听政外戚当权，所以用这样的招数制衡太后。

  这么些年，母子二人想亲近不得亲近，想怨恨又狠不下心，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徐遥却好奇的问她：“难道对你而言，权力比亲情更重要吗？”

  这世上除了极个别对孩子表示厌恶的母亲，世上大部分的母亲，对于自己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心疼与欢喜的。

  做母亲的，总是止不住的为孩子牺牲奉献，希望孩子变得更好更优秀。

  王太后眼里闪过讥讽，徐遥没看见，裴烁却看见了。

  徐遥是真心没有见过，那种为了权力要与儿子斗个你死我活的母亲。

  所以也并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这难道不是她唯一的亲人吗？

  王太后听徐遥这么说，古怪的笑了笑：“到了哀家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哀家想如何，就可以如何。为所欲为？哼......那是下层人对权利的无知。我曾经也以为拥有至高的权力，我就能为所欲为，可真到了这个位置，才知道什么叫做掣手掣脚。帝王之家，也没有绝对的自由，更没有任性的权利。“

  说着，她看了看裴烁与裴依，询问徐遥：”你是谁？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王太后看得出来，这三人之中做主的是徐遥。

  徐遥笑了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常山西门庆。而且，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曾经是元清宗的受害人，这个令人作呕的杀手组织落到你手中之后，培养了无数的杀手，祸害世人，我就是被元清宗买进去的。你们害死了我阿姐和姐夫，令我一生不得自在。我是来找元清宗报仇的，可哪里想到，堂堂的北辰太后，竟然才是元清宗幕后最大的首脑。”

  王太后听到她这么说，显然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又笑笑道：“原来如此，可哀家未曾见过你，你阿姐又是谁？”

  “张瑶。”

  “张瑶？”王太后了然：“她算是元清宗最厉害的杀手，但她不是哀家杀的，哀家从没有下令除掉她。”

  徐遥在心里问赵曦，这话你信吗？

  赵曦略有犹豫，表示自己也不确定。

  徐遥笑了笑道：“你说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但就算你不知情，作为元清宗幕后黑手，你也难辞其咎。我还觉得我阿姐的死，你也有份。”

  王太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神色怪异。

  裴依都紧张起来，生怕徐遥一个愤怒，直接将王太后杀掉。

  徐遥却让他们俩安心，自己不会现在杀人的。

  王太后见她没有动手，便对她说：“你阿姐的死，是元清宗内斗的结果。人如今已经死了，你再纠结也无用。你若思想报仇，我可以把当初谋害你阿姐的凶手交给你。你实在没有必要以卵击石，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元清宗。

  不如我给你个机会，把我放回去，留在我身边，当我的护卫。“

  徐遥静静的看着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烁忽然冲出来，在徐遥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忽然摁住王太后，在她的脖子后面摸索了一阵，拔出一根针来。

  随着那根针的消失，王太后的面容发生了变化。

  这张脸与王太后依然是相似的，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是王太后。

  裴依跟徐遥都愣住：“你不是王太后？”

  裴依看着那个针，眼里惊恐不安，徐遥看的那个针，深感不解。

  世上竟有这样的易容术？

  裴烁是如何知晓的？

  “我幼年时曾在大周见过杂耍的艺人，他们用这个法子幻化成他人的模样，那戏班的班主跟我说，这是一种西域来的易容术。只是这法子不能久用，时间久了，这个人的脸会肌肉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来，像个死人一样。”

  是面瘫么？

  徐遥看着裴烁：“你是如何发觉她不对劲的？”

  裴烁看着面前的假货，丢了手里的针。“她刚刚说话的口吻。”

  “怎么说？”

  “太装了。”

  徐遥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很努力表演高贵从容，但真正的王太后，年少垂帘听政，浸淫权势多年，说话的口吻怎么会端的这样紧绷。

  还有，你刚才总是不经意抚摸发髻后面，那是因为银针扎入太久，你难受了。”

  冒牌货冷哼一声：“只凭这个？”

  她不信。

  裴烁道：“刚刚我师父提到张瑶的时候，你的神情有些怪，竟然有点怜悯。高高在上的太后，怎么会怜悯手里的棋子？你的眼神，是物伤其类。”

  徐遥忍不住赞叹，只有跟自己亲人无关，裴烁才能保持冷静客观与机智。

  她也觉得这个太后不对劲，高高在上太后，对于吃的一点不挑剔，怎么对得起养尊处优的太后身份？

  女人但凡生活好一点，总忍不住挑三拣四的，这是控制不住的毛病。

  身为太后，她居然没有嚷着要自己去给她准备山珍海味，这不合理。

  徐遥想到这些，又觉得糟糕。

  自己抓了个假太后，那真正的王太后去哪儿了？

  徐遥逼问假货，假货忽然动了动嘴，徐遥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她的脖子，在她的小腹打了一拳，假货嘴里的毒药便被吐出来。

  她想寻思，却已是来不及。

  徐遥卸了她的下巴，仔细看牙齿里再没有带毒的东西，这才给她装回去。

  假货狠狠的瞪着徐遥：“我小看你了。”

  “你小看的地方何止这一点。”

  徐遥直接塞了一瓶真话水到她嘴里，替身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迫咽下了很苦的药水。

  “你给我吃了什么？”

  “说真话的东西，过一会儿你就什么都交代了。”

  裴依看着徐遥拿出个东西，在那假货面前晃了晃。

  原本十分凶悍的假货，顿时双眼迷离，呆滞的看着徐遥。

  徐遥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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