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凤蝶落到了地上，不过并没有就此死去，那青水毒蛟和它是同一水准的妖兽，它固然被毒气克制，但也不会这么容易陨落。

  尸骸没有当场取它性命，而是站在苦苦着挣扎着对抗毒素的金翅凤蝶面前，窟窿一样的空洞双眼冷漠的注视着它。

  过了一会，安则也飞了过来，站在正在逼出毒素的金翅凤蝶旁边，看了它一会，旋即开口道：“想活下去吗？”

  金翅凤蝶的动作一僵，旋即停下了逼毒。

  这种毒素一时半会取不了自己的性命，但是眼前这个人类却可以随时决定自己的生死，所以它选择先与这人类交流，争取一下活下来的机会。

  “是的，我想活下去，请饶过我。”生涩且颤抖的人言由金翅凤蝶说出，语气中尽是哀求之意。

  “呵呵，”安则轻笑了一下，道：“我有些事情挺感兴趣的，你如果能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饶你一命！”

  “真的吗？我，我一定知无不言！”听见了有一线生机，金翅凤蝶不顾尊严趴伏在安则的脚边。

  “知无不言？呵，你的人话说的还挺利索的。”

  安则没有立刻提问，而是在这附近转起了圈圈，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金翅凤蝶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打扰，只能忍受着剧毒的折磨等待安则的提问。

  片刻后，安则再次站在金翅凤蝶的前面，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在这个山脉待了多久了？”

  听到这个问题金翅凤蝶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它的反应很快，立马说道：“我大概是在八百年前在此地诞生，期间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去过别处。”

  “是吗，才八百年啊……”安则点了点头，“没有去过其他地方的话，那你人类的语言是跟谁学的？”

  “我只是听见鬼罗藤那家伙曾经跟一个人类修士交战时说了人话，一时兴起就学来研究一下。”金翅凤蝶说道。

  “鬼罗藤吗？”安则想起那个还没有彻底被自己指挥的尸骸赶尽杀绝的黑藤。

  这时，金翅凤蝶突然想起了什么，先一步说道：“鬼罗藤应该就是我们五个当中在这山脉间待的时间最长的生灵了，我听已经两千多岁的青水毒蛟说过，在它刚刚诞生于此地的时候，那鬼罗藤就已经在这里称霸多年了。”

  “原来如此，的确，很符合我对修仙植物那一般都是老怪物的刻板印象。”安则说道。

  接着，安则看着金翅凤蝶：“虽然我现在可能已经有了更好的提问对象，但是我还是姑且问你一句……”

  安则把脸凑的更近了，盯着脚下和人类一般大小的金色蝴蝶道：“那祭坛和聚灵法阵是什么时候出现于此的。”

  “这……我也不知道。”

  不出安则所料，这金翅凤蝶果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或许它在那五个霸主也是存在时间最短了也说不定。

  “那么好，我没什么要问你的了。”安则微笑着说道。

  “那，我的性命？”

  金翅凤蝶颤颤巍巍的问道。

  “你的回答并不能令我满意。”安则平淡的回答。

  “什么，你……”金翅凤蝶顿时惊慌失措，“你要就此杀死我？！”

  “我是必须取走那聚灵法阵的灵粹结晶的，到时候万灵山脉就不是得天独厚的修炼圣地了，你肯定会离开此地。”

  “而以你的实力，北元域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是你的对手，我现在把你放掉了，不是给北元域的修仙界埋了个巨大的隐患吗？”安则冷冷的说道。

  “我，我保证不会去侵扰北元域的人类的，求你放过我！”金翅凤蝶苦苦哀求道。

  “你的口头之言我可不能随意相信。”安则摇了摇头。

  “那，那我跟随于你如何？”金翅凤蝶急中生智，说道：“我做你的妖兽，不，仆从，奴隶也行，只要能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我的仆从吗？”

  安则再次低头沉吟了起来。

  这个金翅凤蝶年仅八百多岁就拥有了堪比大乘期修士的实力，论潜力肯定是有的，只是要专门收来做仆从嘛……

  “即使是仆从，我的要求也不会低的。”安则说道。

  根据金翅凤蝶所言，它从诞生之刻起就一直待在这里未曾到外面的世界去，那么自然也不会残害多少人类。

  既然手上没有沾染人类的鲜血，安则觉得给它那么一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要求？”金翅凤蝶惶恐不安的问道。

  “你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如何？”安则突然话锋一转，如此问道。

  金翅凤蝶一怔，接着说道：“很强在这个山脉找不到对手……当，当然，肯定是无法和您的这位……大能相提并论的。”

  金翅凤蝶看向尸骸，眼中尽是敬畏之色。

  “你觉得自己还能变强吗？”

  “这……应该不能了吧，我现在的实力用人类修士的等级来划分的话，已经是最强的大乘期了，估计，怎么都无法再度突破了吧？”金翅凤蝶迟疑的说道。

  存在于世树百年，金翅凤蝶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某种隐秘规则，不管是人类还是妖兽亦或是修仙植物，都无法在达到大乘期实力后接着往上爬，仿佛被某种力量限制住了一般，哪怕日日夜夜都待在这有超级聚灵法阵的万灵山脉，也无法再度突破。

  那根鬼罗藤就是最好的例子。

  “跟在我身边，你必须突破这个世界的桎梏，向着更高的境界攀爬！”安则说道。

  “这……只凭我自己？”

  “我自然会对你施以一定程度的帮助，但并不是我帮你就保证能够突破，一切还要靠自己，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把你留在身边。”

  “如何？”

  “……”

  金翅凤蝶沉默一阵，显然对自己的信心不强，但是现在不答应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

  “我会竭尽全力！”

  “很好，”安则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你就先将自己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吧，我要去找那根鬼罗藤了。”

  金翅凤蝶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全力逼出自己体内的毒素。

  而安则跟着尸骸进入了空间裂缝，要去搜寻鬼罗藤的踪迹了。

  至于金翅凤蝶会不会逃跑什么的，安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凭自己灵魂的强度，金翅凤蝶不可能瞒过自己的观察偷偷溜走。

  “好，现在就一个了，嗯……要不要多收几个呢？”坐在尸骸的背上在空间裂缝中穿行，安则默默的思忖着。

  他之所以会把金翅凤蝶收入囊中，可不是因为他要大发善心，不仅给这妖兽一条生路，还要给它跟着自己变得更强的机会。

  安则收这妖兽的另一层目的，就是去试探。

  试探什么呢？

  自然是这个世界规则的底线。

  无论如何，不管是安则的徒弟还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将来都不可能局限于封玄大陆上的一个小小的大乘期修士，迟早要超脱于世界之外，抵达更高层次的世界的。

  但是这种事说来十分的高大上，实际做起来可谓是危险重重，甚至九死一生。

  从蒲玄棠口中，安则得知了这个世间数千年前封玄大陆上唯一一个突破了世界桎梏，成就大乘中期的修士——阴阳道人。

  虽然从听蒲玄棠说，阴阳道人是因为熔炼了测灵碑这等天地灵物来为自己炼制法宝才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惩罚的，但是安则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也许熔炼测灵碑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甚至只是一个导火索，而阴阳道人的陨落，或许还因为他虽然突破了世界的规则，但是却依然没有得到世界的认可。

  并且还有一种更加极端的可能，那就是阴阳道人根本没有突破规则，而是利用某种神秘的手段避开了规则，强行把自己的修为拉上去的。

  是什么手段安则不得而知，在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或许当时正处于魔道入侵的阶段，阴阳道人受时局所迫，才不得已这样做的吧。

  不过总而言之，想要突破世界规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自己的徒弟和弟弟妹妹将来要做，自己必须提前给他们铺好路来。

  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提前培养一个处于顶端的生灵，让它先去试探一下，而金翅凤蝶就刚好被安则选上了。

  实际上，就连蒲玄棠都曾被安则算计在内，要她利用那套功法去试探世界的底线。

  但是后来，安则觉得还是有些不妥，毕竟人家可还是自己钦定的安若羽师父呢，拿她来做这样的实验不太合适。

  所以，安则才在并不缺少仆从的情况下，收了金翅凤蝶。

  ……

  灵魂之力开始发力，通过这几年的修炼和修养，安则的灵魂虽然还是没有恢复多少，但是自己已经逐渐懂得如何用现在这种状态的灵魂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而不伤及本源了。

  在灵魂之力的探寻下，安则很快就找到了鬼罗藤，那家伙竟然潜入了地底数十里的深处，以为这样就能躲开尸骸的追踪吗？

  安则不屑一笑，让尸骸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较为平缓的地面上，而它则直接通过空间裂缝朝着鬼罗藤的位置直追而去！

  连空间都能够撕碎的尸骸，区区几十里的地面怎么可能阻挡的了它的脚步？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后，空间裂缝再次打开，尸骸手上抓着一根黑色的藤条走了出来，一把将其扔在了地上。

  而那黑色藤条在地上横摆着，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已经被尸骸胖揍到奄奄一息了。

  安则走了过来，看着这根大约十来米长的藤条，知道这就是它的本体，之前偷袭的他的那几根又粗又大的藤蔓不是它的分身就是它的分叉。

  “还活着吗？”安则问了一下，但是那根黑藤一动不动。

  “起来！”

  安则面色一冷，让尸骸狠狠踢了一脚黑色藤条。

  这下总算是让鬼罗藤“清醒”了，耸立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它的眼睛在哪里，但是安则也能感觉到它此刻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会说人话，对吧？”安则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的。”鬼罗藤沉静一阵，总算是开了尊口，发音比金翅凤蝶还要标准几分，“你想怎么样？我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了。”

  “问你个事，”安则不愿废话，直截了当道：“你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那个聚灵法阵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鬼罗藤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安则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它说道：“我在这里大约待了六千年左右，但是并不知道聚灵法阵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它在我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六千年，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久远了，可即便如此却仍然不知道聚灵法阵的诞生时间。”安则微微沉吟。

  “你应该不是万灵山脉的第一个“霸主”吧。”安则问道。

  “是的，我诞生之初，这里就有六位已经到达顶峰的霸主了，如果没有它们，这里应该早就被人类占据了才对。”鬼罗藤说道。

  “它们现在哪去了？”

  “它们……”鬼罗藤说到这顿了一下，旋即有些恐惧的说道：“它们尝试挑战这个世界的桎梏，渴望达到更高的境界，但是都没能成功，全部陨落了！”

  “什么？”安则终于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原本向想着那些生灵或许是寿命耗尽了，毕竟大乘期的实力也还远不是永生。

  “它们活得时间已经太长了，就算不拼这一把，寿命也会耗尽，所以便集体尝试了。”鬼罗藤说道。

  “那么，你有没有从那个年代的霸主口中得知这聚灵法阵……”

  “没有！”

  “不意外，是你没有问吗？”

  “不，我问了，可是它们说它们也不知道，在那批霸主诞生之初，那个聚灵法阵就已经在这里了，而且那时，还有更久远的一批领主在此地生活。”鬼罗藤说道。

  “……”

  这会轮到安则沉默了，看来这个聚灵法阵的存在时间比他想的还要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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