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瞻远透过破窗看向远方，心中也是一阵波澜，但封瞻远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轻语道：“陈二啊，本王住在这客店，可是只有你一人知晓...”

  封瞻远这次的确是有些大意，那日《御人术》发动的提示音足足响了十几下，封瞻远哪知道这陈二居然不在其中...

  “这系统哥也不给技能优化一下，连个人名提示都没有...不过也算因祸得福，现在身边算是没二了...”

  就在封瞻远思绪飘得有些远的时候，门口传来轻轻一声：“郓城县衙押司宋江，求见王爷！”

  封瞻远听到这个声音回头一看，惊叫一声：“妈呀，书成精了...”

  宋江：“...”

  “咳咳，那个宋押司，本王绝对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本王昨夜遭到行刺，是敏感了些...”

  封瞻远一脸尴尬地看着宋江，几分钟前听到王爷惨叫，几十个护卫冲上楼来就把宋江给扑倒在地，可怜那宋江身材矮小，被十几个大汉扑在身上，好好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满身大汉”，宋押司差点变成“宋压死”...

  宋江一脸憨笑，拿着手揉了揉脑袋上碰出来的大包，笑着对封瞻远道：“都是宋江的错，宋江不知道王爷要看哪年的文案，索性就都抱来了，这书摞得高了些，惊吓到王爷了...”

  其实这事也真不能全怪封瞻远，毕竟谁一回头看见一摞书飘在半空，谁都会被惊到魂飞出去。好在这些侍卫也没下死手，否则这趟封瞻远算是白来了...

  封瞻远仔细地打量了宋江一番，差点再次惊叫一声：“海燕呐，你可长点心吧...”

  一米六的个头，黝黑干巴的皮肤，一笑一嘴大白牙，要是把头上那灰布小吏的帽子换成红的，封瞻远还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穿回现代了。不过这宋江五官倒是很周正，浓眉大眼，和那位喜剧天王的猥琐形象，形似但神却是差别很大，不然封瞻远还真不敢把这件大事交给这位“宋小宝”去做了。

  宋江，山东郓城县的一个小吏。别看宋江在全网的知名度很高，但却实实在在的是吏不是官。

  耳熟能详的官吏一词，在古代的官僚体制里，其实是完全分开的两种职业。简单来说就是官是朝廷封的，是由官方任职，有品衔的，五险一金都是朝廷发放，属于体制内的铁饭碗。

  而吏则是地方官员自行招募的，也可以当作是现代人说的“合同工”“临时工”这种概念。像是什么影视剧里的那些师爷，衙役，书吏这些都是算是吏，是游离于体制内和体制外的群体。

  宋江这个押司便是郓城县知县老爷的大秘，平日里就是给县太爷整理文案，做做“PPT”什么的。封瞻远当献帝的时候就研究过古代官僚体制，到了宋代后越发觉得这个体制博大精深，也是做足了功课。否则也不会想出自己造自己反这种非常规操作，就是因为官僚体制太过庞大繁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只能用这种体制外的手段来打击体制内的官僚系统。

  “不知道王爷要从哪一年的文案开始查起，宋江好给王爷准备！”

  “绍圣元年的税册给本王看看！”

  “王爷请过目！”

  “绍圣三年的赋役册！”

  “王爷请过目！”

  “元封六年的申书！”

  “王爷请过目！”

  封瞻远足足选了十年的跨度，这里面各类文案混杂，没想到自己只要挑一个，宋江片刻就能从一堆文书中找出来，可见宋江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封瞻远每本都随意的翻了翻，便随手放在桌上，宋江也不敢提出什么意见，只当是陪着王爷在这解闷。

  “宋押司果然是个干吏，这些文案做得很好，尤其是近五年的，非常之好！”

  宋江正是五年前当上的押司，没想到端王随意这么一翻，居然能看出差别，这可是让宋江也吃了一惊！

  封瞻远有心要在宋江面前立威，看了一旁恭成“烤虾”一般的宋江道：“宋押司是不是觉得在陪着本王消遣？”

  “宋江不敢，王爷天赋绝伦，乃是当世奇才，自然可过目不忘！”

  “好，说得好，好一个过目不忘，那宋押司来考教一下本王的过目不忘如何？”

  说完，封瞻远便将手中看过的书册放在宋江面前。

  “这...宋江自然是信的，不敢考教王爷！”

  宋江嘴上说是信，可心里压根也不信这世上能有过目不忘之人。端王看书跟扇扇子一样，“哗哗”几下就翻完一本，别说记得住，就连看不看的清都是两说。

  既然宋江知道王爷不可能记住，那他还敢考王爷？王爷说对了则罢了，要是说不对那不是打了王爷的脸？更何况宋江就压根觉得王爷不可能说得对...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考！”

  “遵...遵命...”

  宋江见端王一脸认真，无奈下只得拿起一本税册，翻开第一页道：“王爷，这是绍圣五年的春税，那么请问王爷...”

  宋江话还没说完，封瞻远已经开口道：“帛税一千三百七十七贯，谷税三千六百五十二贯八厘，盐税...”

  宋江越听越心惊，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居然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错的...

  “宋押司，还有别的，再试试？”

  宋江赶忙又拿起一本刑卷，这次依旧没有一个字是错的，反而端王还从卷宗里说出了十几个错别字，宋江拿着卷宗的手都开始发颤了...

  十多本文书全都是一字不差，甚至端王还指出了里面的很多问题，当然这些问题宋江也是心知肚明，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过王爷也没有深究，宋江彻底对眼前这个少年王爷拜服了...

  接下来的这些天，封瞻远依旧打着要审阅文书的名义，每天让宋江来驿馆，至于那些官员还是一概不见，这可是把郓州知府和县令急坏了，谁家的文案里没点猫腻，这王爷一直查文案，没问题都能查点问题出来，更何况还有问题...

  不过宋江倒是给两位大佬吃了定心丸，说王爷就是随意查查，没有别的意思。别看宋江只是个“合同工”，但这每日随王伴驾，那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搞得这两位朝廷正官见了宋江还得溜须拍马，求宋江一定要把王爷服侍好，也把自家的丑遮掩一下...

  宋江见主官对自己这般恭顺，心里也是十分沉迷于这种飘起来的感觉，平日里撅得是屁股，抬得是笑脸，而今却反过来了。

  若是王爷走了，那日子不照样会过回去？我宋江难道真要一辈子当人下人？不行，我宋江一定要活成人上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宋江一定要让这世人都知道我宋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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