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要去哪里？”

  仙云飘渺下，从金光大盛的宫殿中，远远的走出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她一身红衣，面容灿若明霞，粉面朱唇，举止行为活泼，天然一股小女儿情态，十分惹人心生欢喜。

  仔细瞧去，她还牵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长相颇凶，一个小丫头，该是在大人面前撒娇卖萌的时候，现在却是脸上一派警惕，只是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女子的时候，才稍微收敛了些身上的悍匪之气。

  正是岑悦和她捡回来的小姑娘。

  岑悦四处瞧了瞧，没发现一个神仙，她弯着腰，摸着身材才到自己腰处的小女孩的圆乎乎的脑袋，笑道：“不是去哪，我只是刚才听见什么炸了，过来看看，不过……我好想我哥哥啊。”

  岑悦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忧愁，道：“小梨花，你，你愿意陪我去人间一趟吗？”

  小梨花道：“姐姐救了我，我什么都依姐姐的。”

  岑悦皱着的眉松开了些，她把小梨花举起来抱在怀里，笑道：“我就知道，最喜欢小梨花了！”

  小梨花伸出手紧紧搂住岑悦的脖子，张望着地面，发觉自己还真是不习惯忽然被岑悦举高，她适应了一会儿，问道：“姐姐为什么害怕我不会答应姐姐去人间？我的命本来就是姐姐的，就算姐姐此刻要杀了我，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岑悦觉得她的话有哪些不对头，但她一派天真，并未察觉到小梨花话里话外都透着匪气，再加上她本来就对自己捡来的小姑娘先天带有滤镜，小乞丐在人间摸爬滚打，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和毒打，这般经历，让岑悦对小梨花是百般偏心，万般宠爱，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对方。

  岑悦这种全心全意的好，让小梨花萌发了一种新鲜而暴烈的占有欲，她本就是在泥沼之中的老鼠，怎么能祈求圣迹再现？怎么会有人施舍哪怕一丁点的善意？

  若小梨花不知道那些肮脏交易、伪善皮囊下的恶骨到底是怎么样一副嘴脸，她估计会渴求被爱吧，估计别人对她一点好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吧。

  但她却发现那些对她好的人，只是平凡枯燥无味的生活里随便的打发行善，只是甩你几枚银钱，只是施舍几个无关痛痒的怜悯目光，他们毫不留情地走掉，或者隔岸观火看着你在水里窒息，受火的燎烤，一边可怜你，一边看不起你，见你低贱地受人欺负，觉得你可怜，更觉得你活该。

  都是一群乌龟王八蛋，小梨花恨恨地想，凭什么她就要受人欺辱，凭什么她做为一个女子就要遭人蹂躏，生而为女子反倒成了她的错，只是这般低贱地活着便好吗？

  她要爬起来，要往上走，做到最风光，然后杀光所有人，当她被众人指骂着“灾星”，被扔到狼群的时候，她是这般想的。

  不会有人来救我，她又为什么偏偏希冀有人来救她呢？为什么到快死了还渴望有光出现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可惜无人回答，回答的只有一声声狼嚎，飘荡不止。

  ……

  小梨花收回思绪，她身上匪意十足，被岑悦抱着，却好像她才是主导者，她捧着岑悦的脸，继续问道：“姐姐要去人间做什么？”

  岑悦笑道：“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本来是想一个人去的，因为我怕我保护不了你，害怕你遭人欺负我却不能救你，我想，我只是去找我二哥，但……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天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哥哥们竟然都不在这儿，没人告诉我，我只好自己去看看到底怎么了嘛。”

  小梨花思索一二，笑道：“不如这样，你带上我，我对人间熟悉得很，保证你带我是带对了人，再者，我会一直待在姐姐身边，不让姐姐多担心我的，好不好？”

  岑悦一听，心生喜悦，抱住小梨花在原地转了个圈，道：“那真是太好了！那你知道哪最好玩吗？能不能带我去玩呀？”

  小梨花一听，顿时知道了她是最近闲得无聊，说什么找二哥等等估计也就是闲得慌，这便催生了思念，其实她本性极为跳脱，小梨花忽而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得紧。

  她勾起唇角，暗想，感谢那日所有践踏她的人，以后可以考虑让他们死得好看一些。

  小梨花道：“京都，京都的戏班子很好看的，花火大会比江南还要盛大，但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有临江苑的美食、弄雪堂的冰雕、寒天庙的弥勒佛跳舞……很多，姐姐要是想去，我愿意时时刻刻听你差遣。”

  岑悦听了喜不自禁，她向来大大方方，从不遮掩自己的情绪，此刻她抱住小梨花，狠狠地在她脸颊上亲了口，激动地说道：“真的吗？真的吗？小梨花你对我太好了！我最最最最喜欢你了！你真的……哇，除了哥哥，你是第二个对我最好的人！”

  小梨花哭笑不得，问道：“我只是给你带路，你就对我评价如此之高，姐姐，你也太……太，嗯……”

  她一时找不到一个好的形容词，但见岑悦喜上眉梢，红衣飘飘，整个人生动得像一道风景，鲜活，美丽，朝气蓬勃，小梨花不由地痴了片刻，然后她紧紧搂住岑悦，道：“小梨花一定会守护姐姐一辈子。”

  岑悦愣了一下，立刻笑道：“哎呀，反了反了！应该是，姐姐要守护小梨花一辈子，这样才好，小梨花？嗯？”

  她见小梨花那双带着悲伤的眼眸，心脏蓦地绞紧了，岑悦最见不得她这副愁容。

  小梨花的匪气已经消失不见了，她面色微微动容，觉得岑悦就像温柔的阳光，让她这个身在泥沼阴影的人自惭形秽，但她越是这般好，就越让小梨花想占有她，想得到她，想拉着她一起沉沦，想邀请她进入自己的世界，想永远和她在一起，想让她一直这般明媚动人，想让她这般鲜活只为她一人盛开。

  小梨花声音有些哽咽，道：“姐姐，你与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我的姐姐，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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