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去！看完这一点儿！你要去你自己先去啊。”

  一个清脆的女声不耐烦地说道，不一会儿，响起了一道洪亮的男声，听起来非常难过和害怕：“小丫，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炼香啊……我怕我一会儿被毒死了，我，我还没活够呢，小丫……小丫，你在听吗？”

  小丫合上话本，露出上面的花体字：桃花朵朵抚琴来。

  她瞪了身后少年一眼，本就是个身材出落得极好的少女，眸子清亮，十分美丽，此刻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看的话本太让人羞耻，双颊泛着一片玫瑰红，十分惹人喜爱。

  身边的少年几乎看呆了。

  小丫：“急急急！你真急！关山月！你是什么种类的猴子？惹我不高兴了，我照样不跟你走！真是的！你简直比不了小呆子的一星半点！至少，小呆子从来不会这么催命似的催我。”

  关山月看着她，撇撇嘴，反驳道：“可郁矜才不会逗你开心呢！他有我半点幽默风趣吗？”

  小丫白他一眼，把话本装进袖口，同时站了起来，不经意地抬头，舒展有点疲倦的身体，忽然，她眼前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微微睁大眼睛，用力拍着关山月，大声喊道：

  “小呆子！小呆子！喂！喂——这里！这边！”

  镜花谷机关重重，还有好几条桥，有的桥下是白雾遮挡的深谷，有的则是建立在高空，离地面不算遥远，站在地上的人抬头便能看见上面桥上站着的人。

  此刻小丫和关山月站在桥下，郁矜正在桥上慢吞吞地行走，他浑身酸痛，中毒后的身体格外疲惫，虽然三师兄给他解毒了，但对岑无蔚刚开始下的毒却无济于事，毒不致命，但疼还是很疼的。

  郁矜听见下面的呼声，低头望去，看见一脸欣喜的小丫和她旁边一脸闷闷不乐的少年。

  他从桥上，当着小丫二人无比震惊的面跳了下来，小丫快被他吓死了，那种跳，不是运功起落的跳，而是背对着地面，像是被人推下了桥似的那种坠落。

  郁矜在空中把握着力度，轻轻转身，眨眼之间轻飘飘地落地了。

  关山月：“大哥，你这身法飘飘若流风之纤雪，姣姣若经云之闭月，梦幻的城，西北的沙，飘飘扬扬，宛若雪花，难道你是跟‘千鹤顶’学的？”

  郁矜还在恍惚，站在原地，没有回答，小丫快步走了过去，关山月看小丫一眼，也立刻跟了上去。

  小丫走上前才仔细把郁矜整个人的模样看清了，她双手扶着郁矜的胳膊，怒道：“你师兄不是带你出去玩了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谁？告诉我，我立刻给你报仇！”

  郁矜还没开口，关山月抢先说道：“小丫，这些血也不一定是郁矜的，你看郁矜这不是没事吗？你别担心了，你前几天受的伤才好，这个时候不要动怒……”

  小丫：“我动你的怒了？！你在这自己站着！……郁矜，走，我带你去找谷主！谷主那里有好多药材，你服用一些，伤应该好得快！”

  小丫拉住郁矜就走，关山月也想跟上去，小丫回头喝住他，道：“你不准跟过来！”

  关山月悲伤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怕小丫因此讨厌自己，看他们逐渐走远，哀愁满面，不满地说：“郁矜一来你就不理我了，他有什么好的？他就是有病，他又不理你，你还和他待一起……遭了，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我也有病了？”

  ……

  “我没事，”郁矜看她一副大难临头的态度，感觉有些好笑，安慰她道：“我三师兄在路上为了让我认清毒药，就给我试毒，我这是大病初愈，没过多久就会痊愈的。”

  小丫奇怪地打量他片刻，道：“你话变多了……你遭遇什么重大事故了吗？”

  郁矜沉默片刻，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人，道：“没有，为什么这么觉得？”

  小丫笑道：“因为你以前都是受了伤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像伤口不是在自己身上似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特别讨厌！……现在倒会安慰人了。”

  郁矜：“哦。”

  小丫看他又恢复面无表情，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道：“又来了，又来了……你这个样子，也挺幽默的。”

  二人走着说着，在一条小道上，遇见了正在散步的孔南子，他一手拿着手，一手抚摸着  长长的胡须，模样十分悠闲。

  但小丫的笑容在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拉住郁矜就往回走，孔长老其实给人印象很好，他人不是又老又丑，反而清癯而端正，目光炯炯，十分有神韵，但他教得太多了，设置的考试项目一个比一个难，这让很多想重返人间的鬼叫苦不迭。

  “站住。”

  孔南子发现了二人，说：“小丫，去把我屋内的药香材拿来，郁矜，你过来。”

  小丫领命，走之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郁矜一眼。

  郁矜走上前，作揖：“长老有何吩咐？”

  孔南子：“把常见的一百种混合香背给我听。”

  郁矜：“……”

  “不会。”郁矜慢吞吞地开口。

  孔南子今天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训斥，反而温和地说：“听说你有几个师兄要带你走，你不会背，就不准离开镜花谷，走之前找我背一遍，让我满意了，你才可出谷。一会儿小丫拿来药材，自己按照以前教给你的法子熬制，出谷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好事，这次去了人间一趟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知道自己的实力，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该想的不要去想，克制欲望，沉住气，方成大事。”

  他说完，对郁矜微笑点头，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拿着书卷，悠哉悠哉地在谷内散步，郁矜看着他背影，单薄而清瘦，却好像拥有这世界上许多人都不曾拥有的某种力量。

  ……

  “人呢？”

  小丫抱着一个罐子，回来后矜持地四处瞅了一圈，没发现孔南子后整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走了。”郁矜回答道。

  “这就走了？”小丫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我还以为他要对你做出一番训斥呢，孔长老最爱逮住个机会宣扬他的知识了！我可受不了，我一点也听不懂，难受……诺，这是药材，你找个时候熬熬，赶紧喝了吧，你这副样子让人看了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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