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卖完血出来，就见苏蔓站在外头看着他们。

  “你们两还真是不怕死……”

  苏满仓两眼翻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血抽多了，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赵兰花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一天功夫，她抽了三次血了。

  人跟煮过的面条似的，软不拉几的，站都站不稳。

  她一脸惨白如纸，靠在墙边气喘吁吁看着苏蔓。

  “蔓妮儿啊！看，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你别报派出所。”

  “你哥，等着这钱，救命。”

  “婶子，也没办法。”

  见苏蔓不吭声，赵兰花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张汇款单，还有一封皱巴巴的信。

  “这，这给你成不？”

  “算，算婶子求你了。”

  苏蔓本也不想管苏家的破事，不过对赵兰花手里的东西有些好奇。

  拿过来一看，就是普通的汇款单，日期是去年的。

  汇了二十八块钱，汇款单上的名字是她的。

  落款，是歪歪扭扭的名字，王二妹。

  这是，她妈妈的名字！

  她心中一惊，又打开那一封皱巴巴的信。

  上头同样是几个皱巴巴的大字。

  妮儿，妈好，你也好，想妮儿。

  简单一句话，却依稀能看出写信的人费了多少脑筋。

  “多久了？”

  苏蔓把信收好，冷眼看着赵兰花。

  原身到死都以为她妈改嫁后不要她了，心中恨得不行。

  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赵兰花歇了口气，低下头。

  “一直都有，你妈改嫁后，每年都会给你汇款。”

  “起先是三五块，后来是七八快，近两年似乎日子好了点，就多了点儿。”

  “信，信就这一封，你奶要烧，我留着的！”

  今天带着汇款单和信过来，也是想问问镇上的同志，看能不能查到寄信的地址？

  如果能查到，那就去找苏蔓的妈再去要一笔钱，给她家卫国还债的。

  可惜，没找到。

  苏蔓深吸一口气，心里酸溜溜的。

  不知是替原身委屈，还是替她妈不值。

  她既然占了原身的身体，也该替她找到她妈妈。

  收好东西，她转身就走。

  背后，赵兰花小心翼翼叫住她。

  “蔓妮儿，你能不能看在婶子告诉你这事儿的份上，给婶子一点钱？”

  为了救苏卫国，她啥都能豁出去。

  “实在不行，婶子给你磕头认错成不？”

  赵兰花或许不是个好人，但她却是个不错的妈。

  不管是帮着苏美美换婚，还是卖血给苏卫国还赌债，她都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只可惜，一开始，她教育两孩子的路就走歪了。

  苏蔓站定，侧头看了赵兰花一眼。

  “我不会给你一分钱，这些年我妈寄给你们的钱不是都被你们花了？我不找你们讨债就算不错了。”

  “算是最后的忠告，苏卫国改不了，卖血的这钱，你还不如拿着给自己留条活路……”

  赵兰花看着她无情的背影，气得咬牙跺脚。

  没等骂出声，就昏死了过去。

  苏蔓回到家，林野正在屋里收拾，听到摩托车的动静，打开门走出来。

  “媳妇，今天怎么这么晚？”

  外面黑漆漆的，屋里的灯光照了出来，落在苏蔓身上。

  林野一眼就看出，她的眼眶红红的，立马上前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被欺负了？”

  一听到欺负两个字，屋里的唐桂芬和林自强蹭的一下跑了出来。

  “蔓妮儿，谁欺负你了？跟奶说，奶去揍死他们。”

  “嫂子，谁干的？”

  苏蔓看着跃跃欲试的两人，噗嗤笑出声。

  “没呢！奶，强子，我好得很，就是无意得知，我妈这些年也没有不管我。”

  “一直都有给我寄钱，还给我寄了信，可苏家那边一直瞒着，我今天才知道呢！”

  两人一听，这才放心了些。

  唐桂芬叹了一口气，走上前。

  “当娘的哪儿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她一直没来看你，估摸着也是有难处。”

  “改天让她来家看看？奶好好招待她，感谢她养了这么个好闺女。”

  苏蔓摇摇头，无奈的掏出那封信。

  “怕是来不了，我也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林野拿过信和信封，仔细看了看。

  信封上没有邮票和邮戳，估计是托人送过去的。

  应该也是怕苏家人知道她的地址，上门找麻烦，这也能理解。

  “能托人送过去的，她应该离镇上不远。”

  “这信封看着也有点眼熟，我帮你打听打听。”

  苏蔓点头，跟着林野进了屋。

  屋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市里小院那边也都安排妥当了。

  林野的意思是，趁着苏蔓这几天休息就把家搬过去。

  这样，也方便苏蔓去市里上班……

  ————————

  赵兰花和苏满仓半夜被人送进了医院，等醒来天都快亮了。

  两人舍不得花钱给医疗费，偷摸着跑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

  两人又累又饿，进门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苏卫国就从屋里出来，扯了个懒腰走上前。

  “今天就是还钱的日子，钱呢？”

  赵兰花从兜里把卖血的十几块钱掏给苏卫国，拉着他的手不停叮嘱。

  “卫国啊！这钱你可一定要去还上，爸妈再拿不出钱了。”

  美美走了，她就这一个儿子，以后还指望着给她养老呢！可不能出事。

  苏卫国看着那点零碎的票子，没好气一把推开赵兰花。

  “就这点咋还？你两不是还没死呢？喝两碗盐水了再去卖点血。”

  “多大点事儿？你就当给蚊子多吸两口就是。”

  苏卫国拿着钱扬长而去，看都没看跌坐在地的赵兰花两口子。

  到了镇上，苏卫国熟门熟路的钻进了麻驼子那地儿。

  一句没提还钱的事儿，往桌上一坐，熟练的嚷嚷起来。

  “我今儿个运气好，来来，连本带利都赢回来……”

  ——————

  已经快半夜，苏卫国还没回来，赵兰花急得睡不着，跑到村口张望着。

  没多会儿，就见两个男同志拖着苏卫国回来了。

  村里的狗，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近了，赵兰花才看清苏卫国的样儿。

  吓得尖叫一声：“幺儿，我的幺儿啊！”

  苏卫国浑身是血，右手掌自手腕没了。

  左手也少了三根手指，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疼晕了。

  不管赵兰花咋喊，苏卫国都没醒。

  两人把人往地上一扔，吐了口唾沫。

  “他今天又借了咱们大哥一千块，连着前头借的，利滚利，一共是五千块。”

  “如果还不了，下回见他，就得少一条腿。”

  “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后我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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