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城走了两步，拉开包间门，发现挨打姑娘还蜷缩在沙发角落里，一动不动。于是转过身，盯着她，缓缓道：

  “你是不能走，还是不想走？待会儿他们醒了，你只会挨得更惨。”

  姑娘犹豫了几秒，手撑着沙发，慢慢地挪下来。然后摇摇晃晃走了两下，不知道是因为被灌醉了，还是脚崴了。

  江煜城不耐烦道：“把你那破高跟鞋扔了！”

  姑娘伸手脱掉了高跟鞋，但是并没有扔。而是提在手上，慢慢跟上出了门的江煜城。

  66号包间里。老吴已经没有唱歌，正在一边跟红姐聊天，一边等着江煜城。

  “咦，收拾完了？还把人捡了回来？”

  老吴手上拿着半瓶酒，笑着问道。

  江煜城随手指了一下：“你坐。”然后自己坐到沙发上，无奈道：“我也不想带她过来。但人是我打的，总不能留她在那边让人泄愤吧？”

  姑娘老实的坐在沙发的角落边，默默看着地板，不敢东张西望。

  红姐看了一眼姑娘，轻声道：“那以后呢...我们走了之后，她一样要挨打。”

  江煜城拿起一瓶啤酒，一口干了。缓缓道：“那我可管不过来，这种事每天太多了，我又不是真的蝙蝠侠。”

  老吴瞅了一眼姑娘，皱眉道：“先回家吧，姑娘。然后换个场子上班。”

  “回家...也要挨打。”姑娘说出了今天第一句话，声音软软糯糯。感觉年纪很小。

  江煜城把酒瓶放下，皱眉道：“家里还有人打你？”

  姑娘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到底成年没有？叫什么？”江煜城觉得这姑娘比较麻烦，因为她一说话，感觉年纪真的很小。要是真的没成年，那只有先把老板也抓来打一顿再说。

  “我..19，张迎雪。”

  红姐仔细看了看张迎雪，柔声问道：“你暂时不回家的话，还有地方去吗？”

  张迎雪头刚抬起来，还没有说话。

  “咣”

  包间门被粗暴的踹开，一个穿着亮色皮衣的男的带头，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小弟，直接冲了进来，吼道：

  “谁他妈！啊~呵呵..江总，吴总，红姑...”

  皮衣男愣在原地，神色尴尬，然后反手就给了身边小弟一耳光，骂道：“叫你他妈的多读书，连个房间号都记不住，废物！”

  被打小弟懵逼的捂着脸，不敢吭声。

  “还不滚出去！”皮衣男朝身后的小弟们吼道，然后转过身，满脸堆笑：“江总，吴总，红姑，对不起，打扰了。你们慢慢喝。”

  吴总缓缓道：“徐老三，给叫你来那个人说一声，以后在这里再见到他，就不要想走着出去了。”

  “啊？是...是！”皮衣男不敢装傻，连忙点头。然后恭敬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带上。

  外面走廊响起了徐老三粗暴的声音：“你他妈有病，去惹他们？你知不知道吴总之前是做什么的？还有打你的江总，你知道他是谁吗？啊...”

  声音渐渐远去。

  “老江，走吧，这酒也没心情喝了。”吴总站起来，扭了扭脖子。红姐体贴地从衣架上拿下大衣，给他披上。

  江煜城起身，笑道：“走了，回家睡觉。”

  老吴跟红姐走出了包间门，江煜城落后了一步，望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的张迎雪，皱眉道：“你不走？”

  张迎雪看了江煜城一眼，穿上了高跟鞋，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站在他身后。

  大厅门口，红姐开车跟吴总先走了。

  “你就在这儿打个车，怕挨打就先别回家。过几天换个地方上班。”江煜城说完，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张迎雪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嘿~你个小贱人，头天上班就想跑。”一个穿着棉服，头发还烫成大翻卷的中年妇女从大厅旁边走了出来，伸手就揪着张迎雪的胳膊，骂道。

  “蓉姨，这个班我真的上不了...”张迎雪一边躲闪，一边哀求道

  “你不上谁上？我那几万块的债谁来还？你念高中我没有管过你吗？你个没良心的小贱货。”蓉姨一边骂一边伸出另一只手使劲把她朝大厅方向拽。

  张迎雪挣脱不了，哭诉道：“我念高中的钱...是我爸的赔偿款！”

  蓉姨停下了手，眼角跳了跳，咬牙道：“你还敢顶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张迎雪脸上：“老娘嫁给他十来年，这钱没有我的？什么叫你爸的赔偿款，你没在家里吃，没在家里住？气死老娘了！”

  “你打吧，你打死我...我也不进去。”张迎雪闭上了眼睛，滚烫的眼泪像珠子一样朝下掉。

  “呵呵，你还敢威胁起老娘来了，反了天了！”

  蓉姨恼羞成怒，抖动着血红色的嘴皮，抬起手，奋力朝张迎雪的脸上扇去！

  举在空中的手被一只大手瞬间捏住，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蓉姨身边。

  “哎~哎哟，放手！”蓉姨开始痛呼。

  江煜城看了看张迎雪，转过头，松开了手，然后一脚，把蓉姨踹到了几米开外。

  “滚！”

  蓉姨双手撑地，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唇齿间还发出“嗬嗬”的声音，退出一段距离后，缓缓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等着，小贱人！”然后转身闪进了边上的小路。

  “她是你什么人？”江煜城缓缓问道。

  “我妈。”张迎雪淡淡的回应道：“后妈。”

  江煜城看了一眼蓉姨消失的路口，轻声道：“看情形，这家...是回不去了。你还有亲人吗？”

  张迎雪摇了摇头：“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癌症。我爸两年前工伤，抢救无效...”

  这就不好办了，把她留在这里？那还不如刚才就不把她带出来，任其自生自灭。

  但是现在...张迎雪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难少女。

  江煜城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需不需要先去医院？”

  张迎雪缓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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