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媛苦涩地摇了摇头：“他老婆我见过，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个很厉害的人。家境又好，听说家里是当官的，有一番势力。我肯定斗不过她，甚至都不能让她知道。否则，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厉害！”

  吴妈唬了一大跳，低头想了想，才又开口：“那妈刚才的主意你可别放在心上。你就小心点，只要男人惦记着你就成，别让她发现了。”

  “妈…”

  吴秀媛有些迷茫：“那就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吗？要是有孩子了呢？”

  “孩子？”吴妈可没想到这个，她连连摆手：“你既然斗不过他老婆，就千万别要孩子，有了孩子想瞒都瞒不住。”

  吴秀媛觉得，现在的对话有些怪，很怪，非常怪。

  她连眨好几次眼睛，确认了，眼前的人，确实是她的妈妈。

  她和黄世明在一起后，多半时间是幸福的，但她也时常觉得痛苦，觉得自己有罪，觉得自己不要脸，觉得自己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但这些在吴妈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

  难道这就是亲妈滤镜？

  吴秀媛靠在床檐上，呆呆地看着吴妈：“您真的觉得这样好么？”

  “你这孩子，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吴妈皱着眉头，看吴秀媛神色依然怔忡，又补了一句：“妈觉得没什么不好。”

  但她的话并没有让吴秀媛满意，吴秀媛靠在床头，久久不吭声。

  “你这是怎么了？”吴妈有些不耐烦了：“你现在，吃穿不愁，哪里不满意了？没钱了，就问他要。可以多要些，用不完的就支援家里。你在这里享福，你爸妈和弟弟，可都在家里受苦呢。”

  吴秀媛的目光，晃晃悠悠地从屋顶游过来，定格在吴妈脸上，总算有了个焦点。

  她就说呢，她为啥觉得这么奇怪。

  恐怕妈妈跟她说这么多，最重要的，就是这最后两句吧。

  她在为他们的未来担忧，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满腹心思，郁郁不得纾解。

  但妈妈呢？从她进这个门开始，目的恐怕从来就只有一个：让她每个月给更多的钱！

  如果她没有，就让她男人给！

  为了想要拿到这些钱，连自己女儿交往的是个已婚男都不管了！

  吴秀媛倏地笑出声：“妈，您就这么想卖了女儿？”

  “卖？怎么能说卖呢？”

  吴妈老脸一红，下意识反驳，拿吴爸之前说给她听的话去堵吴秀媛的嘴：“这也是对你好。离了他，你到哪再去找个更好的？你还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对，对。”吴秀媛咯咯地笑起来，眼前一片潮湿：“您说得都对。”

  吴秀媛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她和吴妈说话的时候，在台州市，同样的时间点，王楠推门进屋，正好一眼就看到了李梅，以及她不愿意见到的爸爸。

  相似的场景在不同的空间奇迹重合。这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女孩，心中却生出了同样的愤怒情绪：这天下的父母，原来还可以这样令人生厌！

  笑过一场，吴秀媛摇了摇头，细细打量着自己精心保养后变得白白嫩嫩的手指，语气轻飘飘：“那您觉得，我一个月该给您和爸多少合适呢？”

  “再加3000。”吴妈比了比手指，咬咬牙：“最低2000，不行，2000还是太少了，还是3000。”

  “哟，那我还挺值钱。”

  吴妈脸色有些讪讪，总算察觉出吴秀媛的不对劲，她搓了搓腿，黑红的脸上充满无奈：“盼盼，妈也不是逼你，只是这家里，确实太困难了啊！”

  吴秀媛冷笑：“不是还有个人，老大不小了，整天窝家里打游戏吗？”

  “你说小刚？”吴妈为儿子分辨：“他还小嘛！”

  “我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开始每个月给家里打钱了。”吴秀媛闭了闭眼睛：“妈，您是什么血型？”

  话题突然转变，吴妈一愣：“这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吴秀媛摇摇头：“这是我知道的，最简单的确认亲子关系的方法。”

  ？吴妈不明白。

  “什么意思？”

  吴秀媛没有回答。

  她掀开被子，开始赶人：“时候不早了，您出去吧，我要睡了。”

  “那，盼盼，我说的那个钱的事呢？”

  吴秀媛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明天再说吧。”

  “明天有明天的事啊。”吴妈都急死了。

  这死丫头，就一句话的事，非要拖到明天！

  但她又没办法，只好无奈妥协：“行行行，明天上午，你给妈一句准话。”

  对方却又不吱声了。

  吴妈走到门边，还是不放心，转身又叮嘱：“别忘了啊，明天上午！”

  吴秀媛忍无可忍，探出头来，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嘭”的一声。

  声音有些清脆，似是瓷器破碎的声音。

  吴秀媛脸色一变，腾地从床上爬起来。

  书房的博古架上有对花瓶，是宋朝的古董。这是黄世明前几年收购的，据说花掉了他小半幅身家。

  原本放在黄世明家里，和吴秀媛来往后，他特意找了个借口，从家中运过来，让佳人开开眼。

  黄世明很喜欢这对花瓶，几乎每次过来，都会拿出来细细赏玩。

  吴秀媛突然想到，因没料到家里会来这么多人，书房的门没有上锁！

  她双腿直发抖，哆哆嗦嗦下地穿鞋，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别是那对花瓶，千万别是那对花瓶！

  鞋还没穿上，“嘭”又传来一声清脆的破地声。

  这下好了，不只是腿发抖，连手都抽个不停了。

  吴秀媛扯开嗓子，朝楼下大喊：“怎么回事？”

  很快就有了回应。

  有脚步声蹬蹬蹬地上楼来，透过半掩的房门，吴秀媛一眼就看到冲上来的人，是小刚。

  小刚手里拿着一块瓷片，脸上还在笑：“姐，孩子们调皮，打碎了一些东西，你不介意吧？”

  “是什么？”吴秀媛哑着嗓子问：“是碗吗？还是盘子？”

  手上的瓷片晃了晃，吴秀媛的心也跟着晃了晃：“我也不清楚，看到的时候已经碎了。”

  吴秀媛吼：“那就赶紧去问问！”

  “姐！”小刚皱着眉头：“不过是孩子贪玩，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吴妈看着吴秀媛白得吓人的脸色，想到自己还有所求，推了推小刚：“叫你问你就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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