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淮问他：“什么感受？”

  只有他们俩的时候，陆今安少了拘谨，天生的邪气流露出来：“不妙啊老陆，我现在压力倍增，有点被打击到。”

  陆晏淮安慰道：“没事，我打不过沈扶光，你打不过小常乐，意料之中。”

  陆今安：“……”

  他扯唇：“您真是我亲爹。”

  “乐乐怎么样？”陆晏淮换了话题。

  “医生粗略把了脉，还成，但体内明显旧伤沉疴，还得养着。”陆今安说着眉头微皱，“听她的意思已经想要回来了。”

  “怎么？害怕她打压你？”

  “要打压义父您可也逃不掉。”陆今安挑眉讲述事实。

  “乐乐还喊我一声‘叔叔’呢，情分在那儿。”

  陆今安撇嘴：“您小心沈老师半夜找您去。”

  陆晏淮吐槽：“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你叫沈扶光老师，叫乐乐什么？师娘吗？”

  狼派乱的那段时间，他把陆今安送到龙派给沈扶光带着。这小子学会了很多东西就算了，结果竟然把沈扶光当老师、还当偶像了！

  陆今安闻言脸色僵了下，眸色晦暗：

  “我要是能亲眼见证沈老师和常乐大婚，叫她师娘也不是不行。”

  陆晏淮忽然沉默，过了片刻，只说：

  “‘自由杯’比赛的奖励，灵活点。”

  “另外，注意龙派和造神的动静，准备着等乐乐回来。这么多年了，她也该回归九区了。”陆晏淮的声音沉了些许，“融合的秘密，必须掌握在九区这边。”

  “我明白，您放心。”

  “哦对，”陆今安补充道，“常乐可能跟您告状，您别往心里去。”

  陆晏淮疑惑：“告什么状？告谁的？”

  “告我的。”

  “告你什么？”

  陆今安微笑：“告我想要坐您的位置。”

  “那你想吗？”

  “做梦都想。”陆今安是个诚实的年轻人，“谁不想自己当老板？”

  陆晏淮同款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乌鸦回来你带他。”

  陆今安脸色一变：“对不起义父，打扰了，您忙您的。”

  接着挂断，打了个寒战。

  谁想要那种整顿领导的憨批手下啊！偏偏那家伙能力强还不能辞掉！听说他还跟常乐在一个战队，更完蛋！可受不了有个天天在耳边夸他对家的存在！

  陆晏淮：《我养大的儿子是我对家的粉丝》

  陆今安：《我的得力手下是我冤家的战友》

  ……

  决赛的强度比淘汰赛更大，常乐运气一般，第一天就连续抽到两场，每场都是七阶里难对付的家伙，受了些轻伤。

  罗轩在两人约好的地方等她，见她脸色发白，担心地道：“我们先去看医生吧。”

  常乐坐上车，摁了摁闷痛的胸口咳了两声：“没事，被震了下，不用去医院，回去我自己调息就行。”

  车子发动，常乐往前后座看了看，调侃道：“今天怎么没解锁新角色？”

  这段时间她都住在罗轩安排的地方，每天比赛完成回去的时候，罗轩都会带一位龙派的故人一起接她。

  到今天为止，她已经又解锁了三位：

  清冷沉默的第二护法尘无岁；

  文质肌肉书生翠微院院长长风；

  气质阴冷实则手巧的长老巫婆婆。

  龙派核心成员十几人中，在世的常乐只有两位还没有见过了。

  长老鬼刀、长老扶岳。

  这些人对她来说，可以用“陌生”形容。但人与人之间的相识相处很神奇，常乐在他们身上，感受到的是出乎意料的契合感觉，叫人觉得舒服。

  她这几天每见到一个人，脑海中就能想起关于他们的回忆片段。

  每个人的记忆片段，补全她遗失的生命长度。

  只是今天，只有罗轩来了。

  常乐还很好奇鬼刀和扶岳两人的。

  罗轩道：“原本鬼刀说今天来，但是事情没解决就来不了了。他早就迫不及待想来，但一直忙着，天天气压低得吓人呢。”

  常乐问道：“我跟鬼刀……长老，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几天她已经把跟这些人的相识顺序捋出来。

  已知最早的是血无妄，在龙派之前就认识；

  再后来，穆良朝、尘无岁、长风、万不驯是早早跟在扶光身边的，她是在被扶光带回九区后认识的他们；

  最后是鸢尾，鸢尾去九区去得晚。

  罗轩沉默了下，才道：“鬼刀对您很特别。”

  “特别？”常乐不明白。

  罗轩抬眸，温润的眸子从后视镜里对上常乐的视线，透着格外的认真：

  “少主，如果说有谁绝对不会背叛您，那一定先是血无妄和鬼刀。”

  常乐愣了下。

  她还没有恢复关于两人的回忆，不明白罗轩为什么这样说。

  她眸光一闪，看着罗轩道：“那你呢？”

  罗轩眉宇间浮上一丝复杂：“抱歉，少主，我自认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往往……不一定永远做出最有利于您的选择。我不能完全相信我自己。”

  常乐失笑：“我是想问我怎么跟你认识的。”

  罗轩无懈可击的表情中出现一抹错愕，接着恢复如常：“我跟您……也很早就认识了。”

  “多早？”常乐的声音很轻。

  罗轩踩了刹车，缓缓将车停下，放下微颤的手，才回答了她的问题：“您出生的时候，您的父母很高兴。”

  常乐在那瞬间失去了表情。

  ……

  夜晚。

  常乐仰面倒在床上，刚吹干的头发有点炸毛，凌乱地铺在床上。

  ——“您出生的时候，您的父母很高兴。”

  罗轩说出那句话，常乐才知道为什么他要停车再说。因为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立刻抓住他反问：

  “你见过我父母？亲生父母！”

  但是，无论她怎么逼问，罗轩都拒绝回答，他说：

  “我没法从头跟您讲，这个故事太长，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很多细节。”

  “您还没有恢复九区开始的记忆，记忆是有顺序的，不能打乱它，否则，您脑域中的精神力会失控。”

  “您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的精神力暴动或者涣散的情况了。”

  常乐沉默。

  的确，最近的一次，在融骨坑找到狗不理的那个晚上，她就出现精神力涣散无法凝聚的现象。再往前，融合比因本源、坠楼、在佘浩云面前……精神暴动失控还有数次。

  在她意识混乱、精神压力巨大的时候，总伴随着失控甚至自虐行为。她隐隐能察觉到自己生病了，心，生病了。

  但是，治不了。

  在谜团解决之前、恩怨彻底揭开之前，心病绝对没有痊愈的可能。

  “啊呜……”

  常乐趴在软乎乎的被子里，发泄地哀嚎一声，身体蛄蛹着从床上爬下去。

  常乐去外面倒水，省事没开外面客厅的灯。

  外面很黑，常乐从书房端着水杯出来，突然停下了脚步。

  寒凉的夜风灌进来，吹得露出的脚踝冰凉，阳台原本关好的窗户，此刻大敞着。

  “呜——”

  风呼啸，将窗边立着的黑影拉长到脚下。

  呼吸仿佛停滞。

  下一刻，常乐动了！

  雷霆却无声，电蛇诡异激射而出，银色的残影纷飞，速度之快，肉眼无法捕捉。

  但是雷电即将击中的时候，窗边的黑影，竟然像水雾一样消散了。

  电蛇落空漏出窗外被常乐挥散，炸响的雷电闪亮，一道影子从常乐身后倒映在脚下。

  常乐一下子汗毛乍起，五感瞬间放大到极致，心脏的跳动都被她压着。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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