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戏酒放弃后，渐渐的，他收手。

  白祁看了眼床上的罗竟延，又看向了林戏酒，“不能？”

  林戏酒点了点头，“这段记忆在当初就被下了禁制，不能。”

  “那如果是柳随风……”

  白祁话让林戏酒想了想，然后缓缓摇头，“不成，让我想想办法。”

  白祁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林戏酒和白祁一道出去了，发现柳随风在外面等着，看到两人出来，柳随风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他正要说的时候失败了，当初你们的这段记忆被下了禁制。”林戏酒淡淡道。

  柳随风表情沉冷：“果然是被下了禁制吗？其实之前就有些怀疑，没想到是真的被下了禁制……是柳家的人？”

  “感觉，不太像。”林戏酒回忆了一下，“那禁制给人的感觉很古老，不像是柳家人能够使用出来的手笔。”

  柳随风想了想，古老的禁制吗？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我想到了个人，当初，我和罗竟延出去玩，埋陀螺的时候，还有个人可能知道我们当初的行踪。但是那人下禁制的话，会不会人不在现场也能让所有的知情者全都不记得那记忆？”

  林戏酒顿了顿，思索了一会才说道：“不在现场的话，不好说。要看当初那个人下的是怎样的禁制，可以过去看看再说。”

  白祁也道：“是什么人？”

  “是一个阿婆。我们现在就去吧。”

  林戏酒和白祁点了点头，都没有意见，于是，这几人赶往了柳随风所说的阿婆处。

  当年，那位阿婆是跟着罗竟延一直照顾对方的人，而且，罗竟延在自己家不爱说什么，但跟那位阿婆却是很亲。也是被那人从小照顾到大的。所以，那位阿婆的话，当年在他们出去玩之前应该就知道那事……

  ……*……

  “李阿婆呀，你们家那小栓子今天怎么样啊？”

  “呵呵，好，这段时间，都挺好的。我们家小栓子啊，乖多啦。”一个苍老的妇人朝着旁人笑哈哈的，虽然脸苍老，但是看起来精神很好，最主要的是，这个妇人满面的和善。

  “那你们家媳妇呢？”

  “好，也好。没有恶化就是很好啦。”李阿婆非常的开朗。

  “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媳妇能醒来哦。”旁人有些唏嘘。

  “哎，当年伤的太重了，亏得我照顾的主家小少爷心善，给了不少钱，这些年啊，也都陆陆续续寄过来不少啦。不然呀，我那媳妇现在哪里能安安静静的在床上躺着哟。”

  “可是你家就你一个人……小栓子又这样。你媳妇都指着你照顾呢，这要是你不能照顾，可怎么办哟。”

  “没事哒，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个几年的，说不定到时候我家媳妇和小栓子都能好好的呢？”李阿婆非常开朗的说。

  旁人笑了笑，不说什么了，然后李阿婆挎着菜篮子回去了。

  回到家中，看到了小栓子。小栓子是她的重孙子了，今年六岁半。但是从对方两岁后就有些……额，医生说，那叫狂躁症？反正就是很有暴力倾向，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一点点的小孩子，大家也不怕他伤着别人，就怕他伤着自己。因为有的时候这孩子会莫名的拿着自己的脑袋去撞墙，会拿椅子去砸墙，会用其他的器具做各种暴力的事。

  为了这个重孙子，李家的家底当年都快掏光了。后来，屋漏偏逢连夜雨，李阿婆的丈夫中风死了，短短的半年间里，又出了一桩大事。当年，这孩子的爷爷奶奶，也就是李阿婆的儿子儿媳，和当年婚后几年没能再有所出，终于怀孕的儿子媳妇去旅游。那个时候，李阿婆儿子的儿媳妇刚刚显怀，就想在就近的地方走走。没想到，这一走，整车的人，加上未出世的孩子，五个人啊！遇到了失控的大卡车，最后，只有车里作为奶奶的李阿婆的儿媳妇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是当场死亡！

  当年，那失控的卡车，后来这事情，那司机入狱，司机后面的老板也是个良心的，赔了一大笔钱。之后一直到现在的几年间也都陆续的打钱过来。

  几年的时间，给李阿婆的儿媳妇维持生命，花了不少。给重孙子看病，花了不少。家里就剩下了李阿婆和一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儿媳妇，一个狂躁症的快七岁的孩子。

  当年，李阿婆从罗家辞职回来是为了照顾自己上学的孙子，给对方做点饭什么的。因为当时大家都忙，李阿婆老在外面不方便。没想到这回来多少年后，眼看着自己都能越来越幸福，含笑九泉了，却出了那么巨大的变故！

  主家的小少爷心善，很依赖自己这个照顾对方长大的保姆。但是李阿婆也不敢多打扰对方的生活，那毕竟是主家的小少爷啊！所以小少爷每次说接她去享福，家里人也可以带过去的时候，李阿婆都是笑着拒绝的。当然得拒绝了，一个植物人的儿媳妇，一个六岁多的狂躁症的重孙子，怎么能带过去拖累小少爷呢！

  更何况，其实光说金钱的话，他们家是真的不怎么缺。当初那笔赔偿款非常的巨大，再加上罗竟延隔三差五的会打点钱过来。这些年，家中的富余还是很多的。当初看病花的多，但是在只是“维持”后，就花的不多了。

  李阿婆现在就是专门照顾家里的儿媳妇和重孙子，偶尔接点手工活在家里做，出去买菜，回来做饭。就这样……每次出去的时候，李阿婆必须将小栓子用链子锁起来，这不然的话，他发病会直接把植物人的儿媳妇给砸死！

  有一回，李阿婆在家呢，没锁，小栓子刚开始还在客厅里面玩耍，很平静。李阿婆不过去了一下厨房的功夫，这小栓子立刻就拿着椅子要砸房间里植物人的儿媳妇！那一回，可把李阿婆吓死了。

  自那后，李阿婆在不锁着小栓子的时候，从来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或者一定会将儿媳妇那边的门给锁死了！

  李阿婆放下了菜篮子，赶紧给小栓子把铁链子解开，心疼的亲了亲重孙子的额头，“小宝贝啊，对不起哦，太奶奶出去买菜了，手疼不疼？太奶奶给你呼呼哦。”

  说来也怪，非常狂躁的小栓子，六岁多的小男孩，对谁都是砸和踢，对自己也是有伤害倾向。但是对李阿婆却是从来没有动过手，急过眼。

  小男孩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李阿婆给他吹手，不说话。

  这小栓子也不是不会说话，但是这六年多的时间里，从会讲话后，讲话的次数也是很少。很多时候一个月就一个月不说话了，医生又说，有什么自闭之类。那些医学上的名词，李阿婆听不懂，她只知道，她的重孙子有点不爱说话，只此而已。

  李阿婆一边絮絮叨叨着今天都买了什么菜，然后开始收拾起来，牵着小栓子的手，让对方在沙发边坐下来。

  李阿婆每天都会跟重孙子说很多很多的话，但是得到的回应是很少的。

  这时，李阿婆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阿婆的手机非常的古老，是老年机，这些年一直没有断了使用，完全都是因为小少爷罗竟延会跟她联系。对于小少爷她也是当成孙子一样爱护着的啊，当然高兴了。也都很期待对方的电话。

  李阿婆以为又是罗竟延，高高兴兴的拿出了老年机。

  “嗯？随风啊！”李阿婆更高兴了，呵呵的笑着，“在呢，我在家呢。你和小少爷都来玩的啊！”

  “好，好，那你们过来，我今天买了好多菜，阿婆给你们烧饭吃。”

  挂断了电话，李阿婆非常的高兴。柳随风当年是跟他们家小少爷经常玩在一起的一个孩子，也是好孩子。这些年也跟着小少爷来看望过她这个老婆子两次哩！都是好孩子啊！

  不过，李阿婆也有些发愁。罗竟延上次来也都是两年半前的事情了，之后只是每个月通电话而已。

  两年半前，小栓子那时候才勉强四岁，其实杀伤力也不大。而且刚好那段时间，小栓子非常的嗜睡！所以，罗竟延来的那次，小栓子在房间里一直睡觉。儿媳妇当然依然是植物人。

  李阿婆也就招待了罗竟延一顿饭，对方坐了几个小时，聊了聊，就走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其实不管是罗竟延和柳随风，并不详细的知道李阿婆家里的情况。不知道她家有多少人口，不知道她家的事……

  现在柳随风要来看她，说还有点事情要找她，李阿婆很高兴，但是看着重孙子，又有点发愁。

  “小栓子啊，等会儿有个叔叔要来看我们呢。你……你要听话啊。”

  小栓子不说话，那双眼睛乌溜溜的，只是看着李阿婆。

  李阿婆摸了摸小栓子的脑袋，“等会儿太奶奶牵着你的手，你不能打叔叔哦！叔叔是好人的。”

  李阿婆一边弄着菜，一边絮叨着柳随风和罗竟延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去年和今年你罗叔叔也都来看过太奶奶啦，不过那两次太奶奶正好在外面买菜，你罗叔叔也不能久待，我们就都是在外面见的。你罗叔叔硬给太奶奶塞了好多钱呢。这个柳叔叔也是一样的，他们啊！都是好孩子！你柳叔叔也专门给太奶奶汇了几次钱呢！”

  “乖宝贝啊，你等下不能打柳叔叔的哦。柳叔叔说还带了两个朋友来呢。呵呵！”

  在李阿婆的菜弄的差不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李阿婆赶紧擦了擦手，然后牵着重孙子的手去开门。她不舍得把重孙子锁起来，而且这大白天的把重孙子锁着，让人看了，一定会问的啊！

  李阿婆觉得这些年小少爷他们对自己够好了，不想让自己家的事情再打扰到小少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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