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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化


“咕咕咕……”

  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在院落里盘旋了几圈,最终落在了上官然的窗前。

  他伸出手,那鸽子就乖巧的飞到他的手上。

  匆匆取下绑在白鸽腿上的信纸,一目十行。

  上官然周身的怒意,不受控制地四散而开。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明明说好了会娶他做正夫的,明明说好了会一辈子疼他、爱他的,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白头到老……

  果然都是骗他的!

  上官然眸底猩红,俊美的五官满是杀意,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当着李晓汐的面,问问她还有没有心。

  “师兄,我对你只是兄妹之间的喜欢……”

  仿佛回到了那夜,师妹垂眸低声对他说道。

  只是兄妹之间的喜欢……

  说的倒是轻巧,什么山盟海誓,不过是骗他的罢了。

  又忆起押送小师弟回京那天,小师弟的话。

  “师兄,可知我为何要让你去刺杀太女?”被铁链束缚住的小师弟,低声对他说道,“我知你喜欢她,但是我还是让你去了。我要你看清楚,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吗?不过是她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师弟毫不在意地说道,“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也只有师兄你傻乎乎的当真了罢了。”

  这话轻飘飘的,但是在上官然听来,就是五雷轰顶,如坠深渊。

  周身寒凉的厉害,原本炙热跳动的心也被冻住了,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了一般,心口刺痛的疼。

  “师弟,你已经是掌门了,何必再执着于儿女情长?”

  不知何时,那日幸存下来的大师姐——邓茜晨,站到上官然身边,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信纸,心下了然,轻声劝说道。

  师弟对太女的感情,师门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时的一句戏言,可惜他当了真,谁都劝不回来。

  “掌门又如何?”自嘲一声,低声说道,“没有她在,就算是得到了所有,又能如何呢?”

  “师弟,晓汐师妹她是太女,当然要以天下为重。”师弟继续劝道,“再者,身为太女,未来的女帝,自然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以你的身份,招个好的妻主入赘,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入宫去争宠呢?”

  心知自家师弟是个偏执的疯子,邓茜晨只能尽力劝解——谁都知道师尊最在意的就是太女师妹。

  可不能让掌门师弟,因为他的一己之私毁了她,否则师尊怕是不能瞑目的。

  “可我放不下她……”

  上官然掩面,哽咽着说道。

  瘦削的肩膀颤动着,显得十分无助。

  邓茜晨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师弟,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欲,无忧亦无怖。”见上官然似乎有些松动了,邓茜晨继续劝道,“或许修行能让你忘却她。”

  “书上说,大明古国的熙和女帝,一生只有一位皇夫,为什么她就不可以只娶我一人?”缓和了片刻,上官然抽抽噎噎地问道,“熙和女帝是人人传送的明君,也没有被人诟病……”

  “可是熙和女帝只有一女,继位不满一年就驾崩了,都没来得及娶夫生女。”师弟摇了摇头,感叹道,“各宗室皇女,相互争夺帝位,不足几年国家便分崩离析,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所以师弟啊,对于女帝来说,一妻一夫是不可能实现的……

  更何况,她的王夫李怀章,还是帝师李大人之子。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为了一个上官然休了他呢?

  即便是一夫一妻,也只会是与王夫罢了。

  “我只是不甘心……”

  “我知道师弟你才华出众,可是……”邓茜晨仔细地斟酌着,“可是太女身边的人,不只才德兼备,而且身份背景都不差。你要如何与他们争?”

  “太女正夫是帝师之子,其他夫侍也不乏豪门贵胄、名流显要,”她思忖片刻,继续道,“这不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能争过的。就算是风华无双的先皇夫,不也早早湮没在了女帝的三千后宫之中。”

  “好啦,大师姐,你先下去吧。”上官然颓然地坐在地上,说道,“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

  心知师姐是为了他好,但是他现在心烦意乱,根本停不下去。

  大道理他都懂,但是情之一物,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那师兄你好好考虑考虑。”

  邓茜晨有些不放心,但是看自家掌门大师兄对他安抚地勾唇一笑,眼中尽是撵人的意思,她也不好再逗留。

  “如果她不再是太女,不再是皇女,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上官然墨眸晦暗无比,唇角扬起一抹阴森的笑意,周身萦绕着冷冽的气息,“如果李怀章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做她的王夫了?她如果喜欢小孩,我可以替她生,生多少都行。”

  上次迷晕了她,就是想强行带她远走高飞,可惜他还是心软,没能带她离开。

  他以为她明白他的心意,没想到这些时日她无时无刻不伤他的心。

  “我不管你当年是真情还是假意,你既然给了我承诺就要守约。”上官然眼眸里尽是疯狂与狠意,“否则别怨我狠辣无情,让你强行履约。”

  提笔写字,张狂潦草的字迹带着无与伦比的狂野。

  “掌门,有人求见。”小门童轻轻敲了敲门,候在门外道,“那人自称想和你结盟。”

  “那人是熟面孔吗?”

  师门也有过盟友,姻亲对象等等,或许是老熟人找上门来……

  “不是,从未见过。”小门童答道,“我观那人气度不凡,说话打官腔,像个官家人,会不会是太女那边的……”

  “请进来吧。”

  如果是师妹派来的,会不会是遇到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没来得及细想,上官然便让人安排来人到了会客堂。

  他真是够可笑的,方才刚才下了狠心,想把太女拉下马,现在却……

  上官然自嘲着,垂下眼帘,狭长的睫毛遮住了复杂的神情。

  遣散众人,缓步走进大堂。

  却见一女子坐在客座上,慢条斯理地品茶,不见丝毫不耐。

  行云流水的动作中,尽是不凡的气度,这人倒不似普通官宦之家能培养出来的。

  只是这长相过于普通,与这高贵的气质颇为不搭,充满了违和感。

  “不知这位小姐是谁?”上官然对来人还算有礼,拱了拱手,“想要与我结什么盟?”

  “掌门倒是直接,那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来人笑了笑,伸出手直接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的容颜不说有多俊朗,眉眼间却是与李晓汐有几分相似。

  只是缺了几分英气,反而有点偏向男子的柔弱。

  “不知本皇女与大姐相比,谁更俊逸?”见上官然呆呆的盯着她,来人低低地调笑道,“没想到本皇女竟能让你失了神。”

  “你是……三皇女?”

  没有理会她的调笑,上官然慢吞吞的问道。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迟疑只是因为疑惑,疑惑这三皇女找他来做什么。

  小师弟正是为了眼前这人,杀了自小将他养大的恩师,她居然还敢来?

  就不怕他上官然将她一剑斩之吗?

  “我来此,自然是为了和你结成联盟。”低头抿了一口香茗,三皇女李晓源似乎很满意上官然的反应,心情不错地说道,“我想扳倒太女,这一点上咱们应该也是同一战线的。”

  “我可是太女的师兄,怎会跟你一起扳倒她?”

  “如果大姐不是太女,不必牵挂江山社稷,就会与你在一起了。”李晓源眼眸中不着痕迹地划过一道精光,“大姐她可是一直牵挂着你的,以前每次出宫必然是回师门找你。只是大姐毕竟是太女,娶了你反而可能会伤了你,于是拿其他人做挡箭牌罢了。”

  “我凭什么信你?”

  这几日相处,看过李晓汐与李怀章的各种互动,也看过杨二的书信,他不相信师妹不爱那个李怀章。

  这个三皇女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他与师妹的事,居然敢信口雌黄,颠倒是非,可真是令人发笑。

  他自问还没有愚笨到这个份上,更何况,师妹明说了对他只有兄妹之情……

  不想看到师妹眼中的厌恶,更不想被人当枪使。

  “信或不信都随你,”三皇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过对我来说,如果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可以。总好过天天看着,她与其他男人腻歪在以前吧?”

  “你闭嘴!”被说到痛点,上官然猛的掐住李晓源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或许我可以为她扫平障碍,比如说,你。”

  若是帮她夺得了帝位,就算是不能做正夫,他在她心里,他也会是举足轻重的。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做!”被掐着脖子,李晓源费力的说道,“她要杀我易如反掌,而且李澜轩、宋茹覃、内侍等人也不是省油灯。”

  李晓源脸色通红,泛着死气,额间、脖间青筋暴露,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她用力拍打、拉扯着上官然的手,试图把他的手拉开。

  该死的!这小男人体内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她堂堂三皇女,竟要死在一个男人的手里?

  真是,丢死人了!

  蓦地松开手,颓然的坐在地上,喃喃说道:“她会恨我的……”

  “咳咳咳……”

  李晓源贪婪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赏了了他一个大白眼。

  男人果然都是些夫人之仁、优柔寡断之徒,成不了大事。

  “事先说好了,江山是你的,我只要李晓汐。”上官然闭上了眼,睁开时眸中尽是厉色,“你若是违背,你若是敢动她,我就杀了你。”

  “好,我答应你了。”

  真是可笑,我怎么不会动她呢?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为了巩固地位,恐怕到时就由不得你我了。

  李晓源走后,上官然疯狂大笑,似悲似喜,似疯似癫。

  众人都以为新任掌门疯了,可第二日他依旧正常处理门内事务。

  只是多了几分凌厉和骇人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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