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骑黑龙快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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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乌黑的絮云层层堆积使劲地压向群山。
然有数座山峰如同锋利戈矛刺透云层,傲然直插云霄外,散发着阵阵耀眼金光。
“哗啦!”
一个硕大的黑色龙头自下方浓稠云雾中猛地钻出,鳞爪飞扬。
只见龙头上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少年。
他身着盘龙锦袍,面似冠玉,目若朗星,两道剑眉直插入鬓。
少年右手扶着漆黑龙角,环顾云霄上金光闪闪的山峰作大人般状,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壮哉!”
他的左掌上漂浮着一团拳头般大小的火焰。
那火焰呈金澄澄的黄色,散发着令人恐怖的高温,似乎只需一丝一缕就能将一江河之水瞬间蒸发殆尽。
他轻挥衣袖,驾驭着二十余丈身长的黑龙自由地遨游在云霄之上。
少年右手一指,黑龙猛地一头扎入云雾中。
瞬间,一人一龙穿梭到云层下一望无际,宛如仙境的青山绿水间。
此处天地中有净白色的云雾如玉带般缭绕,溪涧湍急飞流,无数气势恢宏的巨大宫殿错落有致地矗立在大地的四处,正中央处一座精伦美焕的金色宫殿静静地飘浮在半空中,散发出夺目的金光。
无数身着彩衣的美艳女子,身披血红战袍的男子脚踩五花八门的法器飞来飞去。
“父亲!”
“母亲!”
少年遥望见前方站立广场边的一对年轻夫妇,惊喜高呼。
脚下的黑龙顿时顺着少年手指方向,腾挪着浑黑身躯飞速而去。
那对夫妇亲昵地挽着手,远远地就看到了少年掌中耀眼的火光。
男的鼻直口阔,身高过丈,肩披红色战袍,气势浑厚中藏有锋锐苑如那直插云霄外的金山;女的背负仙剑,娇颜若玉,秀发盘挽,一袭五彩仙衣笼罩着婀娜的身段。
他们同时转首相视一眼,复伸出双臂,面含微笑,紧紧地凝望向少年。
就在少年到达广场边缘,伸出手臂即将触到夫妇双手时,足下的黑龙突然疯狂地晃动起来,左掌的火焰也猛地一挣,不受控制地飞离而去。
“啊!”少年手舞足蹈,惊声掉向足下的万丈深渊。
“扑通!”
少年睁眼,愕然发现黑龙、火焰、宫殿和深渊等通通消失不见。
此刻他扑倒在地,左掌按在一块尖棱小石上,面朝黄土满嘴是泥!
“唉!”少年抬首一手胡乱抹去脸上泥土,一手攥着一把细草,望着眼前草坪黯然长叹。
“原来又是这个梦!”这个梦他做过很多次了,并且每次到这个画面时就会醒来。
“依婉茹……”少年单手撑地,侧着身子扭头向着后方怒吼。
尖锐的声音,震得树林中的飞鸟“扑哧扑哧”地乱飞个不停。
“咯咯咯,黑哥又梦见骑龙了!”一位碎花布裙的少女脸色绯红,一手扶着细腰,站在丈余外手指少年娇笑不已。
“你!你……又作弄我……”少年垂手,一脸无奈地望着飞快躲远的少女。
“汗……”上次他趴在大树上睡得正香,被这小妮子推了下去。这次,他盘在树上睡着,又被她摇了下来。
“过来吧!”少年脸色微松,向着少女轻轻招手。
少女望着少年板着的黝黑面孔,头摇得如拨浪鼓般。她一双大眼睛中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脚下却纹丝未动。
少年见少女这般模样,立即放下手,目光宠溺地道:“哎……下次再收拾你了,行了吧?”
少女顿时欢呼着如雀般蹦跳到他的身旁。
因为,少年说“下次”无数次了,没有一次不爽约的。
“黑哥,给!”少女将一串冒着热气的烤肉,递向望着天空出神的少年。她白嫩如葱根的手指间,尚染有一些柴薪炭的黑色。
两人坐到小溪边的草坪,用力咀嚼着满是烟熏味的烤鱼肉,两双小眼睛呆呆地盯着溪水流逝的方向……
“又在……想他们了吗?”少女拾掇着少年肩上的草叶,柔声地道。
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的脑海中立刻又浮现出梦中的场景,特别是那恐怖火焰和那对年轻夫妇。
少年看了看尚有些疼痛的手掌,复又望向远方的灰白天际喃喃自语,“是你们吗?为什么总出现在我的梦里?火焰预示着什么呢,如金戈的山,金色的宫殿又在何方?”
…………
七年后。
依家村。
树上鸟儿嘴对嘴,
长好翅膀报娘恩。
野狗跑累要回窝,
村东黑仔莫奶喂!
呜……呜!
清晨时分,七八个幼童结队从村内宽直巷一路小跑而过。他们嘻嘻哈哈地闹着唱着,小手惟妙惟俏地比划着,稚声嫩气的歌谣声吵醒了静谧的村庄。
“汗!狗蛋,这是谁教的?快快停下!”
“二牛,跟老子滚回来,莫唱啦!”
……
这些幼童的父母叔爷们,纷纷从青石屋内探出头,一个个脸色无奈地高声喝骂着,试图快一点招回自家的娃仔。
“咣当!”随着几道沉重的关门声,村里并没有恢复宁静。
不一会儿后,一排排石屋内密集传出说话人自以为外面听不到的话音。
“这儿谣不是依贤良家的丫头编的嘛,好几年没听到过了,这咋又传出来了呢?”
“娃仔,黑子哥哥够可怜的了,以后别再唱了啊……”
“喂,当家的,你说他到底是谁家的娃啊?”
“你听说过没,那个恶道观曾经……”
……
“呼!”村庄内的某处,一位身披粗布麻衣、十五六岁的少年如道旋风般冲出。
他皱眉望着村内整齐坐落的青色石屋,而后紧紧地捂着双耳,快步疾奔村东而去。
村的最东面,有并列的三间废弃的茅屋,屋前有一块十余丈平坦的石台。
石台上,少年摇头甩掉思绪,闭目凝神肃立。
他突然睁眼弯身,抓起地上一根杯口粗的檀木棍“呼呼”地奋力挥舞着。
直劈、横扫、上挑、斜刺四式重复,每式力竭之际借势转换,如龙虎般在石台上腾挪跳跃。
少年满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黝黑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高挺的鼻梁,一双剑眉下有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经意流露出的坚毅和冷静让人丝毫不敢小觑。强健的臂膀裸露在外,在旭日的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青铜色的光辉。
东元大陆,将武者分为后天和先天。
后天又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分别对应练皮、练筋、练骨三境。
至于先天,则是后天武者中天赋绝佳的人突破达到的宗师境界。突破先天,在后天武者中万不存一。
如果有高手在旁,定会为少年的修炼情形惊讶。练皮这是武技登堂入室的表现啊,平常人要达到这个境界至少要修炼几十年。可这少年才多大,似乎就达到此等境界!
“黑哥,用朝食啦!”
“娃仔,今天怎地这般用功……”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被一个十余岁的漂亮少女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老人的身体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他远远的就招呼着少年。那少女望着少年,满眼里都是小星星。
少年神情专注,豆大的汗珠“噼啪”的不断掉落,口中含糊不清地数着:“九百九十二、九百九十三……”
“好了,最后一式!”
少年断然高喝,“啪……”他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发出轰然巨响。
少年收棒闭目站立,“呼……喝……”间,口中吐出翻滚如龙的红气。在红气即将消散时,又如丝丝红细绳般被他吸入体内。
少年倏然睁眼,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
“五息!”
少年脸色惊喜,口中满意的嘀咕道:“五年了……终于达到要求了!”
他仰首望天,紧紧地握着双拳。
这五年来,他寒暑不改、五年如一日刻苦修炼,一切都是为了满足那个地方的要求。当然,他心底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走出村庄,穿越妖兽遍地的十万里黑蟒山,去寻那梦境中反复出现的人和金色宫殿。
“你这孩子……劝你多少次了,跟我学木工活既轻松挣钱也容易,就是不应!茹儿你也是……不学你父亲的学问,倒尽去鼓捣药草!”老人宠溺地看着两人,“苦了我这手艺,没人继承了咯……”
“我可救治了许多的乡亲啊。咯咯……父亲的吟诗作对才没意思呢!”少女抢先说道,眼中尽是顽皮与狡黠。
“十多年了啊……”老人似乎没有听到少女的话,疼爱地望着少年,眼中尽是怀念。
“我对不住你……”少年望着痀偻的老人,眼中有不忍。
“按那个地方说的做,只要你有出息就好!”老人望着满是朝气的少年,无奈地连连点头。
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使得少年有如此大的改变。但只要是对少年好的,他都将无条件地支持!
在听到老人口中说起“那个地方”时,少年的胸中再难平复,心底也在瞬间激起了轩然波澜。
他双拳使劲地攥着,眉间紧拧如绳,抿嘴默念着:“枯木观……”
少年的目光穿透雾霭笼罩的山峦,似乎见到一座宏伟的道观中,有仙人足踩巨兽、手抚飞剑,正目光冷冷地回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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