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根据吗？”

  鹿鸣思索片刻，看是没看出征兆，他直接发问。

  洛凝舞指着从学校放学的孩子们。

  “离开的人非常少，然而当他们走上桥时，还不等完全过桥，又会理所当然地转身往岛内走去。”

  “什么意思？”鹿鸣还是没有明白。

  莫文想了想，翻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一旦走上桥，就处于时空交接处。”

  “上一刻的他们正常的放学离岛，在即将踏出桥面的时候，他们若无其事的转身往岛内重新走去。”

  “是因为他们的记忆重启到之前的循环？他们上学之际？”

  “所以他们的时间其实一直都在同一天循环？早上上学到晚上放学？”

  一阵解说下来，鹿鸣和鹿弥总算明白洛凝舞的意思。

  面上从疑惑变成震惊。

  太不可思议了。

  时空交叠本来就极少见。

  她还一眼就看出问题。

  对时空之道的洞察力也太恐怖了吧？

  洛凝舞转过身道：“我想上岛看看。”

  “什么？”鹿鸣惊呼。

  “不可！”莫文脸色都变了，第一时间阻止。

  开玩笑！

  时空交叠区是能随便进的吗？

  万一失陷在里面呢？

  永远都在同一天循环？

  那也太绝望了吧？

  洛凝舞笑笑：“没事。我既然能看出来，就不会陷入在里面。我本就有钻研时空之道。这不正好有一处好的参悟地点？”

  “小舞，你要参悟，我们可以找更安全的地方，没必要在这里。万一你出不来怎么办？”

  莫文规劝起来。

  这里除了她，没人研究时间之道的，万一真失陷了，想找个能救人的援兵都没有。

  “没事的。”洛凝舞自信地笑笑。

  一双幽蓝的眸子，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我陪你去。就算真的永远出不来，那我就陪你永远出不来。”

  莫文上前牵住洛凝舞温凉的小手。

  洛凝舞双手捧起他的手，交握。

  温软地凝视着他执着不计后果的眼神，洛凝舞柔声笑道：

  “无需如此。你一定要留在外面。”

  “为什么？里面很危险？”

  莫文怕她独自冒险，更怕她不顾危险，将他拒之门外。

  洛凝舞摇了摇头：“不是！你只有留在外面，才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为什么？给我一个不进去的理由。”

  莫文沉默半晌，讨要理由。

  “你不明白吗？你是我的时空锚点啊！只要我能确定你的时间线，我就不会搞乱，我就能安全过桥，重新返回。若你都跟我进去了，那我怎么出来？”

  洛凝舞靠在他的胸膛上，半抬着头，仰望他。

  莫文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鹿鸣和鹿弥简直没眼看，别过头去，欣赏江上美景。

  鹿弥半捂着嘴，对鹿鸣道：“咳咳，老祖，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我忽然觉得我好饱。”

  “什么鬼？好好说话。”鹿鸣轻斥，“牛头不搭马嘴。”

  莫文和洛凝舞一触即分，还有外人在呢。

  不可腻歪。

  更不可撒狗粮。

  “前辈，那我先进去探探。”

  洛凝舞走出亭台，步行至石桥前，一切都很正常。

  石桥很是沧桑，上面道道岁月的痕迹。

  两侧的护栏上，每隔一段距离竖着半身石柱，柱上一圆球，被盘得光滑明亮。

  洛凝舞一步踏出，脚步微微一滞，踏实地踩在桥面上。

  她回头从桥侧往外望去，亭台上空无一人。

  同样的，亭台上的三人，也发现洛凝舞不见了。

  她就如一段时空的闯入者，既无法融入当前循环，又不被外人所见。

  顺着石桥走去，踏上大岛。

  一条青石板路蜿蜒铺展，两侧是苍郁的灌木、草丛。

  居民的住宅、小店、院子分布在两侧。

  人来人往的学生、路人，按着各自的节奏行动。

  院子的外墙根，一长排的青苔，湿绿湿绿的。

  围墙上伸出几根枝丫。

  洛凝舞路过小卖部，门口站着几位学生在零食架上挑选。

  路过学校，喧哗的校园，依稀可见的校舍中学生身影若隐若现。

  她与一个个行人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她哪怕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独自行走，没有与任何人发生交集。

  走过圆形建筑的卖场，洛凝舞停驻。

  “小姑娘，让让，怎么挡在门口又不走呢？”

  洛凝舞侧过头，一位大妈正瞪着她，口中念念有词。

  洛凝舞顿了顿，让开位置。

  大妈这才满意地走入卖场。

  洛凝舞垂下头，抬起手，看着自己一双玉手。

  双手互相摩挲。

  她摸了摸卖场高大的门框，触手冰冷。

  走入一楼，中庭挑空，上面是透明玻璃覆盖天顶。

  四周尽是圆形的，环绕中庭的数层楼。

  卖场中灯光明亮，人声鼎沸。

  各层中穿插着购物逛街的行人。

  她视线环绕各楼层转了一圈。

  “这位客人，请问您想买什么？”

  一名穿着花色贴身长袍，头上挽着发髻，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双手交握在身前，向她福了福身。

  洛凝舞打量她片刻：“我就随便走走。”

  “好的，客人您请便，有需要随时叫我。”女子面带微笑，客气礼貌。

  “好。”洛凝舞应下。

  她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上走。

  “当！”

  钟声响起。

  搁在显眼位置的大钟，走过一圈又一圈，又是一个整点。

  卖场的气氛一凝，瞬间静了一静。

  很快，又该干嘛干嘛。

  忽然，从一楼处响起惊呼喊叫声，混乱自此而起。

  卖场中灯光忽闪忽现，明暗不定。

  顾客受到刺激，纷纷往一楼冲去。

  摩肩擦踵的人，自洛凝舞身侧的楼梯往下跑，她让开身形，抬头看着原本明亮的透明玻璃。

  现在还哪有什么玻璃，甚至连对面楼层上的店铺和行人都不存在了。

  入目一片，尽是银光，流动成一片片光幕。

  光幕还在往这边侵蚀，迅速腐蚀着卖场的一切。

  凡是被它吞噬的人，都不见了。

  大家慌乱地上串下跳，试图找到逃离卖场的办法。

  洛凝舞静静地站在围栏中，观察着侵蚀的进行。

  在即将到达前，才转身后退，往还没被吞噬的后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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