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长的身形出现在九莲池中间，九莲王上空。

  双目紧紧盯着紫莲中心的发光圆环。

  变得通红。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圆环握在手中。

  在爆炸般的剧痛中，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记忆片段。

  他将圆环视若珍宝地捧在手上，深情地吻了一口，小心地放回紫莲中。

  莫文苦笑：“放下？如何放下？我放不下。”

  空间波动过处，已离开地下宫殿。

  洛凝舞浮现在莲池上方，注视着魂环。

  她招手将魂环收入灵体内，渐渐淡去。

  坐在湖中岛山崖平台上。

  莫文亲吻魂环的一幕，一直在脑中回放。

  越是想忘记，越是忘不掉。

  静静地坐在平台上的洛凝舞，目无焦距地低垂着眸子。

  意识逐渐放空。

  她的意念，自灵体内透出，开始蔓延。

  先是青衣谷，然后是整个迷失森林，瀚玉山。

  到小镇，再到远方的城市。

  上触摸天，下渗入地。

  仿佛自己就是这方懵懂的天地。

  时间流逝，光阴如梭。

  人间事起事灭，日月时始时终。

  像看到了许多，又像身容很多。

  世间万物，悲欢离合，尽入心底。

  忽然，心里涌起浓浓的伤感，将她惊醒，意识回归。

  洛凝舞闭上双眸，掩盖掉复杂难明的情绪。

  是时候该离开了。

  小水飞到洛凝舞身边。

  “主人。您要走了吗？我很舍不得您。”

  小水呜呜咽咽地。

  连魂环都收走了，主人肯定要离开了。

  洛凝舞轻抚它光滑的脊背。

  “分分离离，是人生的常态，谁都避免不了。习惯就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似在告诉小水，又似在说服自己。

  “人不就是这样吗？会走过很多路，遇过很多事，结识很多人。”

  “但这些人，都只能陪伴你走过生命中的一程。”

  “没有谁，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大家最终都只会走向各自的未来。”

  “从此之后，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洛凝舞沉默了片刻，眨眨眼，让自己从情绪中脱离，再开口时，勉强勾起嘴角。

  “能有你陪过，我很幸运。以后，你都要好好的。”

  小水不依：“可我不是人啊！能不能不分离？我想永远都跟着主人。”

  洛凝舞轻轻笑着：“你到不了我要去的地方。若我带着你前往我的家乡，你就算用尽十万载寿命，都到不了的。”

  “而且我也无法一直带着你，最多五十多年，我就不得不离开。到时候剩下你一个漂泊在无垠的宇宙中，迷失方向，你又该如何呢？”

  单纯的小水，听不懂洛凝舞的话中话，它惊讶万分地问：

  “啊？主人不是蓝星人？”

  洛凝舞柔声道：“你不是说我是上神吗？我虽然不是神灵，可我也不该是蓝星人。”

  在小水缠着洛凝舞时，莫文瞬移到李寅面前。

  李寅刚察觉到空间波动，莫文就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他责怪地对去而复返的莫文道：“阿文啊，你做了仙人，喜欢神出鬼没了。”

  很快，他就看出不对劲，他眼睛怎么那么红？

  情绪还异常激烈。

  莫文抓住李寅双肩。

  速度快得李寅都反应不过来。

  李寅震惊地发现，自己在莫文手下，竟是连躲避之力都没有。

  “李爷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小雨呢？小雨在哪里？”

  莫文疯魔的模样将李寅搞得头痛不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帅不过三秒？

  这是哪门子的失忆？

  这么快就恢复？

  让他又疯一次！

  “阿文，你冷静点。乔前辈已经不在了。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你要接受事实。”

  “不！乔雨没死！她回来了。我看到她了。渡劫的时候，她来了。她帮我渡劫。”

  莫文眼睛红得吓人，额头青筋迸现。

  李寅担心不已。

  这是癔症了？

  还是劫雷把人劈傻了？

  天劫还有这样的后遗症？

  不是失忆就是发神经。

  古籍上也没记载啊！

  “我知道你突然记起，心里不好受。可事实就是事实。乔前辈都陨落十八年了。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不可能认错！”

  莫文看李寅的神情不似作伪，放开他，贴着地面一通搜索。

  他现在能使用神识了。

  就算掘地三尺，他都要把乔雨找出来！

  可惜，事与愿违。

  别说掘地三尺，三十尺，三百尺，都是找不到的。

  遍寻不获的莫文满心失望，就像有一团火燃烧在心里，顷刻间又被无情熄灭。

  他隐去身形，冲上天际，俯视脚下的世界。

  大地渐渐有了轮廓，天空是圆的，大地也是圆的。

  同样的广袤无边，又同样的有尽头。

  偏偏没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天地再大，又如何？

  何处有他的安心之所？

  莫文冲出大气层。

  道阶的他，能够在没有大气，又接近绝对零度的太空中自由活动。

  蓝星的周边其实并不空寂，很多的人工造物，围绕蓝星运行。

  俯瞰圆滚滚的星球，上面飘荡着云彩。

  水蓝色与杂色相间的球面，是他的家乡。

  他独自一人孤悬在太空中，除了同星系的天体，就是漆黑吞噬一切的宇宙深空。

  就算是庞大的星球，在无垠的环宇中，也是孤独的，渺小的。

  太阳的光，隔着八分钟的距离照在身上，也无法让莫文生起任何暖意。

  莫文面色难看地苦笑。

  他闭目低喃道：“小雨，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去餐厅。你曾说过你的择偶标准。”

  “你的伴侣，需要能在太空长住，能寿数千年以上。我做到了。还不可以吗？”

  “那你呢？你又在哪里？”

  “你说话不算数……”

  坐在地面的洛凝舞，遥望千里之外的太空，一目即及，尽是寂寥。

  抿唇默然。

  穗城，莫家。

  莫文收敛作为道阶仙人的气势，落到莫宅的花园中，显出身形。

  突然出现的人影，惊动莫家的保安。

  立即响应，团团围了上来。

  待看清那个黑发身影后，保安队长才惊诧地收起手中的安保武器。

  “二少爷。”

  二少爷好像变得更年轻了，是因为头发染成黑色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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