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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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强的气焰十分嚣张,他才开口催江宁交钱,旁边的几个人也都自动自发的拿钱出来,江宁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赶紧跟着拿钱。
她瞅见丁二强到隔壁卖鸡蛋的小摊上收了钱,临走时又拿了几个鸡蛋。
供销社的鸡蛋五分钱一个,额外还要一张蛋票,黑市上售卖的贵了一倍,但不要票。
这是个小本买卖,买上一天也不过赚上个块八毛的,这年头实行的是国家共有制,虽然国家还是鼓励农民家庭养家禽,家畜,但也不允许私自买卖,一家能养上三四只,那都算是大户了。
鸡少蛋就少,江宁看了看小贩摊上的鸡蛋,也就还剩下二三十个左右。
卖鸡蛋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丁二强拿走鸡蛋的时候,他心里虽然憎恶,面上却也不敢显露分毫,等人走了,小伙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晦气的玩意,真他妈膈应人。”
江宁离他不远,往他那边挪了两步,问道:“他们是啥人啊?”
小伙子听了江宁的话,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第一天来?”
江宁摇摇头:“来三次了。”
她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小伙子双手插在袖口里,蹲在地上数了数自己的鸡蛋:“妈的,这帮革委的狗,心黑手狠的,一拿就拿走了老子十三个鸡蛋。”
江宁听见了“革委”两个字,也跟着蹲了下来:“他们是革委的人?”
小伙子点点头:“不然你以为为啥没人来查黑市?”
他觉得江宁才来了三次,不知道黑市里的规矩也不奇怪,要是放在平时,他多少也能和江宁说上两句,但今天他才练摊就赔了十三个鸡蛋,这会儿心里正不痛快呢,也不愿意搭理江宁。
江宁也看出来,她家里现在还有一篮子鸡蛋,但也人多吃的也多,一毛钱一个虽然是贵了一点,但江宁还出得起这个钱:“小哥,你这鸡蛋能不能便宜点,要是能便宜的话,我都要了。”
“都要了?”小伙子瞪大眼睛看着江宁:“我这还有二十八个呢?!”
江宁点点头:“都要了。”
“你要是都要了的话,算你八分钱一个,怎么样?”小伙子边说边估算起了鸡蛋的价格:“一个八分钱,十个是八毛,二十八就是两块二毛四分钱,这样,你给我两块二毛钱就行。”
江宁爽快地掏了钱,把一个网兜递给了他:“帮我装这里面就行。”
数九寒天的,在外面多站一秒都觉得冷,能把鸡蛋早点卖出去,他也好早点回家。
他家住在大华村大队,一来一回六七里地呢。
鸡蛋都卖了出去,他心情也好了不少,就和江宁说起了关于黑市的事:“咱公社黑市是革委的范主任罩着的,刚才那俩人高个子叫丁二强,矮胖子叫牛三,他俩都是革委的人。”
江宁听明白了,难怪没有人查黑市,原来是革委的主人在背后支持。
小伙子又说:“你前两次来的巧,上边下来人了,这帮人都忙着招待,才让咱们捡了个便宜,出一次摊就要五毛钱呐!”
“原来如此。”
原来这摊位费竟然是交给革委的保护费!
江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革委?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大运动爆发。
很快从党内推向社会,从而衍生出的相关部门。
革委打着革命的旗号,行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把“打砸抢”包装一新,让老百姓们谈之色变。
小伙子拾掇好了摊位,把练摊用的旧炕席卷了起来,夹在咯吱窝下面:“我叫韩农生,下次再来买鸡蛋记得找我啊。”
“得嘞。”江宁豪爽地点点头。
等韩农生走后,江宁继续卖她的筋骨贴和刘桂花的枕巾枕套。
来黑市买东西的人不少,很快就有人被江宁摊位摆着的筋骨贴吸引了过来。
“同志,你这是治啥的膏药?”
江宁:“风湿骨痛关节炎,腰,胳膊,腿都管用。”
她也没做过多的结束,解释的多,人家也未必能够听得懂,倒不如实实在在的,说出筋骨贴的功效就成。
来询问的是个老头,也有关节炎的毛病,特别是前两天刚下过雪,膝盖往外钻风似的疼,听见江宁解释,他继续问:“都管用?多少钱一贴?”
江宁想了想,她的筋骨贴的材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药,在家属院里卖都算是给邻居们放福利了,拿到黑市上来卖,怎么也要贵一点,更何况,她刚才可还交了摊位费呢,怎么着也要把钱赚回来。
“一块钱一贴。”
老头被江宁说出来的价格吓了一跳:“这么贵啊?!”
“老人家,好东西价格自然就贵,我这可是祖传秘方,您买一贴回家试试,要是不管用,明天还来这里找我,我给您退钱。”江宁敢给自己的筋骨贴打包票。
这膝盖的疼痛可折磨了他好一阵了,老头犹豫再三从上衣口袋里掏了一块钱,咬了咬牙把钱递给了江宁:“给我来一张。”
江宁拿了一贴筋骨贴给老头:“您回家用热水把上面的药膏融化开,哪疼就贴在哪,这一帖药可以用三四天,您要是觉着好,您再过来找我。”
出摊快一个小时,江宁就只卖出去了一贴筋骨贴。
原本她还以为今天就这样了呢,没想到,她刚要收摊回家属院的时候,先前买了筋骨贴的老头又来了。
他不仅是一个人来的,这回还带了三四个人一块来的。
隔着老远,老头指着江宁大声喊:“就是她,别让她走了!”
周围听见老头话的人,齐刷刷地朝着江宁看了过去,瞧这架势,来者不善呐!
江宁也不明所以,但她对自己的筋骨贴有信心,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老头带人过来。
老头生怕江宁收摊,这一路都是带人小跑过来的,说来也是神奇,他回家才用了一个小时的膏药,不仅膝盖好了很多不说,自己都还能小跑了。
他喘匀了气,才对跟着他来的人说:“我用的膏药就是跟这位同志买的,好使,真好使,我这才用了一个小时,刚才来的路上,我都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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