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你困了吗?”宗珩恩转移话题。

  徐安安蔫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宗珩恩转眼看向秦默。

  秦默长舒了一口气,向着地上的徐安安伸手:“走,我带你洗洗手,然后去客房睡觉。”

  徐安安没动,没精神的大眼睛半耷拉着,看了看秦默,又落在宗珩恩身上:

  “你可以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宗珩恩眉心微蹙,什么睡前故事?

  他哪会这个!

  但宗珩恩不说。

  他跟秦默对视了一眼,秦默犹豫了一下,弱弱地坦白:“我也不会...”

  宗珩恩:“很难吗?用手机搜个故事,有嘴照着念不会?”

  什么叫[也]?

  秦默:......

  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徐安安自己懂事的站起来,去到旁边沙发上躺下,小手还拍了拍小肚子——

  就在宗珩恩和秦默两人都感叹徐安安还能自己哄自己睡觉,她抬起手腕,点了几下自己小手表......

  紧跟着,手表很快传出一个声音:

  “哈喽,我的安安小宝贝,晚上好——”

  这个声音让旁边的宗珩恩跟秦默脸色骤然严肃,像是探到了敌情,警惕拉满!

  徐安安跟手表通话的那边叫了声:“阿维德,i  miss  you...I  want  you  to  tell  me  bedtime  stories......”

  话还没说完,宗珩恩大步上前,抓住徐安安细嫩的胳膊,黑沉着脸,把手表屏幕的挂断键按下......

  许是被抓疼了,又或是他凶巴巴的挂断了她的电话,徐安安嘴边一扁,哼嗤哼嗤——

  秦默觉得不对,刚上前想要哄,已经来不及了!

  “啊~呜呜呜呜——”

  徐安安委屈大哭!

  下一秒,宗珩恩眉头紧蹙,怕卧室的徐岁岁听到,连忙弯腰伸手,虚捂了一下她哇哇张大的嘴,紧急安抚:

  “别哭了,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徐安安也是个见好就收的,哭声戛然而止。

  宗珩恩坐下,不着急讲故事,一边摘下徐安安的手表,一边淡淡解释:

  “手表没电了,放旁边充满电了我再给你戴上......”

  说时,手表已经摘下。

  宗珩恩递给了秦默。

  秦默接过,拿着直接出了门——

  宗珩恩拿出手机,开始搜[儿童睡前故事......]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天居然会念这种童话故事...

  第一次念,他的声音里满是别扭,甚至能从其中抿出几分为难和勉强。

  这种感觉,有点说不上的复杂和怪异,他理不清这算是好...还是厌恶?

  小故事都很短,短到两三分钟不到就念完了。

  可徐安安大大的眼睛睁着,不只是刚才嗷那一嗓子,挤了些眼泪出来,这会看着比先前还精神了些...

  宗珩恩只能继续找下篇念读——

  原以为讲个睡前故事而已,能有多难!

  可这一讲,费了他近一个小时,中途还把客厅的大灯光了,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还挪到远远的角落去,可算是把小怪兽给哄睡着了!!

  宗珩恩起身,浑身上下都是疲惫,这比他工作一天都累!

  可见沙发上睡得安甜的小家伙,想着徐岁岁,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独自抚养孩子......

  ...

  徐岁岁做了个梦。

  梦见宽阔的大草原上,蓝天白云,远处的高山,近处的绿草和鲜花——

  突然,一只凶猛的老虎向羊群发动攻击。

  一只白色的小羊被抓住了。

  老虎湿润的舌头舔舐着小羊红色的血肉,舌头带出晶莹的透白......

  ...

  徐岁岁红着脸,忍着臀部尾椎骨的疼痛,从卧室刚出来,被身后几步追上的宗珩恩拉住手臂:

  “医生让你这两天最好卧床休息......”

  徐岁岁挣扎:“我不卧,我...我回酒店卧去!!”

  再躺下去,她...她就要被大老虎吃干入腹了!!!

  想到刚才被弄醒时......

  徐岁岁又羞又去气,推不开宗珩恩抓她手臂的手,她就用指甲掐!!

  手背都被掐出深深的月牙印了,宗珩恩就是不松。

  “宗珩恩,你...流氓,混蛋!!”

  宗珩恩一把揽过徐岁岁的腰身,让她紧紧贴着他,低垂的眼眸蕴着几分欲望的情愫,还有些...别的。

  “徐岁岁......”他叫她的名字。

  声音低醇,沉厚。

  “只要你现在向我认错道歉,我可以最后再原谅你一次!”

  他整晚没睡。

  只要她道歉服软,回到他身边,他可以过往不究,甚至会安排好徐安安......

  他们可以重新来过。

  这话与其说是在给徐岁岁和他们彼此一个台阶,倒更像是一盆冷水,将徐岁岁身体里那些蠢蠢欲动的荷尔蒙,浇了个透心凉!

  “宗珩恩,对不起,我错了。”她眸光冷冷。

  宗珩恩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嘴角浅浅小弧度的上扬......

  刚想要亲上去,只听徐岁岁冷漠,甚至是有些敌视的目光看着他: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宗珩恩:......

  她什么意思?

  明明很想要他,反应跟结婚的那三年里一样,不是...很喜欢他吗?

  宗珩恩脸颊的咬肌一紧:“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想跟我在一起?”

  徐岁岁推开宗珩恩,眼里满是不屑:“你有什么好的啊,温柔,体贴,浪漫你一样不沾,有的只是自以为是的蛮横强势,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啊??”

  “徐岁岁!”他提声不悦,身形压近,一手抓住徐岁岁的脸颊,看着手里这张明媚娇嫩的脸,气息沉闷:

  “长本事了,还挑拣上我的毛病了!!”

  “那不然呢,您老别只顾工作,随便出去看看或者上网问问,现在哪个男的不是三从四德,赚钱做饭做家务......温柔浪漫,情绪稳定的优秀好男人大把!!!”

  “放着那些大好青年我不要,我图你什么啊?图你有钱,图你年纪大,图你动不动就凶我?!”

  脸颊被掐着,徐岁岁说话时,小嘴噘着嘟嘟的。

  “徐岁岁!!!”宗珩恩被贬得明显破防了。

  尤其是年纪大这一点。

  以前压根就没想过跟徐岁岁的年龄差。

  现在四年多过去,徐岁岁现在还不到二十八岁,而他...已经三十七,快要奔四,进入中年阶段了!!

  徐岁岁倔强地看着宗珩恩发怒的眼睛,根本不带怕的:

  “你喊我一百遍我也不喜欢你!”

  “!!!!”

  宗珩恩要被气死了!

  偏偏,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下一秒,宗珩恩亲了一口徐岁岁被掐嘟起的嘴!

  徐岁岁瞪大了眼!

  不讲武德!

  她刚想要说话,只见宗珩恩松开掐着她脸的手,抱着她,耳边传来很是清晰的一声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

  “那我喊你一百零一遍,你就喜欢了?”

  话音低低,带着几分难言,像是为难,又有种大男人害羞的错觉!

  他像是故意躲起来,徐岁岁看不到他此刻说这话时的眼神脸色如何。

  可就是这句不像是情话的话,惹得她心里那头休寂了许久的小鹿,苏醒复活,莽撞的在她的心坎上撒欢,惹得她心脏控制不住地怦怦狂跳......

  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偷偷从房间出来,扶着墙,看了眼沙发上坐在地上给徐安安读故事的宗珩恩......

  或许,像罗薇薇说的,根本就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么做?

  他只是不会怎样去表达表现自己的爱?

  可一旦像安安那样向他提出自己的需求,无论是向她道歉,还是讲故事哄睡,这些他从没做过的事,他还是做了......

  正当她心软犹豫时,耳边传来徐安安的叫唤:

  “妈妈...”

  徐岁岁不过脑子,下意识猛地一把身前的宗珩恩推开!

  “啊,怎么了宝贝——”徐岁岁嘴角扬起一抹尴尬的笑,忍着疼,小心挪步往徐安安身边走去!

  徐安安直接拆台戳穿:“你们刚刚在亲亲吗?”

  “啊?”徐岁岁慌乱解释:“没有,我们不是那什么...我们刚才在谈正事呢!”

  说完她连忙扯开话题,手指擦拭了一下徐安安嘴角沾着的油:

  “你吃什么呢?为什么我不叫我?”

  小安安的思绪果然被带走了,如实回道:“秦叔叔买了好多早餐,他不然我叫你,说等你醒了再吃......”

  徐岁岁:“你洗手刷牙了吗?”

  徐安安摇了摇头。

  一边站着的秦默把话接了过来:“徐小小姐的生活用品和设备已经请人去采买了,下午之前应该可以购备齐全...”

  徐岁岁客气里带着几分生疏:“她没小姐命,你叫她安安就可以了!”

  “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不住这,一会我洗漱下,你帮我叫辆车就好了!”

  秦默没应,只是看向了徐岁岁身后的宗珩恩。

  宗珩恩说:“我打算把主卧对面那间改成儿童房,你们以后就住这!”

  徐岁岁:“不用!”

  宗珩恩气性又上来了。

  但他一个深呼吸压下,紧跟吩咐秦默:“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她们酒店房间去!”

  徐岁岁意外扭头:“宗珩恩,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无赖?!”

  宗珩恩脸色板正严肃:“我这人,不占女人便宜,总不能让她昨天的'爸爸'都白叫了!”

  所以,父亲这个角色,他可以适当性的出任一下。

  徐岁岁瞪大眼!!

  脸色吃了苍蝇似的,别扭又难看。

  还不占女人便宜,睁眼说的什么瞎话,我不是女人???

  宗珩恩似乎看出了徐岁岁脸上的意思,他上前,胳膊碰着徐岁岁的肩头,脑袋一歪,压低了声:

  “你是情人......”

  他们之间,不存在[占便宜]这三个字!

  徐岁岁:......

  宗珩恩说完回正身子,不看徐岁岁涨红的脸,牵起徐安安的手,往餐厅去——

  哄这个小怪兽开心,比哄那么大的容易多了!

  大的那边有阻碍,通行困难,他不介意先把这个闺女给认了!

  秦默身子前倾,伸手捂着半边嘴角,偷摸摸的小声跟徐岁岁说:

  “夫人,您就住下吧,四爷这几年来一直在找您......”

  徐岁岁:???

  远处已经坐上餐桌的宗珩恩见秦默跟徐岁岁还站在原地,尤其是秦默那偷感十足的背影,让宗珩恩凝眸,喊了声:

  “秦默!!”

  这一喊,秦默立马转过身来,大步向他来!

  “你跟她说什么?”宗珩恩质问。

  秦默眨眨眼睛:“没有啊,我就是问一下夫人...住哪里?您搬过去的话,要不要升个套房......”

  宗珩恩半信半疑。

  但徐岁岁走过来了,他也没好继续再往下细究。

  徐岁岁坐下,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早点,再看徐安安油乎乎的小嘴,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拭:

  “别吃多了,吃多又吐......”

  这孩子就是高国胃,回国后好吃的太多了,都吃疯了,小肚皮顿顿都是撑得满满胀胀的,小孩又容易积食......

  徐安安听话,又秉承不浪费的原则,把手里才刚咬了一口的油油的糍粑递给了宗珩恩——

  宗珩恩:......

  徐岁岁刚准备拿筷子接过来,宗珩恩已经夹起,淡然默声地放进嘴里......

  徐岁岁眼看宗珩恩两口吃完,心思复杂万千。

  徐安安爬下椅子,来到徐岁岁脚边,把自己油乎乎的小手举起给她——

  徐岁岁收敛心绪,先收拾起徐安安。

  擦手时,徐岁岁突然问了句:“你的手表呢?”

  “手表......”

  徐安安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宗珩恩打断抢说:

  “她手表昨天没电,坏掉了,等商场开门,我让人重新买只新的给她!”

  徐岁岁:......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坏掉?

  徐岁岁猛然想起什么,眉头紧皱:“这几天你没有给阿维德打电话吧?”

  徐安安:“我昨天给阿维德打电话的时候,宗恩恩把我的手表抢走了........”

  还弄坏了!

  徐岁岁:“你们说了什么吗?”

  徐安安:“我让他给我讲睡前故事,阿维德还没有讲呢,宗恩恩就把电话挂断了!”

  徐岁岁:......

  还好没多说什么。

  旁边的宗珩恩看着徐岁岁的脸色,试探性地问:“怎么?你回国没告诉他吗?”

  徐岁岁淡淡:“告诉他干什么!”

  宗珩恩眼神意味深长:“手表带了定位系统,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

  徐岁岁:“.......”

  手表是她送给安安的,他就算知道......

  宗珩恩:“昨晚电话接通后,他说了句晚上好,人估计已经在景城了吧!”

  徐岁岁:......

  她抿了抿唇,“在就在呗,他想去哪去哪,跟我没关系......”

  宗珩恩看着徐岁岁脸色很是不对劲的难看,眯眼试探: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同在景城,不约出来见面吃个饭?”

  她不是说,他们偶尔有来往吗?

  而且听徐安安的意思,以及对阿维德的依赖,两人不像是单纯朋友,至少也不该是连面都不碰一下的...敌人?

  这是两人彼此闹了什么矛盾?

  徐岁岁敷衍:“我们见不见面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好吧!我回来是给我妈做手术的,等手术结束后,我们在国外有的是见面机会......”

  宗珩恩:“......”

  还想跑国外再叙会见面!

  想多了!

  主刀医生被他扣着,她妈什么时候手术他说了算!

  没过一会儿,徐岁岁脸上满是思虑和忧色,她突然改了决定:

  “儿童房不用改动,就那样好了,也不用过多买什么东西,晚点我让薇薇把酒店的行李收拾拿过来......”

  宗珩恩抬眸,眼里有些看不懂的狐疑。

  她在搞什么?

  徐岁岁见宗珩恩眯眼打量她的样子,“怎么,你不欢迎啊?不欢迎就算了,这么大的景城,我还能少了住的!”

  -

  现在的人吝啬到不愿意付出,不愿意吃亏,感情亦然一样。

  封淮深深地看着林泷嘴角妩媚勾人的笑意,眉宇中多了几分危险的信号。

  他早有预感,他会狠狠的败在这个女人的手下。

  -

  -

  温尔点了点头,刚想作声说些什么,口袋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接听了电话:

  “师傅,你辞职了?”电话一接通,传来沈策着急的声音。

  “嗯。”温尔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医院开的工资太低又累,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温尔这话同时听到了对面十一的耳里,瞬间反应过来,她怎么会在上班时间出来闲逛……

  电话那边的沈策突然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尔靠在椅子上,不着急作声,也不着急挂断,只是保持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静静等着。

  长达近一分多钟的停顿沉默,沈策到底还是出声:

  “师傅,很幸运能遇到你,也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教导……”

  话还没说完,温尔深吸了一口气,冷漠打断: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你好好做,没什么事,我们尽量不用联系吧,挂了。”

  话音一落,不等沈策是何反应,率先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断,对面的十一有些不解:

  “你跟沈策吵架了?”

  温尔有些好笑:“不是你说名声不好,叫我不要跟他来往了?”

  “爷的话你都不听,你会听我的?再说,你可不会计较在乎这些。”

  爷根本没有把沈策放在眼里,再加上温尔也不会去因此刻意避嫌。

  至于吵架,好像也不太可能,毕竟沈策对她这个师傅可谓是尊敬乖巧了。

  除非是手术医学上沈策惹恼了温尔,否则,以温尔的度量……

  温尔只是嘴角向上,牵强笑了一下,没作任何回答了。

  晚上。

  开车的景珩分心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温尔趴在后座不省人事,那束黑色的玫瑰被她枕在脸下,俨然一副绝美比例的睡美人图……

  谁说情人节这天,不能送男人花?

  温尔说得理直气壮,在餐厅当着众人的面,把黑玫瑰塞给了他。

  这很温尔。

  锦绣别墅。

  景珩把人从车上抱下来,老五和十一就在客厅坐着,目送着景珩上楼的身影消失之后,俩人开始进行你懂得的视线交流……

  床上。

  景珩湿了一条热毛巾,擦拭着温尔的脸庞和手心——

  温尔有些烦躁的扭头躲避,有些娇嗔的慵懒:“景珩,别闹。”

  景珩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温柔了声:“要不要洗个澡再睡?”

  身上酒味实在是太大了,他在旁边会睡不着的。

  “唔……不要。”温尔模糊不清的拒绝。

  景珩拿她没办法,拿起毛巾起身准备去浴室,起身瞬间,衬衫衣摆被一只小手拽住——

  “景珩,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景珩回头,看着白色枕头上那散落的发丝,以及脸上那双迷离的醉眸,喉结突兀的滚动的一下,鼻音轻嗯了一声。

  温尔咧嘴笑了笑,“我之前不是说过,情人节要送你一个礼物。”

  景珩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入非非,应了一声:“花很漂亮。”

  在温尔之前,不是没女人送过他礼物。

  送玫瑰花的,只有她一个。

  他想,这是温尔的处心积虑,他大概一辈子都会记得在情人节送黑色玫瑰给他的女人!

  “不是。”

  “我说的礼物,不是花。”

  温尔慵懒迷糊的声线就像是一根羽毛似的,撩拨着他的心扉,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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