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秒一秒过去，直到夕阳慢慢落尽，大地尽头的最后一片光芒消失不见。

  四人同时睁眼，不过一眼，他们彼此便明白了他们各自的处境。

  齐暖直视着姜郁的眼睛，眼中似有无限情丝缠绵，匕首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中。

  “阿郁，我害怕……”

  而姜郁和顾御城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充满戒备的人，诡异的平静在他们之间漫延开来，却无人开口说话，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无间。

  她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丝颤音，叶笙看了她一眼，又哀怨地看了一眼顾御成，沉默地走到齐暖身后，顾御成微怔，却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叶笙两人的小把戏，但他的心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不过……

  他看向他的同伴，羲和神君，他会怎么做呢？

  高高在上的羲和神君，无尽的虚空之境只有冷漠孤独，任何妄想踏入虚空之境的人最终在他的权杖下连一丝魂魄都不会残留，如今他可会留情。

  他不知道是，他的心中隐隐是期望着羲和神君手下留情的，期待从来严守规则的神君打破规矩，看着他冷如冰霜的脸上出现其他表情。

  看他从高高的神坛下跌落到人间。

  他有些恶趣味的想，然后不动声色地看齐暖身后的少女，他想，那么他也会对她手下留情的，毕竟无尽的生命中能牵动着自己情绪的人太少了，留下她也不是不行。

  他尽量忽略心中那丝悸动，或许不是忽略，而是浑不在意，他并不觉得她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谁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羲和神君的反应。

  即使幻境的结果对于齐暖她们二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了，但是她们却不敢赌。

  “爱”字向来最是虚无缥缈，更何况是虚空之境中神君大人的爱呢，或许她们是能在他们的心中留下几分痕迹的，但是啊，除了爱他们心中还有更在乎的东西。

  无论是齐暖还是叶笙都只能一边试探着一边又暗含戒备。

  齐暖在心中自嘲一笑，谁叫她们是弱者，她们的生死掌握在他们的手中，由此好像连她们的欢喜好像也变得不纯粹起来。

  这样的感觉可真叫人难受呢？

  也许只有在虚假的幻境中她们才能肆无忌惮地去表达吧。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落到了姜郁的眼中。

  那丝悲哀仿佛利器划落到他的心间。

  初时不觉，待察觉时已经渗出了鲜血。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静，却叫人听了便会毫不怀疑。

  “既已起誓，我便不会伤你。”

  在听到他的话那瞬间，叶笙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只有他能网开一面，她们才有突破虚空的可能。

  四人不知纠缠了多少年了，各自的脾性不说十分了解却也不差。

  羲和神君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冷血，每次落下又快又狠，每次在他手中逃脱时她们总是狼狈不堪，而溯洄神君呢，他有更多的恶趣味，喜欢玩弄自己的猎物，即使猎物逃脱也浑不在意。

  只要羲和神君不动手，那么她就有把握她们能在溯洄神君的手下找到漏洞。

  齐暖却不想叶笙那么轻松，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太了解他了，姜郁和羲和神君其实很像，行事狠决，公正冷漠，原则性很强，但姜郁却拥有更多的人情味和烟火气。

  她信他心中有她，但她也相信他不会因此让她们进入虚空境，他坚守了那么久的东西，她没有自信去打破，也不愿意去打破。

  但是无论如何她却是不会放弃有一丝进入虚空境的可能的。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原本羲和神君平静无尘的眼眸之中此刻如墨般深邃。

  仿佛能将她们心中的隐秘看尽，不过他并不在意而已。

  他从来都好似琉璃般透明无色，他选择的，从来无论对错，只从本心。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以后当是。

  幻境并非凭空捏造，而是根据他们隐藏在意识深处的所思所想而幻，从而放大了他们的欲望。

  而在幻境中他们也是自愿随幻境而走。

  从来没有强迫之说。

  现在自当如此。

  姜郁直视着齐暖的眼睛，在看到她眼神有所动容时，才向她靠近。

  就在靠近齐暖时，猛然夺过她手中的匕首，一道浓烈的杀气袭来，还未等齐暖有所反应时，姜郁手中的匕首已经朝她的后方急速飞了出去。

  一声闷哼，深林中一道身影陡然倒下。

  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也不必在掩藏，埋伏在暗处的人，目含杀意，毫不掩饰眼睛中的贪欲。

  他们能肯定，这四人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已经太久没有人能飞升了，而突然出现的四人让他们看到了一丝飞升的可能，而这丝可能就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不管你们四人从何而来，只要乖乖束手就擒，我们决不会为难你们，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

  一个模样大约在三十左右的美艳女子见他还要说什么客套话，冷哼一声，怼道：

  “哼，和他们说什么废话，剑宗的人总是这般虚伪，只要抓住他们还不怕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消息……”

  被怼的老者也不生气，修士本就是与天争、与人争、与命争，以强为尊，弱者无命。

  在他们进入秘境的那一刻就代表了他们的选择。

  杀人夺宝，再正常不过了。

  姜郁四人自然也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齐暖和叶笙已经不知道面对过这种境地多少次了，她们也不打算和他们说什么，她们向来不会主动惹事，但是既然麻烦找上门来，那就只有一个字。

  杀。

  浓烈的杀意从她们的身上溢出，她们像浑身装备了盔甲的勇士，随时随地准备着即将来临的战斗，刚才眼中的柔情与软弱好似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四人间所有的揣测多疑都消失不见。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顾御成心中有被打扰的不悦。

  只有姜郁心中无一丝波澜，薄唇轻启，不怒自威。

  “滚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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