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既然要收齐暖为弟子，这对无图县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他随即对齐暖说道：“牛羊的事情你用管，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齐暖也不拒绝他的好意，只是道：“我已经派人下去找了，这点小事他们不会做不好的，当然要是真做不好，这不是还有县长大人你吗？”

  “呵呵。”

  白焦冷笑一声，“我这到是不知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讽刺我了？”

  “当然是赞美之词。”

  “行了吧，你退下吧。”

  听到他的话，齐暖知他还有事处理，也不多言，悄然退下。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是三天后了，天还没亮，齐暖就早早地起来了。

  枝头悬挂着的黄叶在冷风中的吹刮下，发出“哗哗”的清纯声，安静的早晨显得有些悦耳。

  今日她请了徐二娘过来为她梳妆打扮。

  她快速地脱了衣物，进到浴桶内，让整个人都浸在热水中，简单的洗完澡后，又熏了香。

  这时太阳还没出来，天空中似乎洒了一层雾气，有些冷了。

  自从这次受伤后齐暖就格外怕冷，她此时已经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了。

  她上面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钩针绣纺织锦缎和粉青同立绣校半云纹缎帽衫，又穿了一件黑色鬅毛针烟色素罗棉裙。

  下衣是一件浅紫白绞形针云布水裙，身上是暗灰绒线的纹锦衾薄氅，头发被绾成了简约的双丫髻。

  一切都准备好后，才到县衙内。

  白焦和计晋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香火和祭品。

  焚香之后，齐暖才走到县衙大门，调整身姿，右脚向前，走三步，跪，然后叩头三次，再重复这个动作。

  此时街道上的百姓并不多，但也有不少。

  早就知道焱公要收弟子并且要求有这一场拜师礼的人，早早就起来了观礼了。

  齐暖虽然穿得不少，但膝盖跪在地上时，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当双手落在冰冷的地面时更觉得寒冷。

  不一会儿她白皙如玉的双手就被冻得通红通红的。

  从县衙到学堂的距离行走时自然算不得远的，但对于三步一跪，一跪三叩首的齐暖来说就有些遥远了。

  齐暖身体本来就弱，计晋抿着嘴，脸上的五官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盯着齐暖的身高影，恨不得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但也只是想想，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而白焦和徐二娘则是一脸平静地看着。

  人群随着齐暖的步伐而移动着，齐暖在前，祭品在后，人群分为两道。

  很多人都不解，拜师礼虽然郑重但远不至此，而且焱公之前也是收过一个弟子的。

  两者的礼仪却不相同，不知这是何意。

  而王家家主的目光却落到了齐暖身后的祭品上，牛羊猪头，五谷，六礼。

  六礼自然不用多说，凡是拜师皆要准备的，但这牛羊猪头，五谷，非大事不用。

  这女娃又是从县衙出发，行三跪九叩之礼，百姓观之。

  这是要以示天听，天地为证，百姓作礼吗？

  这女娃有什么不同之处？焱公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盯着齐暖，对王从林和王从庸等人说：“以后你们注意点两人，但不要惹怒两人。”

  王从林他们点头应道，他们自然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一个焱公就让家族就如此看重，而被焱公如此特殊对待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小瞧。

  而这女子他们也早有接触的，县衙中的事绝大多数都是由她和县长商议决定的。

  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她和县长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而他们王家暂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齐暖无视旁人的复杂的目光，只把心思放在这段路上。

  已经走了大半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膝盖那里一跪下便传来阵阵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持平身子然后又跪了下去。

  焱公带着一干子弟早早就在学堂等着齐暖。

  远远的看齐暖跪拜的身影，焱公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对一旁的学生说道：“准备好水盆。”

  “早已备好。”

  焱公点头，又道：“将水换成热水，不要过烫。”

  学生会意。

  齐暖已经行至学堂大门，焱公上前将齐暖扶起，待齐暖站立后，为其整理衣冠。

  之后，齐暖又随焱公行了几步，行盥洗礼，早有人准备好水盆，齐暖将手放入水中，是热的，齐暖看向焱公。

  焱公含笑对她点头。

  热气随着她的手传到身体，这一刻她的身子也有了一些暖意。

  将手正反洗净之后，擦拭干净，然后行跪拜之礼。

  一拜先圣，二拜为师。

  最后，送上六礼束修。

  一礼为芹菜，一礼为莲子，一礼为红豆，一礼为红枣，一礼为桂圆，一礼为干瘦肉条共为六礼。

  而一般的拜师礼从齐暖进门到现在已经算是完成。

  但齐暖这次的拜师礼显然还没有完成。

  学堂院子中备有香炉、案首。

  焱公将齐暖带到香炉前，命人将准备好的牛羊猪头祭端放在案首上。

  有人端来水盆，两人又再次将手洗净擦干后，再取来香火。

  焱公执香道，“今，焱以牛羊猪并五谷为祭，以告上天，收齐氏女齐暖为关门子弟，以授所学，虔心教导，修其身，正其道，养其德，即使身死而不负……”

  这话未免过了，所有人都看向焱公，眼中的震惊显然可见。

  收齐暖作关门弟子已经叫他们足够吃惊的，现在他的意思却是要将命都给与齐暖，即使他死，也会教导齐暖，不会将齐暖弃之不顾。

  这就未免有些不可思议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齐暖身上，她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奇人愿意为之牺牲至此。

  齐暖心中此时的震惊并不比他们少上一分。

  她不明白，焱公为何如此看重于她。

  而焱公却对众人的震惊视而不见，自顾地向上天说着祭词。

  眼神和表情都十分郑重严肃，让人半点也不觉得他是开玩笑的。

  说完之后，他将香插在香炉之中，然后含笑看着齐暖，显然轮到齐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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