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愁妈妈一走开，许柔就扑到床上，闭上眼睛。这将是许柔一生中最尴尬、最痛苦的二十四小时。无论许柔怎样摆脱，许柔似乎都无法走出有吴愁的那个怪圈，好像他就站在那个圆圈的中心，许柔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转圈，而他们之间有一根命运之绳牵连着。

  几分钟后，许柔睁开眼睛，发现吴愁背对着许柔站在壁橱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当他转身回来时，他说。许柔坐了起来。

  近来，他是如此的奇怪，每一句话都道歉。“我发现你把房子打扫得很干净，”他轻声说。

  “我看不得脏乱差的房子。”许柔笑了，他也笑了。

  “吴愁，我答应了你妈，我今晚会留下来。只住今晚，但如果你不爽，那我就走。许柔只是觉得，她人太好了，我难以拒绝她，但如果这让你不舒服……”

  “柔柔，没事，你留下来吧。”吴愁说得很干脆，但是当他补充时，他的声音颤抖了：”我……希望你……留下来。”

  许柔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可能又是事物发展的一个转折点了。许柔想要感谢他的礼物，但许柔脑子里想的太多了，不仅是关于他的礼物的问题。

  “你昨天过得过得愉快吗？”他问。

  “还行，兰渺特意过来陪你我聊了天，十点后他才回去。”

  吴愁的母亲在客厅里走动，吴愁走了出去，但在门口停了下来，转向许柔。“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应该如何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况了。”

  许柔舒了一口气，说：“我也是。”

  许柔和吴愁走进客厅，吴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梳理着她的头发。

  洗澡过后，如美人出浴，对于她这个四十出头的人来说，她确实美得惊艳。

  “我做了点饭菜，我们可以先凑合着吃一点，然后我们就做饺子，今晚的晚饭，我们就吃饺子了。”她说：“吴愁，你怀念我的厨艺吗，我的饺子？”

  吴愁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这不用说的，你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厨师。”

  “你会做饭菜吗，许柔？”吴愁妈妈接着又问道：“吴愁也学会一些了吗？”

  “嗯，我会一点，但做得不是很好吃。”许柔回答：“吴愁也正在学。”

  “你真好，会做饭菜，能把自己的住所打扫得这么干净，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不像吴愁，四体不勤。”她开玩笑说。

  ”是啊，他是个懒汉。”许柔笑着回答。

  吴愁低头看着许柔，嘴唇上挂着一丝微笑。“我不是个懒汉，只是她太爱干净了。”

  吴愁的妈妈看了他一眼，说：“狡辩。”

  “你们是不是要一起来损我？”吴愁噘着嘴。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些东西，然后由吴愁的妈妈和许柔当主力，吴愁打下手，做晚餐的饺子。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吃过了晚餐，许柔和吴愁一起收拾餐桌和厨房里的残局，体谅到吴愁的妈妈旅途劳顿，许柔不让吴愁的妈妈帮忙，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你为什么这么......安静，这很奇怪。”许柔轻轻问。

  吴愁想了想，然后才回答。“我只是不想说错话。”

  “哦，”这不是许柔期望听到的。

  然后他转向许柔：“那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好，这怪怪的？”

  “因为你的母亲在这里，我还能怎么样。我总不能永远保持怒发冲冠，不然我还能活下去吗？许柔一边洗好锅，一边说。

  许柔咬着嘴唇，不让酸涩的眼睛流出泪水来。

  吴愁什么也没说，把一个勺子丢到水槽中，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向卧室走去，头也不回。

  许柔向客厅看去，发现她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嘴巴微微张开，很像她的儿子，好在许柔的冲动行为没有吵醒他的母亲。

  像往常一样，许柔留下来自己一个人收拾烂摊子。许柔装上洗碗机，收起剩菜，然后擦拭柜台。许柔筋疲力尽，精神上比身体上更疲惫，许柔想洗个澡，上床睡觉。但是许柔到底要睡在哪里呢？吴愁在卧室里，吴愁妈妈在沙发上，是不是许柔应该开车回宾馆？

  许柔把暖气调高了一点，关掉了客厅的灯。许柔走进卧室拿睡衣时，吴愁坐在床沿上，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抱头。他没有抬头，许柔从包里拿出一条短裤，一件T恤和内裤。当许柔走到门口时，许柔听到了一声闷闷的啜泣声。

  吴愁在哭吗？

  不可能吧。

  如果这样，许柔不能就这样走了。许柔折回去，站在他面前。

  “吴愁？”许柔平静地说，轻轻把他的手从脸上移开。吴愁抗拒，但许柔更用力地拉。

  “看着我，”许柔恳求道。

  许柔抬起头，许柔倒抽了一口气。吴愁的眼睛血红，脸颊上淌着泪水。许柔把他的手握在许柔的手里，但是他把手抽走了。

  “你走吧，柔柔。”他说。

  这句话，许柔听过好多次了。

  “不，”许柔说，跪在他张开的双腿之间。

  吴愁用手背擦拭眼睛。“这不行，明天早上我要把实情告诉我妈妈了。”

  “你不必这样做。”几滴眼泪顺着他的脸流下来，许柔都不忍直视了。

  “我，我要告诉她了，不然这对我来说是种折磨。这是最难受的惩罚。”他抽泣着，深深地、绝望地吸了一口气。“当你同意不走了……我以为，你也在乎我。但我看到了，柔柔。我看到了我造成的痛苦。”

  吴愁还在泪如泉涌，噗簌簌地滴落在他的黑色T恤上。

  许柔想说点什么来阻止这个悲惨的事太快，让他的痛苦消失。

  然而，转念一想，许柔夜复一夜地以泪洗面时，他

  在哪里？

  “你同意我走吗？”许柔问，他点点头。

  说真心话，许柔想和吴愁待在一起，没有他在身边，许柔更痛苦。

  “那好吧  。”许柔低声地说，站了起来。

  吴愁站起来，抓住许柔的手腕，声音沙哑沉重：“对不起，都是我不对。”

  许柔停了下来。

  “我不想走啊，”许柔说得太低了，许柔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了许柔的话。

  “你说什么？”吴愁问道。

  “我说，我也不想走。”

  吴愁茫然地看着许柔，啜泣声戛然而止。很机械地，他用衬衫擦擦脸，说：“好吧。你可以睡在床上，我睡地板。”

  说着，他从床上拿起一个枕头和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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