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院子的葡萄架下，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姜灵沐安静地煮水泡茶，时不时用余光扫一眼满脸憔悴的斯内普，看一眼心里的火就旺一分。

她“养猪小能手”的威名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一个人身上遭遇滑铁卢！

简直是职业生涯之耻！

姜灵沐在茶盏里斟上茶水，把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斯内普面前。

“教授，请喝茶。”

斯内普：……

这架势可不像请他喝茶。

“……发生什么事了？”

斯内普想到前几天收到的信件——难道是在世界杯营地里开店不顺利？

姜灵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算了，忍一忍，斯内普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插手算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三秒后——不行，忍不了一点儿。

“教授，你应该知道我给你吃的那两颗药很贵重吧？”

斯内普不明所以：“当然。”

“它的效果是夸张了点，我可以理解你不喜欢这种变化，但既然都有效果了……是不是应该适当珍惜一下？”

不说每天严格按照时间表作息锻炼，至少饭得吃饱吧？

就算做不到按时吃饭，那饿了就吃也不难吧？

“还是说校长先生又给了你什么任务？”

斯内普眉头蹙起，他好像理解了姜灵沐的意思，但又不能确定。

“邓布利多没有联系过我。”

“我去南美洲是为了参加一个国际药剂师交流会议。”

说着，斯内普把手提箱放到桌子上，伸手在锁扣上一按，手提箱咔哒一声打开。

手提箱里被油纸包和密闭的玻璃试剂瓶塞得满满当当，试剂瓶只有手掌大小，姜灵沐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全是植物根系或枝叶。

她愣了一会儿，指着那些油纸包。

“教授，这些不会是……种子吧？神奇草药的种子？”

南美的神奇草药种类丰富，她的种植场里目前也只有一些产自非洲的种类，她原本打算等种植场稳定下来再去收集更多……

姜灵沐感觉到手提箱里有无痕伸展咒的魔法痕迹，这些密密麻麻排列的纸包和试剂瓶她估算不出数量。

心里那一点点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姜灵沐抬头看向斯内普，眼神有些复杂。

她应该高兴的，兴高采烈的那种高兴，这些种子、根茎、根系……在她的手里很快就能变现，为她赚取无数金灿灿的加隆。

但她看着斯内普，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斯内普只是随意把箱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低头喝茶。

“很多南美种植场也参与了这次交流会。”

言下之意，他拿到这些花费不了多少力气。

姜灵沐犹豫了一下，从箱子里拿起一个试剂瓶。

这个试剂瓶里是蛛形草的根系，试剂瓶上有保持恒温的魔法，根系看起来依旧新鲜，生命力十足。

而这种神奇草药很难进行人工培育，直到现在依旧只能依靠人工野外采摘。

“看来南美的神奇草药种植场很有实力呀，居然实现了蛛形草的人工培育种植……看来我得找时间联系一下这位种植场的老板，说不定能学到什么宝贵的经验。”

“你觉得呢，教授？”

斯内普：……

姜灵沐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说了下去。

“教授，这些东西真的只是你从交流会上得到的？”

斯内普拒绝回答。

他看着姜灵沐的表情——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有些怪异。

这还是第一次他送出东西之后，她没有笑容满面，没有好话连篇，没有用惊喜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她不喜欢这些了？不需要了？

“这和你无关，东西随你处理。”

斯内普压下心里的忐忑和不快，起身准备离开。

“教授，谢谢你，我很需要这些，真的。”

“但是……好吧，如果你能优先考虑自己的感受，作为一名医者，我会更开心的。”

亚马逊丛林是什么地方？

那里危机四伏，而巫师们需要的魔药材料只分布在丛林深处。

难道他没有感觉吗？在丛林中穿梭不会感觉到累？不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和难受？

去年圣诞节的那些证书和材料，任何一样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准备、提交和申请，更不用说他的私人时间本来就少得可怜。

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吃饭，这种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到了斯内普身上简直就像是可有可无……

这已经不能用“坏习惯”来形容了，姜灵沐觉得只有生存意志不高的人才会有这种行为模式。

斯内普皱起眉头，他现在领会了姜灵沐的意思，眼神有些复杂。

“我没有说教的意思，教授，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不管在什么时候，人难道不应该优先保全自己吗？”

“保全自己，才会有无限的可能性，不是吗？”

“那天，练习大脑封闭术那天，你为什么让我离开？”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教授，在正常情况下，你应该说‘救我’。”

可是那天他看着她的眼神更像是告别。

现在她明白了，原来根源出在这里。

斯内普的确渴望更强大的实力，他也在努力践行，但矛盾的是他对待自己的态度。

姜灵沐看着斯内普的眼睛——不解、震惊、矛盾、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他没有回答姜灵沐的问题，周围安静得吓人。

姜灵沐想了想，从戒指里一口气拿出了五六瓶竹叶青酒，放在了桌子上。

“作为合作伙伴、盟友、朋友，比起这些种子，我更希望你多爱惜自己一些。”

“如果这些东西的代价是教授你的健康，我就算收下也很难真正高兴。”

姜灵沐动了动手指，泥炉下的御火符悄然熄灭。

“下午我带你参观种植场，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如果你需要休息，之前你住过的那个房间很干净。”

“我到世界杯场地看一下店里的情况，待会儿见，教授。”

说完，姜灵沐阖上行李箱，小心地把箱子收进戒指。

她走出葡萄架，打开鬼门，消失不见。

临时店面一切正常，快餐店完全隐藏了起来，在阵法范围内多比可以尽情地使用魔法，姜灵沐看了一圈，稍微理了下果蔬摊位的货品，这才回家。

院子里无比安静，桌子上的酒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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