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笑着戳了下她有点心虚的脸。

  “想和我聊聊天吗？可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的故事可太精彩了，怕你听得来劲也不愿睡了。”

  陆萧潇小时候确实挺闹腾，她妈都觉得生了个假小子，一点都不像小棉袄。

  “明天周末，通宵也没关系。”

  哦了一声，陆萧潇也眨着眼想从何讲起。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她弟。

  “我有个弟你知道吧，不是沈辰，是我亲弟，陆萧铭。

  他吧，比我小了六岁，我上小学他才出生。

  其实他怎么长到会说话会走路的，我没有一点印象。

  感觉他一下子就跳到了我面前，然后就开始和我打架争东西。

  但我们全家除了我妈会帮我弟，其他人都偏心我。

  现在想想他也挺惨的。

  长大了他倒是不记仇，挺尊重我这个姐姐的。

  我记得我叔叔走的那次，他眼泪打转又背过去抹掉。

  捧着骨灰盒的时候他的手还有些颤。

  这次我奶奶走，他表现得很沉稳。

  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已经学会坦然面对生死。

  其实我奶奶生病了之后我反而陪她更少了，高中是寄宿三年，接着又是大学外省四年。

  我对奶奶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当时填志愿想学医，因为那时候奶奶身体不太好。

  可也没坚持成，最后选了师范。

  叔叔走后，她有时会神智不清，我也只是和她说两句话就沉默了。

  我怕看到她衰老病倒的样子，就只是陪着她一起看电视，没有多看会儿她。

  反倒是我弟，在我奶奶卧床的时候，还会喂饭给她吃。

  说起来，我都没有喂过奶奶一次饭，她也不让我给她喂。

  小时候想过很多未来，都有奶奶在。

  但是长大了就是自己在前面跑，回头看，奶奶连走都不能和我一起走了，就特别难过。

  难过是一种情绪，不是解决办法。

  就像我奶奶她受不了叔叔的事，让自己变得更苦了。

  我也变苦了。”

  孟和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湿润，柔声问她：“这几天都梦见什么了？”

  陆萧潇扯了下嘴角，有些自嘲。

  “其实挺想梦见我奶奶的，但她就是不来我梦里。

  梦见的都是些不好的事情，打打杀杀的。

  梦里可累了，甚至有那么点恐怖。”

  摸了摸她的头，孟和移掌覆上她的眼睛，哄她闭眼。

  “小小别怕，如果是不好的梦，你就在梦里喊我出来，我一定去你梦里串门，帮你把他们打趴下。”

  陆萧潇瘪嘴道：“你以为想来串门就能来吗？”

  “我离你这么近了，梦里串门都方便，不信你到时候试试。”

  一个闭眼，一个睁眼，孟和开始给她讲自己的小时候，看着她渐渐入睡。

  孟和怕她睡着了会做噩梦，就握着她的手。

  心想说不定真的能入梦，去帮她赶跑那些坏东西。

  和她待久了，有时候也学着她的无厘头思维了。

  至于陆萧潇为什么会这样难走出来，孟和想他是能懂的。

  从一开始她叔叔的意外就是一扇门，推开进去后把她和她重要的人都关在里面了。

  小小再坚强也见不得亲人死得那样惨，见不得亲人走得那样不甘。

  孟和用另一只手抚平她皱着的眉，小声说道：“我陪着你，不难过了。”

  陆萧潇的代课在一周后画上了句号。

  早上孟和就带着她出门，一个去图书馆一个去公司。

  晚上孟和就接上她一起吃完饭回家。

  有时候公司要加班，她就在图书馆看到闭馆等孟和下班。

  睡前陪聊慢慢变成了睡前故事。

  孟和也习惯在她睡着后握着她的手，坐很久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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