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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不松手


千年之前的临山县府衙内院客房之内,夜深人静之时,遥沙的房内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把恽妈吓得从梦中惊醒,爬起来思忖着:“三小姐跌倒了?这么平的地怎么能跌得这么响?难道是睡觉时发梦,从床上摔下来了?”

  想到这里,恽妈想下床去查看,但是她忽又想起祭文胥的话,权衡利弊之后,恽妈挑着眉头说:“那位京官大人特意嘱咐过,除非三小姐传唤,否则不要打扰,县令大人都听他的,我不敢不听,即使三小姐是真的摔倒,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责任,年纪大了听不清了,睡觉!”

  想到这里,恽妈倒头回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接着睡了。

  房间内,遥沙扑通一声落地后,脑袋瓜被摔得有些懵蒙的,她只记得自己刚才被一股强大的怪力吸走,至于吸走之后做了什么,她一点也不记得,只因为她吃了小兆仙做的木榛子药丸,而木榛子是小榛仙成仙后所结的榛子,妥妥的天庭一派的仙物。因此,遥沙的记忆再次出现了断层,为什么说是再次,因为这种亏,遥沙曾经吃过一次,但是她只知道吃一堑,不知道长一智。

  等遥沙从地上爬起来,想了一会还是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拍拍手丢开,此时她看见了自己手心的字,不禁念了出来:“远离赵公子?为什么要远离他?赵公子很可怕吗?还有这个替字是什么意思?替谁?替什么?”

  正在遥沙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闻到自己的被子上飘来一阵酸臭汗味,以及一缕浅浅的、那阔别已久、令遥沙朝思暮想的馫香。

  闻到这馫香,遥沙当即大呼恽妈,恽妈忙又爬起来,来到遥沙面前,嘴上恭敬地回话道:“三小姐,出什么事了?”

  遥沙激动地说:“刚才哪两个人来过?”

  恽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只有一个人来过,怎么说两个人呢,但是京官大人交代得很清楚,不能说,恽妈只能睁着眼说瞎话,胡乱编扯回答道:“刚才县令大人前来给三小姐请安,见三小姐睡下了,就走了!”

  遥沙眯着眼睛盯着恽婆,不明白这个恽婆为什么要撒谎,看来想靠她了解事实是行不通的了,于是假装疑惑试探地问:“那县令大人他进到这个房间了吗?”

  恽婆以为遥沙信了她的鬼话,接着瞎扯说:“县令大人不曾进到房间,那样有失礼仪!”

  这恽婆哪知遥沙是个什么角色,以为只是权贵家里守规识矩的傻千金,好糊弄得紧,谁料遥沙嗅觉通天,遥沙轻哼一声,假意说:“行吧,你去睡吧!我也睡了!”恽婆听遥沙如此说,也就放心去睡了。

  遥沙假意躺到床上,待恽婆离开,她便轻轻爬起来,寻着那微弱的馫香一路找到了出去。

  祭文胥这边,枥胖子早就困得呼呼大睡了,他还在滚着一条被子,从窗户的缝隙紧盯着遥沙的房间,他心里很是担心,每次遥沙归来,总会带点伤回来,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他手里紧紧握着一瓶金疮药,心想着若遥沙再受伤,就悄悄给遥沙送药过去,他正等得焦急呢,忽见遥沙自己鬼鬼祟祟打开门出来,祭文胥揪着的心豁然舒坦,没想到下一秒,他又皱起眉头来,因为遥沙寻着祭文胥味道一步步向他靠近,眨眼功夫已经找到了楼下,祭文胥急得跳起来,身上的被子也立时滑落,心说:“这样还能够闻到?一定是我刚才到她的房间留下了味道!”想到这里,祭文胥赶紧叫醒枥胖子,慌忙地交代道:“你拦住三小姐,别让她进里屋!”说完祭文胥就想钻进里屋藏起来,忽又想起地上的被子,忙倒回去捡起地上的被子,重新裹在身上,着急地躲进里屋,里屋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一个大屏风,祭文胥用屏风挡住柜子,自己又连人带被爬进柜子关好柜门、一声不吭。

  遥沙寻着味找到阁楼,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酸臭味,在这酸臭味道的掩盖下,祭文胥的馫香微弱得不能再微弱,但即使如此,遥沙还是察觉到了,当枥胖子出现在遥沙面前时,遥沙怒目而视,把枥胖子吓得丢了底气,当即低下头,只敢发出微弱的声音说话:“小的给三小姐请安,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遥沙心里着急,想立刻见到祭文胥,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枥胖子就是一声不耐烦的狮吼:“滚!”

  枥胖子哪敢和丞相三千金理论,遥沙让他滚,他就立即回说:“好的,三小姐,小的现在就滚!”

  说完,枥胖子立即弓腰离开,遥沙迅速打开所有窗户,把屋内的酸臭味散了一会儿之后,对着空空的房间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祭文胥想作死抵抗,不准备出来,遥沙径直走到里屋柜子面前,打开屏风,把祭文胥暴露在自己面前,此时祭文胥正坐着躲在柜子里,兴奋得遥沙二话不说就生扑了上去,紧紧抱住祭文胥的脖子,兴奋地说:“官人!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我好想你啊!”说完,遥沙忽然又闻到祭文胥身上的酸臭味,忙松开手捂住鼻子有连连后退,带着很多嫌弃问:“相公,你没有洗澡吗?”

  话刚落音,遥沙就看见祭文胥身上隐藏在被子下面的衙差衣服,她生气扒开被子,果然见祭文胥穿着一个超大码的衙差衣服,遥沙瞬间想起了刚才那个枥胖子,气得脸都绿了,她疯狂地扯下祭文胥身上的衙差衣服,丢到一边,愤怒地说:“你,你为了不让我找到你,故意穿的那个酸胖子的衣服,对吗?你太过分了!”

  当遥沙猛然扑过来抱住祭文胥时,一股强烈的满足感立即传遍了他全身,但他立即又恢复了理智,看见遥沙因为自己的躲藏而愤怒不已,他只想快速让遥沙斩断对自己的情愫,只得一下窜出柜子,扑通一下,利索地跪趴在地上,把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口中一本正经地大呼:“下官给三小姐请安!请三小姐不要再称呼下官为官人或者相公,下官人微官轻,吃罪不起!”

  “又来,梅开二度是吗?说吧,你为什么这样?那个赵公子权势就这么大,就让你这么害怕吗?”遥沙气愤地抱着胳膊问。

  祭文胥想了一下,只有让百灵小姐自动放弃自己,才能安心回京,无奈违心地说:“下官家中有一位老母亲要赡养,得罪不起赵公子。况且百灵小姐本就是赵公子的未婚妻,前几日与下官发生的那些都是意外,是错误!还请百灵小姐放下官一条生路!”

  遥沙想扶祭文胥起来,可是祭文胥死死撑着地板,就是不肯起来。遥沙气得在祭文胥腿上踢了一脚,生气地说:“是意外还是错误,我现在都喜欢上你了,你明明也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不承认?”

  祭文胥见百灵不想放弃自己,惶恐不安地说:“求百灵小姐放下官一条生路!放家中老母亲一条生路!”

  遥沙被祭文胥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泪花在眼眶了打转,良久,她调整好自己的气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喜欢我?”

  祭文胥心里挣扎了一番,趴在地上词坚语定地说:“下官地位卑微,且家中已经娶有妻子,不敢亵渎百灵小姐!”

  当听到祭文胥已经结婚的消息时,遥沙再也没有话说,像是被毒哑了,起身默默离开,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睡。

  她盯着自己手心“远离赵公子”的警告,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忽地坐起来,说:“赵公子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呢,为什么要远离?我就偏不远离,我倒要看看这个赵公子是什么身份,能让官,呸呸,能让那个讨厌鬼这么忌惮,这里是大赵国,难道赵公子是皇帝?如果是皇帝的话可就太刺激了!如果真的是皇帝,我就让皇帝把这个讨厌鬼阉了,让他变成太监天天陪在我身边!”想到这里,遥沙莫名兴奋,就这么兴奋着到了天明。

  第二天清晨,寒光微微,遥沙就爬起来,准备快马加鞭朝汴京进军,好瞧瞧这赵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柴文也早早起来更衣准备,不料此时一个衙差惊慌来报,此衙差就是柴文派去打听荷葵塘的那个,名叫常谊,这常谊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见柴文就迫不及待地禀告曰:“大人,出怪事了!捡头坡有两个猎人被狼群撕咬致死!”

  柴文听后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并没有上心,一边对镜整理官帽,一边淡淡地说:“可能是猎人误入狼群领地所致悲剧,发个榜文,叫猎人捕猎时多加小心即可!”

  衙差听后忙解释说:“大人,怪小的没有说清楚,那两个猎人是在家中被狼群闯入撕咬而死,狼群经过其他猎户家门,也未出现袭击现象,并且更怪异的还有,听说当时天上有无数铁哨子,遮天蔽日,所有村民都看见了!”

  柴文听后皱起眉头,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如此,确实怪异,后来如何了?”

  衙差接着绘声绘色地说:“狼群把那两个猎人弄死就快速离开了,天上的铁哨子也陆续飞走,两个猎人的遗孤要报官,荷葵塘的人却突然跑到捡头坡,把他们拦了下来!”

  柴文听后疑惑地问:“荷葵塘?不就是我接三小姐的地方?这怎么又与荷葵塘的人扯上关联了?”

  常谊神神秘秘滴低声说:“对了,大人!这是更怪的地方!昨天您不是叫我查荷葵塘发生了什么吗?小的查到原来这三小姐被两个猎人卖到了荷葵塘,三小姐便显了神通,让狼群、铁哨子,还有一头雪虎把荷葵塘攻陷了,当问出猎人的下落,就派遣狼群去撕咬猎人!”

  柴文听后亦觉不可思议,抓住常谊的胳膊,兴奋地说:“真有其事?”

  常谊指天发誓,一本正经地说:“千真万确,那荷葵塘村官已经写好了文书,想要把荷葵塘更名为仙女塘,并且开始筹划建一个仙女面供奉三小姐,还有,那买了三小姐的饶老头夫妇,昨天听说咱们接回来的是丞相府三小姐,吓得上吊自尽了!”

  说完,常谊把文书恭恭敬敬递给了柴文。好吧,遥沙又添四个罪孽,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柴文立即示意衙差低声,而后自己也低声问:“那猎人的遗孤现在还报官吗?”

  常谊接着汇报道:“大人放心,荷葵塘的人拦住不让,捡头坡的村民害怕狼群,也帮忙拦着,猎人的遗孤哭闹了一宿,我拿了些银子,把他们打发了!”

  柴文听后,想了一会儿,说:“既然如此,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情怪异得很,我得先去和大人商议!”

  柴文说完就手忙脚乱地来到祭文胥房中,见祭文胥满脸生无可恋,一对黑眼圈也突然冒了出来,枥胖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柴文向祭文胥行个礼,疑惑地问:“大人今天不用枥胖子跟着了?”

  祭文胥无力地瞟了一眼柴文,有气无力地说:“以后都不用了。准备得怎么样了?今天能按时出发吗?”

  柴文点头,自豪地说:“大人放心,东西连夜都给备齐了,只是下官有一事想请教。”

  祭文胥有气无力滴回说:“什么?”

  柴文眼珠子转了转,试探地问:“我听闻捡头坡有两个猎人被狼群无故撕咬至死,我还听说那些狼群是先到荷葵塘汇合,再出发到捡头坡的,下官想问的是,当时大人身处荷葵塘,可看到有狼群,或者其他的东西,或者动物飞禽?”

  祭文胥抬头看着柴文,他明白这是柴文派人去调查百灵小姐了,面色突然变得严厉凶狠起来,看得柴文脊背一阵发凉,祭文胥冷冷地说:“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想问,这些动物和三小姐有什么关联?”

  柴文迟疑了一小会,硬着头皮说:“呃,正是,正是如此!”

  祭文胥想了一会儿,说:“这可是丞相府的秘密,你确定想听?要听?”

  柴文见祭文胥面色阴暗,有些害怕,但是他生平对这些神鬼之事比较好奇,他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说:“大人不知,下官自小就对这世间稀奇古怪的事迹非常感兴趣,倘若大人能够告知,下官这辈子愿意誓死跟随大人!”

  祭文胥不太想透露遥沙的秘密,婉拒道:“可是我马上就要辞官了。”

  柴文立即表示:“那下官也辞官。大人归乡种地,下官就去给大人施肥。”

  祭文胥呵呵笑了,见推辞不开,又想了一想,说:“那我就告诉你,一点小秘密,三小姐自打生下来的第一天,就有神仙进到产房,对丞相夫妇说,你们生的这个女儿,乃天上上仙下凡历劫,丞相府浊气异常,不能供以修行清气,需送到道行高深的道士门下做道徒,才能保住三小姐的仙气,早日飞升,遂将三小姐带走,送到昆仑山修行,前不久刚下山,在下山历练期间,恰巧与当时还是皇太子的圣上偶遇,成就一段佳话,皇上曾与丞相相议,想将三小姐迎进宫封后,但是没想到,三小姐出游遭遇不测,被匪徒追逼落涯,导致失忆。在坠涯之前,三小姐甚至连圣上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所以,你可不要说漏嘴了!”

  柴文听得津津有味。

  祭文胥接着说:“事情从这里开始就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三小姐自有天佑,落涯不仅性命无忧,且分毫无伤,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故事戛然而止,挠得柴文心肝奇痒,忙说:“大人见外了,下官在此立誓,这辈子忠于三小姐,和大人,若有背叛,死于非命!”

  祭文胥摆摆手,说:“你知道得够多了。”

  柴文紧追不舍,拉住祭文胥苦苦哀求道:“不不,我只知道皮毛。那狼群的事情还没有说呢!”

  柴文当即下跪以表归顺,祭文胥见柴文如此执着,但他实在不能透露遥沙的秘密,只说:“三小姐嫉恶如仇,你若想效忠三小姐,光用嘴说是不行的,狼群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赶到荷葵塘的时候,没有看到。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柴文只得暂且搁下,下令出发。泛姑来请遥沙上马车,县令亲自带队,带了一共二十个衙役,另有杂役十人,一人拉一辆马车,马车上拉着各种出行物资,帐篷、木炭、被褥、锅碗瓢盆等一应俱全,又备有鸡鸭牛猪无数,祭文胥独骑一匹马,失魂落魄地跟着队伍最后面,一路无话,等到傍晚,他们行至一户农家,房屋皆用土坯建成,屋顶厚厚的茅草被积雪覆盖了大半,地上东一块西一块地铺着些大石头,房子分前后院,前院一间房,后院两间房,后院旁边有两个小矮房,一个是柴房,另外一间养着一些家禽,这户农家姓欧,两老夫妇养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欧柱,女儿叫欧泥丫。

  柴文见到了欧家,忙到遥沙马车跟前来请,恭敬地说:“三小姐,这里有一户姓欧的农家,我已经打点好了,请三小姐下马车在此勉强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出发,午时可到邻水县,之后就再无山路了!”

  恽婆听后打开车门,扶着遥沙下了马车,遥沙刚下马车,视线不自觉就在搜索祭文胥的影踪,而祭文胥呢,知道遥沙要下马车,提前翻身下马,弯腰用马头挡住自己,遥沙搜寻一圈没有结果,转头又看到欧老头家的大门上贴着两个大红双喜字,还是新剪的纸,欧老头和欧老太和自己的一双儿女跪在门口迎接。遥沙见后回头望向柴文,疑惑地问:“他们是在跪我吗?”

  柴文点头是,弓着腰说:“是的,三小姐,他们是在给您请安!”

  遥沙听后皱起眉头,说:“快叫他们起来吧,天寒地冻的,别跪出病!”

  欧老头听见三小姐关心自己一家,忙说:“回三小姐的话,我们不碍事的,县令慈悲,让我们膝盖底下都垫着棕榈垫子呢!”

  遥沙看向柴文,夸赞说:“你倒是细心!”柴文挥挥手,欧老头一家就站起了身,遥沙指着大门上的两个大红双喜字,好奇地问:“你们家有喜事吗?”

  欧老头连忙说:“回小姐的话,正是如此,我家那泥丫明天出嫁。但是小姐今天到来,怕乡里人吹吹打打冲撞了小姐,就改到了后天。”

  遥沙点点头,继续往里走  只见屋子里面都打扫得极干净,墙上挂着灰蓝的布,把欧老头家里原来的东西能遮住的都遮住了,床上也换了华贵的粉底金菊绸缎被褥。

  遥沙进到房间,坐了一天的马车,感觉腰酸背痛,往床上四仰八叉地就躺下了,恽妈和两个丫鬟都看呆了,到底丞相府的家教是怎么样的,怎么这么不注重礼节?

  恽妈带着一脸想教导的表情走过来对遥沙说:“三小姐,先洗漱吧!”

  遥沙摆手,有气无力、心情也不好,不耐烦地说:“不洗!”

  恽妈这个老古板见遥沙实在不雅,不依不饶地说:“可三小姐这姿态也太不雅观了些,还是坐一会儿吧!”

  遥沙气呼呼地爬起来,指着恽妈的鼻子骂到:“出去,啰里啰嗦!我不找你茬,你倒来寻我的不雅,出去出去,这里不需要你这个老古董!”

  小丫鬟偷偷笑,恽妈下不来台,转过身去就给了身后两个小丫鬟一人一个拧巴乌鸡爪,小丫鬟被掐也不敢做声,遥沙斜眼瞧见了,站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中国有句古话说得不太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是有的人老了是宝,有的人老了就是老巫婆,老东西,恽婆,你是你家里的老巫婆还是家里的老东西?”

  恽妈被骂得体无完肤,阴黑着脸跺脚离开。

  小丫鬟忙上前给遥沙磕头,得意地说:“平日里她常欺打我们,今天多谢三小姐替我们出头!”

  遥沙心情郁闷  ,挥挥手叫两个小丫鬟出去了,遥沙又躺回了床上,但是恽妈的所作所为成功让遥沙回想起了饶家那两个刁钻的老东西,一想到那两个老东西,遥沙心里就一顿冒鬼火,气也不顺了,忽地又坐起来,说:“我自己可以逃出来,但是别的女孩肯定逃不了,这不见天日的鬼火世道,真是会给人添堵!”

  想到这里,遥沙气得下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绪杂乱暴躁,想静又静不下来,真想找个人打一打出出气,或者找祭文胥抱一抱,因为抱着祭文胥的时候,她心里没有烦恼,即使有烦恼,也被祭文胥的体香给镇压了。

  正在遥沙烦闷之时,有人悄悄推门进来,一股皮毛味,遥沙头也不回地问:“谁呀,还带宠物进来!”

  那人不做声,轻轻靠近遥沙  ,遥沙这才觉察到一丝杀气,忙睁眼一瞧,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大概十六七的模样,皮肤黝黑,身强力壮,他就是白活的大儿子,白穹,白穹双眼死死盯着遥沙,眼神里全是憎恨,只听他问:“你可是卖到饶家的那个!”

  遥沙翻了个白眼,说:“有事说话,没事提别人黑历史干嘛,我那是意外,意外懂吗?”

  白穹见自己找对了人,阴着脸又问:“是你叫狼群咬死白活和吴德的?”

  遥沙这才认真看了一眼白穹的装扮,和猎人很像,手里还握着一把生锈的匕首,遥沙突然一下就兴奋了,试探地问:“你是来寻仇的?太好了,来捅我一刀,两刀三刀都可以,但是不要扎我的心,我的心已经被一个高个子伤的千疮百孔,你既然要杀我,那我留个遗言不过份吧?”

  白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疯魔的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只听遥沙接着说:“我的遗愿是,你捅完我之后,到外面找一个个子最高的男人,告诉他,让他一个人来我这里帮我收尸!好了,杀了我吧!”

  白穹没明白,愣了一会儿,遥沙又催促道:“快啊!”

  虽然遥沙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但是白穹今天就是来杀遥沙的,原本以为会遇到天大是阻力,没想到事情完全相反,不仅没有天大的阻力,反而有天大的助力,令白穷有些摸不清状况,呆愣了,此时恽妈敲门,说:“三小姐,饭菜准备好了,您是在屋里用还是出来用?”

  恽妈的一声呼唤,将白穹呆愣的魂给叫了回来,白穹害怕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将匕首又握紧了些,一咬牙抬手就朝遥沙的肚子捅去,白穹这一次是第一次杀人,听见刀子捅进遥沙的肚子,自己也吓得心惊肉跳,慌忙松开匕首,遥沙痛得表情都抽抽了,腿也站不太稳了,弯着腿连连后退,最后扶住床棱,缓慢轻柔地呼吸着说:“我现在能理解那些为爱自残的人了,原来身体的痛真的可以缓解心里的郁闷!我是躺地上好还是躺床上好,坐地上吧,躺着太凉了!就这么等男主进来,比较凄惨一点!”遥沙安排好自己与男主再次会面的姿态后,抬头一看白穹竟然还傻站在房间里,遥沙忙催促道:“小子!你还不赶快走!一会儿人来了你怎么逃,你逃不掉怎么帮我送信!快点,去找人群中最高的那个,跟他说你捅了我一刀!快走!你这个愣子!”

  此时白穹才反应过来,忙从窗户逃出房间,因遥沙没有叫唤的缘故,屋外没有人发现遥沙已经受伤,白穹在院子里假装镇定地往外走,恰好看见祭文胥从外面进来,祭文胥听闻遥沙自昨晚便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今天赶了一天马车也没有吃东西,心里担心,特地偷偷来询问遥沙的进食情况,刚进院子就看见白穹,白穹看见祭文胥,长得非常高耸,忙走上前问:这里还有人比你更高吗?

  什么?祭文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没头没脑的怎么上来就问个?

  白穹见祭文胥不说话,忙拉住祭文胥再次焦急地询问:“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最高的!”

  祭文胥见白穹如此着急,只好先点了点头,白穹见自己找对了人,赶紧说:“我捅了她一刀,她叫你去帮她收尸!”

  这莫名其妙的言辞打得祭文胥云里雾里,白穹说完就逃跑了,祭文胥以为是什么疯子,谁知抬手一看,自己的衣袖已经粘上了红红的鲜血,祭文胥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杀了谁,害怕被杀之人是遥沙,忙冲进遥沙的房间,恽妈见祭文胥这样闯进遥沙的房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干脆也就当做没有看见,祭文胥进门就搜寻遥沙的身影,扭头间就看见遥沙捂住肚子坐在地上,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匕首。

  祭文胥忙跑过去问,心疼得泪目满面,问:“疼吗?”

  遥沙都气得岔气了,一脸惨白地说:你说呢?

  祭文胥轻柔地将手伸到遥沙的后背和腘窝,想将遥沙缓缓抱到床上,结果遥沙趁机死死抱住祭文胥,不肯松手,祭文胥急得跺脚,慌乱地说:“百灵小姐,你快松手,我要给你上药!”

  遥沙才不松手呢,忍着痛气呼呼地说:“这个公主抱是我用命换来的,我才不松手呢!我要你一直抱着我!”

  遥沙的血顺着伤口流到祭文胥的衣服上,祭文胥直接阵阵温热传来,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恳求遥沙松手,说:“百灵小姐,我求你了,快快松手,你的伤口现在急需要处理!”

  遥沙用惨白的脸紧紧贴着祭文胥的脖子,抱的更紧了,说:“我不松手,除非你答应我以后天天陪在我身边!”

  “百灵小姐,这个我不能答应!”

  正说话间,忽然有一股强烈洗礼凭空出现,吸得祭文胥头发乱飞,遥沙感觉吸力出现,忙在心中大呼不好,哭丧着脸说:“我还没有抱够呢!”

  话音一落,遥沙就被这强大的奇怪吸力吸走,消失在了房间,祭文胥的头发也归于安静,瞬间垂落,祭文胥心中虽知晓遥沙会时不时的消失,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距离这么近看见,不免又愣住了,恽妈在门口又大声呼唤:“大人,三小姐现在要用膳了吗?”

  祭文胥回过神来,用手捂住自己身上的血,假装疼痛地走出房间,关好门,说:“三小姐在气头上,不要去打扰,也不要问话,三小姐刚才赏了我一刀,如果你们想挨刀的话,尽管进去。”

  恽婆看见祭文胥脸色难看,肚子和手上全是血,便全当真了,自然不敢胡乱闯入遥沙房中,也没有再多言一句。

  柴文听说祭文胥被刺了一刀,忙去探视,等他找到祭文胥,祭文胥已经巴扎好了假伤口。换好衣服正要往外走。

  祭文胥见柴文来,忙说:“我都习惯了,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三小姐叫我在她房门前守着,我现在就去!”

  柴文只好退出。祭文胥拿了一床被褥,靠在遥沙房门前,把这个脑袋连同身体都蒙住,手里紧紧握住那瓶金创药,低声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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