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星拍着二丫的背，柔声安慰她，看向情绪相对稳定的季长河问道：“难道是遭贼了？”

  二丫哭得说不出话，顾桃娘也只知道哭，看得季繁星一顿着急。

  最后还是季长河断断续续把事情交代清楚，“大丫，就是家里遭贼了。”

  季长河越想越生气，板车被捶得‘嘣嘣嘣’响。

  “二丫和你娘在后山挖鹿耳韭，只有爹一个人在家，我编了几个竹篮想放好，结果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正好有个人推门而入，爹还以为是你娘和二丫回来了。”

  季长河脸色铁青，几乎是吼出来的，“可爹没想到，那是贼！那是贼啊！”

  “那贼人怕我看到他的脸，直接把我丢在板车上绑住，推到堂屋角落里。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见家里没个拦他的人，更加没了顾忌，肆无忌惮在灶房里翻来覆去找东西，不但把神......我好友给的精米偷走了，连带着那半斤的猪肉也没放过。”

  “好在你娘出门前把电灯、不锈钢盆还有盐白糖这些暂时用不着的东西全都藏到柴火堆里，否则这些东西一个都保不住啊。”

  季长河拳头猛地捏紧，牙齿咬的咯吱响，眼睛里爆出血丝来。

  “更可恶的是，他拿了厨房的东西还不够，竟然还冲进房间一通乱翻，把昨日两百多个铜板全部搜刮走了，一个子儿都没给咱们剩下！”

  季长河忍不住自扇巴掌，喘着粗气哭喊，“都怪我，都怪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双腿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贼人把东西偷走。”

  季长河暗恨自己是废物，只会拖累她们母女三人。

  他当时躺在板车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贼人还威胁着说他要是再大喊大叫，就要杀了他。

  他自从落水被季繁星救起，再到全家落户村里安定下来，好不容易想通，不在母女三人面前自轻自贱。

  可今日经此一遭，季长河才深深意识到，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双腿被废后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季繁星见他情绪十分激动，连忙将他的手拉住，安慰道：“爹，爹，这不怪你，这是那个贼人的错，怎么可能是你的错。”

  顾桃娘也是满脸不忍，起身拉住季长河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对啊，长河，这怎么能怪你呢，那贼人胆大包天，但是我庆幸啊，还好他没有起杀心啊！”

  季长河闻言不敢说那人是起了杀心的，他不想让母女三人担心，故意隐瞒了。

  二丫也拔腿跑过来抱着季长河，抹泪哭泣，“爹，是二丫不好，是二丫没有保护好精米和猪肉。”

  “呜呜呜，二丫都舍不得吃精米，呜呜呜。”

  顾桃娘扯着嘶哑的嗓子悲痛欲绝，“要是我们早点回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季繁星这下算是明白了，但是她没有加入痛哭流涕的阵营，免得让他们哭得更加难受。

  她安慰自己，左右不过是丢了些东西，这些东西以后还能挣回来，只要他们没受伤，比什么都好。

  但是她洒脱，季长河三人却是过不去这个坎。

  季繁星想着转移话题，让他们化悲伤为愤怒，“爹，娘，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咱们得先搞清楚到底是谁偷了东西，说不定能找回来呢！”

  季繁星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心里有过一丝念头，会不会是柳婶子说的那个人？

  那人胆子很大，进门发现季长河躺在地上，不仅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这说明他知道季长河双腿不能走动，威胁不了他。

  那他肯定是村里的人，或者说，就是附近村庄的人，而且肯定是来踩过点的。

  她记得昨日二丫就说她在路上见到那人鬼鬼祟祟不知在路边做什么，那人十分聪明，发现二丫看见他时，还假装摘野菜做掩护，以至于把他们都骗住了。

  没想到，他们一家人在家，那人都敢动歪心思。

  季繁星一看三人哭泣声减小，连忙问道：“爹，你可有看清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季长河无奈摇了摇头，“那人直接将我抱在板车上，脸朝下的。”

  季繁星皱了皱眉，“爹，你认真想想，有没有任何关于那贼人的细节？”

  母女三人满怀期待看着季长河，毕竟他是和贼人直接接触过的，不像顾桃娘和二丫，一回来就看见家里乱糟糟的一片，什么线索都没有。

  季长河努力回忆，实在是没想起什么东西，十分勉强摇了摇头，“爹面朝地上被他绑在板车上动弹不得，而且那贼人把你娘缝的帘子也给拉上了，我连贼人的衣角都没看到。”

  季繁星闻言只觉可惜了，唯一可能得目击证人都没有目击贼人的样貌和身形特点。

  “家里......”

  季长河突然高呼一声，“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贼人把我推到角落里时，家里大门正好是打开的，阳光晒进来有身影倒影在墙上。贼人很高，而且没有梳发髻，是个男子！”

  季繁星一听，果真是男子。

  “对了，还有个妇人在屋外，给他望风。那男子把灶房的东西偷出去，妇人还催促他，让他去房间里找值钱的玩意儿，说什么看看有没有首饰。”

  还首饰，他们的钱财和首饰在逃荒路上全都被土匪抢走了，衣服破得连土匪都瞧不上，就连平日煮吃食用的那个陶罐都是捡别人不要的。

  好不容易昨日卖青团挣了两百多个铜钱，这下全没了。

  季繁星皱了皱眉，好家伙，还是团伙作案。

  “之后那贼人进屋把铜板偷走了，两人走远了，我就什么都没听见了。”

  季繁星听完季长河的叙述，更加坚定自己心里的猜测。

  她当时带着二丫路过那条路时就觉得那妇人眼神不对劲，后来又听柳婶子的嘱咐特意没有走小路，没想到还是被人惦记上了，竟然提前一天来踩点，第二日光天化日就来家里偷东西，还偷了不少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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