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碧芷的口中，林洛翎得知，周全和董嬷嬷被带到云芳院后，在永宁侯狠厉的审问之下。

  周全只说是孟嬷嬷不知打哪儿听说，今夜董嬷嬷在云芳院值夜，他很早就安睡了，孟嬷嬷悄悄进了屋，脱了衣裳，爬上了他的床榻，他迷迷糊糊间，以为是董嬷嬷回来了。

  直至后来起了火，借着火光才看清并非是董嬷嬷，而是孟嬷嬷。

  反正孟嬷嬷被永宁侯一声令下打死了，死无对证的事，周全自然不肯承认。

  在旁的朱敬忠当场指着周全骂道：“混账刁奴，满口谎言，前几日我就看见你大半夜和孟婆子抱在一处。”

  朱敬忠没有说是周娇灵看见的，一则是他信任周娇灵不会骗他。

  二则是，若他说是周娇灵看见的，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一贯瞧不上青楼出身的周娇灵，未必会信了周全半夜抱着孟婆子的事。

  这事儿是周娇灵胡编的，周全压根和孟嬷嬷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

  故而周全听了，一脸懵然地道：“二老爷莫不是喝多了？我何时半夜抱着孟婆子了？”

  见周全不承认，朱敬忠一口咬定，那夜他并未喝酒，清清楚楚看见周全大半夜抱着孟婆子，当时他想将这事儿告诉给永宁侯的，他碍于抱着朱青瑶，不好让孩子瞧见、听见这见不得人的脏事，便想着寻个空和永宁侯私下去说。

  永宁侯知晓这些日子周娇灵的手被烫伤，朱敬忠日日都在阑香院，并未出府混闹，也知朱敬忠的性子，虽然贪财没规矩，却从没有过胡乱污蔑人的时候。

  所以，永宁侯认定周全在撒谎。

  见周全不肯说出实话，永宁侯失了耐心，便命小厮对周全动刑。

  十根针刺入了周全的指甲里，周全惨叫连连，看得一旁董嬷嬷浑身战栗，小声规劝道：

  “你还不从实招来？连主子也敢骗，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董嬷嬷并非心疼周全，而是她看见永宁侯夫人亲手打死孟嬷嬷的那一瞬间，董嬷嬷便知周全定然是活不成了，就算永宁侯心软留周全一命，永宁侯夫人也不会放过周全。

  董嬷嬷也知道，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想知道的事，是当年朱贤润的死，到底是朱敬忠所为，还是蓝婉霜所为。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董嬷嬷生怕周全会连累她，规劝无果，冲着周全嘶吼了起来。

  “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一个黑心黑肺的人？为着孟婆子，你不想要命，难不成还想让儿子女儿给你们陪葬吗？你是不是疯了？……”

  怪不得董嬷嬷会这么说，如若他们夫妻死了，他们的儿子和女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急了，被麻绳捆着的董嬷嬷，用头玩命去撞周全。

  她也疯了，为了能活命，为了儿子和女儿逃过此劫，她越撞越用力，一下下往周全的胸口上撞，整个头皮都撞得麻疼不已，眼前黑晃了一瞬。

  不想，周全疼得突然趴在了地上。

  董嬷嬷这么一用力，人惯性的朝前一扑，额头好巧不巧磕在了前方青铜暖炉的尖角处，腿脚压在周全的身上，就这么晕了过去。

  血顺着董嬷嬷的额头，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很快融成了手掌大小的一滩血。

  周全撩起眼帘，见永宁侯夫人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并未吩咐后面站着的婆子扶起董嬷嬷，甚至从永宁侯夫人的眼底，漫出董嬷嬷死有余辜的神色，周全便知他今夜难逃一死。

  左右都是死，他为什么要说出当年的事？

  周全突然发疯的大笑了起来，说朱敬忠不仅害死了朱贤润，暗中买了矮奴，时不时让矮奴半夜到东院哭等等的言辞。

  周全知道永宁侯未必会信他说的这些话，朱敬忠也会一怒之下暴揍他。

  可他不能白死啊，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对兄弟好过。

  当碧芷说到此处时，林洛翎唇边溢出了冷笑，她布这盘棋的时候，对手会走哪一步，她想到了好几个结果。

  这个结果是她最乐于看见的。

  永宁侯自然不会相信是朱敬忠所为，而是会认为蓝婉霜让孟嬷嬷勾搭周全，是想利用周全做这些事。

  可永宁侯夫人不会这么想，失子之痛对她来说，是她心里无法抹去的伤口，随着日积月累，那道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越来越深。

  恨，也会越来越深。

  最终朱敬忠将周全打得面目全非时，永宁侯喊了声：“住手！”

  恰好天香楼的凤莺穿着夜行衣，假扮押粮官寻永宁侯说事，永宁侯便和永宁侯夫人说：“这事交给你处理了。”

  周全吐出一口血沫子，脑瓜子无比清醒地威胁道：“侯爷待我有恩，我也没做过对不起侯爷的事，这些年我为侯爷办了多少事，侯爷应该知道吧？

  我效仿侯爷，暗中买了一处私宅，养了一名暗卫，我死了无所谓，若我子女都死了，那名暗卫便会拿着我藏了多年的秘事，尽数交给晋王殿下。”

  闻言，永宁侯一脚踩在了周全的脸上，阴冷冷地道：“你是在威胁本侯？”

  周全闭了闭眼，这是他能保全儿女唯一的法子了。

  他道：“侯爷不信，可以一试。”

  永宁侯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脚踹在周全的心口上，周全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永宁侯头也不回，和永宁侯夫人说了句：“你料理了这两个没心没肺的恶奴。”

  朱敬忠朝周全的脸上狠啐一口，骂骂咧咧的出了云芳院，去了周全的院子，也不管小厮怎么拦着，拎着孟婆婆的尸身，直奔春阑院。

  起了高热的蓝婉霜，迷迷糊糊中被朱敬忠打了个半死，朱贤之将朱敬忠骂蓝婉霜的话听了个满耳，跪在地上，既不敢上前阻拦，更不敢吭声。

  他猜测他母亲做的那些恶事，应该是败露了。

  之后的事，林洛翎已经知道了，碧芷也无需再禀。

  林洛翎刚给碧芷斟了一盏热茶，碧悠抱着一个小布包回来了，关上房门问道：“小姐，你瞧瞧，这些是不是你要找的？若不是，我再去找。”

  林洛翎打开布包，里面不仅有密信，还有很多非常详细的账单子，更是有两封密信，看得林洛翎震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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