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让她放宽心，“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感情上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长辈过度插手，反而添乱。”

  这话在说他自个儿。

  白翊是他的忘年交。孙子到Y国出差，捡回个姑娘，好巧不巧，就是对方失散多年的女儿。

  缘分都强到这份上了。

  就凭白笙与霍兰汐相似的眉眼，他但凡没嫌弃她是孤女，但凡见她一面，帮她早早认亲，哪还有如今的事？

  老爷子不知道这五年无可避免，每每想起白笙走后，孙子伤心吐血，就觉得自己不该。

  饭桌上将面临的话题，白笙早有预感。

  既然提到了五年前，正好，她也想看看老爷子的态度。

  白笙放下筷子，道：“依您看，我成功挽回沈晏礼的概率大吗？”

  老爷子笑了。

  这女娃把问题推给他，表面请教，实则另有用意。想看他怎么答，试探他的态度。

  胆子倒不小。

  京海敢直接问他的，算上白翊夫妻，一只手数得过来。

  老爷子喜欢她身上这股不卑不亢的劲儿，道：“概率大不大，可不是我说了算。得看晏礼的意思。”

  白笙很难过，托着下巴闷闷地说：“那没戏了。”

  老爷子瞬间警觉。

  晏礼高冷寡淡，就不是主动的人，全靠白笙锲而不舍。

  这都追一半了，你现在放弃，那我孙子怎么办？你包售后吗？

  老爷子想知道，是什么阻挡了白笙前进的步伐，他一定铲平他！

  于是他问了。

  白笙低头，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故作扭捏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沈晏礼啊。”

  老爷子隐约猜到原因了。

  果不其然，白笙垂着脑袋，情绪低落地道：“他跟我吵了一架。说再也不想看见我，让我别找他了……”

  她抬起头，那眼神受伤极了，“沈爷爷，他好像真的不爱我了。他那天好凶。”

  情到深处，她再次把脑袋低下去，声音带点哽咽：“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我五年前抛下他一次了。五年后，还是不要勉强他了。终归有缘无分，我没珍惜他……”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想。”老爷子紧急叫停，给白笙夹了块排骨。

  再想下去，事情就黄了。

  他给白笙讲了好多，关于坚持的。末了补充道：“晏礼脾气是怪了点，但他……”

  老爷子停顿一下。

  换作以前，他还能用家世和财富说事，可人家现在不是孤女了，白家比沈家，旗鼓相当，不差什么。

  “他相貌绝佳。”

  老爷子憋出这样一句。

  没办法，才华不能提，容易叫人联想到学历。

  听说这女娃大学只读了两个月，估计对这话题敏感得很。

  可抛开这些，抛开家世、资源等硬性条件，晏礼这个人，他的性格，确实不讨女孩喜欢。

  五年前白笙爱他，可能是为了钱，又或许是图沈家的权。

  如今她两样都不缺，晏礼唯一能让她贪图的，只有脸了……

  白笙微微低头，用手挡脸，配合一些娇羞的表情，“确实好看。”

  态度试探完了。老爷子知道五年前的事，但并不反对他们，甚至还有点支持的意思在里面。

  那么，她也要适当展示对沈晏礼某方面的崇拜，给足老人家面子，让他安心。

  “你和温行渊怎么认识的？”

  “啊？”

  白笙脑子里全是沈晏礼那张脸，老爷子冷不丁一问，她还真没反应过来。

  好吧。

  老爷子私下邀约，果然没这么简单。

  这个问题白翊也问过，她已经解释过一遍了，回答起来从善如流。

  老爷子笑笑，偏头看她，“那位胡教授我亦有所耳闻。但行渊说，论资历，京海这一代后辈中，你是最出色的。”

  白笙汗流浃背了。

  老爷子指尖敲着桌子，“胡云朗是物理界泰斗，陆家那小子就是他学生，当时还办了宴会。”

  他眯眼，不紧不慢道：“据我所知，陆衡是胡老的关门弟子。”

  顾名思义，收过这个学生后，关起门来，不再收其他人了。

  白笙干笑两声，“哈哈，胡教授当年只是有收我的想法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收。”

  老爷子看着她。

  白笙指甲一下下抠着桌沿，开始编瞎话：“我养母是胡教授带的第一批研究生。有这层关系在，他老人家随口说了句想收我。当着温叔面说的。”

  “可能他误会了，以为胡教授真要收我，才那样讲的。”

  老爷子摇头，“随口讲的，他肯定能听出来。国安的位置都做了，不会分辨不出这个。”

  “况且，就算胡老打破规则，有关门弟子的前提下，还是收了你，也称不上最出色。”

  这是打算咬住这句话不放了。

  没等白笙狡辩，老爷子就说话了：“我了解行渊，他很少夸赞一个人。除非真心欣赏，真心佩服。”

  “能用‘最出色’这三个字来评价你，你肯定有过人之处。”

  白笙微笑。

  字面上夸她，同时又堵得她没法儿扯谎，非把这“过人之处”讲出来不可。

  姜还是老的辣。

  因温叔而起，如今的情况，她只能把皮球踢给温行渊了。

  “沈爷爷，我的履历，爸妈应该给您讲过了，很普通，没什么亮点。”

  “胡教授的随口一言，对我来讲算得上高光时刻了。温叔说我最出色，可能有误解吧？我不清楚。”

  “要不您抽空问问他？”

  白笙表情无辜。

  老爷子点到即止，她明里暗里都在回避，打破砂锅也问不出东西。

  “后天檀春小筑的宴会，你和晏礼都在受邀人之列。”

  “感情中争吵不可避免，及时化解矛盾，才能长久。晏礼话说得太重，回去我会讲他。”

  “这个闷葫芦，嘴上不提，心里巴不得你哄。”老爷子跟她密谋，“这孩子最不缺稀罕玩意儿。等到了宴会上，你找他聊聊天。给他弄迷糊了，还能敲他一笔。”

  白笙愉快答应：“行啊，我试试。”

  两人不声不响地改变了话题。

  提到檀春小筑，他们都是欢快的语气。殊不知，一场大火正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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