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和萧景炤玩的开心，直到高瑾珩前来诊脉，才发现萧凛已经悄然离开了寝殿。

  “咦，陛下呢？”

  裴昭将萧景炤放回床上，来到外殿，也没有看到萧凛的身影。

  高瑾珩回答，“陛下刚刚离开，他看上去身子有些不适。”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昭倒没多想，萧凛身子一向不好，最近从燕京赶来清水，免不了劳累，看着虚弱些也正常。

  “陛下老毛病了，明日让膳房给他炖些补品吧。”

  她说。

  高瑾珩便没再多说什么，给她匆匆诊过脉，道出了好消息，“夫人身子没什么大碍，只需按时吃前日的药方，脸上的疤痕不出七日就可消除殆尽。”

  裴昭自是欢喜。

  这张脸遮遮掩掩了整半年，在她和萧凛重修于好之时，得以正常容颜示人，定会让二人的感情更进一步。

  一旁，高瑾珩看她面露喜色，眸中闪过一丝忧色。

  “夫人，要小心谢莞情。”  他忽然道。

  裴昭不解，“谢小姐，怎么了？”

  高瑾珩环顾了四下，确定没有侍候的下人，才道：“这女子心机很深，刚刚她舍命救你，只是一出提前排练好的苦情戏。”

  裴昭惊讶，“你如何知道？”

  高瑾珩道：“我给她熬制好的解药，喝完理应立刻见效，可是她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病情加重的迹象。

  我怀疑是她趁人不注意，给自己下毒造成的。

  都是同一种毒药，那么早先谢夫人刀上淬的毒，她定也提前知道，或许就是她给出的注意也说不定。

  然后临时又上演舍命救人，为的，自然是博得陛下好感，这样行刺太后一事就算牵连谢家，她也有机会获得赦免。”

  裴昭听着心中一震。

  琢磨片刻，又觉这做法太过冒险，连连摇头，“不对，谢莞情不知高医师会在场，更没把握你能解毒，万一陛下没有降罪谢氏满门，她这样做岂不得不偿失？”

  以萧凛的优柔多情，再加上谢家所立功勋显着，诛杀满门这种事的几率微乎其微。

  高瑾珩无奈笑：“刺杀太后，谋害皇嗣这两件加一起，还不足够牵连全家？

  就算谢家不落的满门抄斩，谢莞情还有何颜面入宫？但是她今天救了你，我猜陛下定动了收她入宫的心思。”

  裴昭点点头。

  这倒是被他猜对了。

  今日一事，她也能察觉出萧凛对谢莞情的好感，与曾经对谢莞心和柳江玉的联姻之情都不同，那是男子对柔弱善良少女天然的喜欢。

  虽然裴昭心恋萧凛，但她也很清醒，皇帝的女人只会层出不穷，洽醋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何况她现在有萧景炤了，这才是她的倚仗，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于是不在意道：

  “后宫的女子用些小心思博得宠爱，算不得什么大事，没有害人之心就好。”

  高瑾珩见她如此镇定，反倒松了口气，转瞬又换上狡黠笑容，“不过夫人不必担心，我会帮你解决她。”

  “你要做什么？”

  “将计就计，谢莞情不是要拖着病情不愈，然后赖在行宫么，我就让她这病慢慢拖下去，拖到陛下回宫，留她在这住一辈子吧。”

  高瑾珩说完，得意的拍拍手。

  裴昭汗颜，以此人的本事，真能干出这种事。

  谢莞情回不回宫对她都没什么影响，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忙制止道：“谢莞情是陛下属意的人，这次回京是定要带上她的。你还是别去惹她，这行宫不止你一个医师，弄巧成拙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高瑾珩敷衍的应声，“夫人大可放心，瑾珩心里有数。”

  此话一出，裴昭便再也不能放心了，偏偏高瑾珩不是个听话的主，不听她把话讲完就匆匆拜别。

  晚秋晚星又盯得极紧，见这次诊脉时间过久，二人以送茶水名义过来一看究竟，裴昭只能放任其离去，心里却忐忑不安了一夜。

  翌日，她早早起来用过早膳，看着乳娘喂好萧景炤，就前往谢莞情的院子。

  昨日没能道谢，今天于情于理她也该再去一趟。

  这一去果然如高瑾珩所说，院里没什么人，只有谢长君和一个女婢在守着。

  谢莞情躺在床上，小脸惨白，嘴唇明显紫的不正常，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见她进来，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莞情拜见夫人。”

  这番恭敬有礼，声音也软软糯糯的，裴昭怎么都不愿相信，她是如谢莞心一般歹毒的女子。

  不过是把聪慧用在活命和前途上，算的什么大事呢。

  裴昭过去扶她，“谢小姐不必多礼，我命人熬了些肉粥过来，谢公子也累了一夜，你们一起吃些吧。”

  谢莞情感激点头，“多谢夫人挂念。”

  谢长君也笑着道谢，他从前就与裴昭颇熟，又天生是个不见外的人，盛了碗两碗粥，一碗给谢莞情晾着，一碗先自己喝了起来。

  裴昭此行除了送吃食，也是防止高瑾珩动手脚，打量了几眼未见其身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装作若无其事问道：“高医师今日可来诊过脉了，他怎么说？”

  谢莞情回答：“还未过来。昨夜多亏高公子医术精湛，又施针又熬药的忙了许久，莞情很过意不去，现在时间尚早，待医师得空过来就行。”

  裴昭点点头。

  她是来的早了点，谢莞情许是怕自己命人去请高瑾珩，才这么说，只有多装病几日，留在行宫才能接近萧凛。

  裴昭便也没再停留，好生安顿了几句就离开了院子。

  路过萧凛的住所时，她远远的停住了脚步，看着高瑾珩站在院门，对着初升的太阳，大大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她的院子方向走去。

  “他去见萧凛了？”

  裴昭僵在原地。

  恐惧窒息的感觉瞬间笼罩在心头。

  高瑾珩是医师，医术之精湛可以骗过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如果为了北境，对萧凛起了歹心，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楚唐，才换了新帝，若是萧凛出了意外，四洲顷刻间就会陷入割裂战乱，届时北境入侵，如何能招架抵御？

  念及此，裴昭快步走向那座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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