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凶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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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年7月22日日落萨兰德苏丹国‧都库巴市镇。
日落，大部分的萨兰德人都开始回去。人潮也渐渐少了，商人终于从自己的赌场走出。
艾依莎手一抖，一柄弯匕首落入掌心。
商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从街角闪出的蒙面萨兰德女子就往自己肚子来上一刀，并扯着商人手中的钱袋。
“有强盗！”商人高声呼喊着，抽出腰际的铁棒往艾依莎头顶砸下，却被艾依莎灵巧避开。商人此时腹部大量出血，但他却不肯松手压住，而是紧握着钱袋。艾依莎杀气暴起，挺刀又连刺了几下。商人依然抓着钱袋不放，铁棒则疯狂挥舞着。
此时已经不少人出门探究竟，看见这样当街行凶纷纷走避呼救。
艾依莎叫苦不迭，这次若再被捕，自己可以说就不要混了。思量间，商人的铁棒砸中艾依莎前额。她眼前一白向后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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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抢我，她要抢我。”满身是血的商人大吼大叫。
商人抬脚往地上的艾依莎腹部用力一踹，艾依莎痛得缩成一团。
“臭女人！我要把你变成奴隶！……。
”商人低俗的诅咒着，虽然伤重，却靠着强壮魁武的体魄硬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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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依莎凶性大起，这半年来受到的侮辱和压迫全因为商人这段话而疯狂失控。她踉跄站起，握稳匕首扑上前。她已经失去理智和意识，外界的声音和景象突然都变得模糊。
“没有人可以控制我！”艾依莎吼着，一切又真实了起来。
街道上全是尖叫声和喝骂，到处都是血。商人双眼上吊、口鼻鲜血直冒。更可怕的是艾依莎发现自己正提着商人的头。
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人家的头用匕首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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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样震惊不相衬的是，艾依莎竟然意外地感到轻松。她就这样提着商人的头与钱袋，跨上塔米尔准备的马匹，快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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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年7月22日日落萨兰德苏丹国‧都库巴城郊。
“真神全能啊！那是头吗？”城外久候的老塔米尔差点心脏病发。
“拿好。”艾依莎将商人的头抛给了可怜的老巫医，塔米尔喃喃祝祷，颤抖着将头挂在自己马侧。
两骑奔过夜晚的沙漠，赶回了沙瑞兹。
＊。
1253年7月22日日落萨兰德苏丹国‧沙瑞兹市镇。
两人直奔努瓦斯酋长的宅邸。
“阿，坎苏嫔。”努瓦斯酋长刚用毕晚膳，身边的妻女都在。
“酋长，也许你该请夫人和小姐回避一下。”
“努瓦斯，这女的是谁？”萨兰德贵妇显然觉得艾依莎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来访必定有问题。
“伊斯娜，她只是一个为我办事的人。”努瓦斯说道。
“不会是办什么猥琐的事情吧。”伊斯娜女士打量着艾依莎。
“的确是令人不太舒服的事情。”艾依莎索性也就不再多费唇舌，直接将装着商人头颅的布袋放到餐桌上。此举让伊斯娜女士放声尖叫，因为布袋还渗着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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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斯娅凡一起上去！快上去！”努瓦斯呵叱着。
等着两位贵女都离开后，艾依莎才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你刚刚那样可真友善。”努瓦斯指着艾依莎挖苦道。
“我只是迫不及待要我的自由。”艾依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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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我懂。”努瓦斯替艾依莎签妥文件：“但我不得不建议你，离南萨兰德远一点。”
“什么意思？”艾依莎问。
“西瓦，不太想让你走。”努瓦斯说道：“你若是再落入他手中，是铁定出不来的。”
“知道了。”艾依莎点头，将文件收妥。
“重获新生这种机会不是人人有，要珍惜。”努瓦斯语重心长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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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依莎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塔米尔问。
“当然是回米迦耶特，我要重新找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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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年7月23日傍晚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行省-米迦耶特。
他们在夜晚越过寒冷的沙漠，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抵达目的地。两人都感到十分的疲倦。
“阿萨德？”拉耶沙看着在萨兰德毛毡椅上的疤脸青年，此时两个半裸的斯瓦迪亚女孩正攀在他身上，好奇地看着这个不知从何冒出的女子。阿萨德奋力起身，激动地看着艾依莎。
“弟兄们都说你死了。”阿萨德激动得无法好好说话。
“我几乎死了。”艾依莎平静的说。
“你需要什么吗？我能帮得上的。”阿萨德怜惜的看着憔悴的艾依莎，艾依莎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两人一夜露水恩情，偶尔见面时亲热。但自有一种默契和情感在。而阿萨德也在艾依莎离开后替她照顾其母，直到前年她病逝为止。与其说艾依莎用身体征服了这个青年当作她的永远后盾，这青年其实也悄悄地将她的芳心给征服。因为在落难前，除了阿萨德，艾依莎再也没有主动对任何男人献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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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依莎上前想要抱住阿萨德，但却瞄到了坐在萨兰德毛毡椅上的两个……女子。
“你能帮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两个婊子的手砍断，一人砍左一人砍右。”
“她们是我的保镖，要我砍她们…只怕……”阿萨德面有难色。
艾依莎脸色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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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这两女就给我吧，我重金买下。”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开口：“省下不必要的血光，也别可惜了这两女的战技跟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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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德，看来你打着双飞算盘阿。”阴侧的哈什姆怪笑，这个哈什姆是位神射手，也是阿萨德的拜把兄弟、更是头号战将。他黝黑的肤色暗示着他的出身来自于萨兰德治下最不被重视的奴隶阶级。
“这对姐妹花被人家转手几度，只怕已经不新鲜啰。”哈什姆说。
“我不介意，至少我想试试。反正阿萨德兄弟也没享受到多久啊！跟他相比我可幸福多了。”被称作马尼德的年轻商人说着，便摸出两张汇票。
既然已经有人买，艾依莎也不方便跟第纳尔过不去。
“佳人到手，我这酒色财气的糟糕家伙也无心留恋了。今晚告辞吧哈哈。”马尼德起身再和阿萨德对了一杯酒便携着两女离去。
“好啦，弟兄们。今天就这样吧。”
阿萨德举起最后一杯酒，向手下们致意。众人知道他和艾依莎有得谈，识相的应了一杯便纷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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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尼德是你的什么人？这么好心替你解围。”艾依莎问。
“这一阵子刚认识的朋友，会走私军械和粮食过来，是黑蝎可以合作的伙伴。”阿萨德红着脸回答：“另外哪有什么围，那对孪生姐妹是上周的阿默拉德自由弟兄送来的礼物，我只是有些把持不住。真的抱歉……”
自由弟兄便是乱军，他们自称为自由而战。常以自由之名向旅人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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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就算了，毕竟你以为我死了。但记得，可没有下次了啰。”艾依莎将阿萨德推倒在萨兰德椅垫上，撩起了自己的罩衫。两人疯狂的拥吻在一起。当阿萨德再次占有她的时候，艾依莎忘情的低吟着。就像终于来临的萨兰德雨季一样，将她这段日子一切苦难记忆全部冲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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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年7月24日清晨萨兰德苏丹国‧阿默拉德行省-米迦耶特。
米迦耶特村的早晨，黄沙偶尔穿透村南小丛林被吹进村内。所以村人们在耕作采集时始终不忘记戴上面罩。对村里的女性而言，面罩也是一个防止强盗对他们起歹念的好工具。不过沙漠黑蝎并不像卡拉迪亚上其他盗匪，他们的霸占并不是蝗虫式的搜括抢掠。他们则是以“长期占领。”为目标。沙漠黑蝎抢来的财物会分出部分给村人们、但是享受着村人的纳贡与掩护。让官军不会把眼睛看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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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村外野地。数十名沙漠强盗捉对练习格斗。呼喝声此起彼落，让整个早晨充满了精神。
“我们需要的是全面的进化，黑蝎必须变成比强盗更厉害的组织。”艾依莎看着正在训练的沙漠强盗们，有感而发的说道。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本来就强盗吗？”老塔米尔问。
“你还记得我们在库吉特境内遭遇的攻击吗？”
“阿，记得。”老塔米尔叹气：“我扑倒在地上装死才没给抓走，吓个半死。”
“我不是说那部分。”艾依莎：“我这段日子也被人操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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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是什么部分呢？”阿萨德啜着葡萄问，也将一串葡萄放入艾依莎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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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骑兵队、需要专职弓箭手。”艾依莎说道：“上次在库吉特境内，他们用枪骑兵还有轻装游击射手就将我们打得乱七八糟。因为我们只在步下、他们却在马上。”
“你是说，让沙漠黑蝎变成军事组织？”阿萨德问。
“正是，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重新被训练。”艾依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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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艾依莎这句话，接下来盗贼们迎来新的生活体验。哈什姆带了三十人左右有天份者开始练弓。而镇长缴出十三匹马，成为沙漠黑蝎骑兵的基石。虽然这十三名骑兵前一个月从马上跌得七荤八素，还摔死了一个，靠弟兄补上。而除了晚间的时间是自由的之外，全部都安排了训练课程。
这些强盗们虽然苦不堪言，但阿萨德是个好首领。用更多的经费定期为他们的休闲和犒赏埋单。所以沙漠黑蝎在第二年便已经成功转型成私人佣兵部队。而机会也在这时候来敲门。塞加可汗的薪饷问题严重的影响了库吉特汗国的周边情势。那颜们得不到俸禄，几乎要起兵反抗。而塞加可汗为了处理这个问题竟然对图尔加省以外的各路那颜颁布了一个命令：『草水自逐策』。
顾名思义，就是仿效库吉特始祖的精神。各那颜自己处理薪饷和俸禄，不再由图尔加统一发俸。
这可苦了邻国们，因为库吉特人本来就是游牧民族出身。他们不事农作、不事手工业。“穷人放牧、强人为盗、富人贩奴。”就是他们唯一的产业结构。如今失去唯一维持稳定的因素-俸禄。这些库吉特那颜很快就褪去贵族的光线外衣成为强大的马贼正规军。
由于布兰登瓦王朝强大，而且君主极端小心眼。库吉特那颜们都养成默契不敢跨越边境。生怕一不小心弄成全面战争，连家都没有了。倒楣的就是萨兰德，这些那颜们甚至抢到了沙瑞兹外围。
加米耶德堡的拉库姆酋长也深受这股库吉特匪患所苦，于是对全国以高薪广发征兵命令。于是沙漠黑蝎领着八十余人离开了米迦耶特，直往关隘豪雄，拉库姆酋长的居城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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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年12月1日清晨萨兰德苏丹国‧加米耶德堡。
“我叫穆斯塔法，是你们的指挥官。至少在这三个月内，合约规范的日子里都是。”浑身铁甲的马穆鲁克对着艾依莎等人说道：“你们都有优渥的薪饷，但那就意味着战斗是很严酷的，希望你们不要心存侥幸，以为虚晃个招式就能领钱。如果那样，那就表示着你们都会死在战场上。”
艾依莎静静的听着，同时也打量来到的其他佣兵部队。
的确，自己这帮部队跟哪些散漫的雇佣军比起来看起来可靠得多，而且又都是萨兰德人。一定更能得到信任。
“拉库姆酋长回城了！”哨兵喊道。
穆斯塔法立刻挺身站好，佣兵们也都肃穆静立。城门打开，一个年轻的贵族骑士快马进入。他留着小胡子、有着细长的双眼。英挺俊逸中带着武人的剽悍。连一向目中无人的艾依莎不禁暗赞。
“穆斯塔法，看来你帮我弄了一群劲旅呢。”拉库姆酋长扫视这群佣兵，微笑说道：“帮我请这些雇佣军的首领进入城堡，我晚宴可得好好认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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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年12月1日傍晚萨兰德苏丹国‧加米耶德堡。
上午在校场时，由于艾依莎始终包着面巾，并不十分醒目。但此刻在拉库姆酋长的厅堂中，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在众多粗豪的雇佣军首领中却比什么都耀眼。
拉库姆酋长这次汇集了七个中小型雇佣军团，萨兰德与库吉特人各占其三，另外一支则是来自旧斯瓦迪亚的雇佣军。这样的阵容，即使是不谙军政的艾依莎都看出用来防堵库吉特匪患未免也太过了。
“噢，我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女士在场。”拉库姆刚进厅堂就有些错愕。
艾依莎没有反应，只是平静的微笑。
“我们既然是算帐的，也就希望大家不要在这件事上相让。击溃敌人，夺得首级或军旗才能有奖赏。空口白话，我不要；贪生怕死，我也不要。”拉库姆酋长简单说道：“现在你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我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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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七名萨兰德马穆鲁克分别出现在七名雇佣军头的背后。艾依莎的背后就是上午的穆斯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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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他们就是我的分身。他们会在战场上与你们并肩作战、会发薪饷给你们、会要求你们的军纪、也会代替我给予额外的赏赐。”拉库姆介绍道：“我要你们七个弄清楚一件事情，你们此刻已经是萨兰德苏丹国的雇佣军，不再是过去的无主佣兵。请务必注意自己的身分变化，如果有任何有辱萨兰德或我，拉库姆的行为，我会严格的惩罚你们。”
艾依莎抿嘴微笑，不打算将拉库姆放心上。她一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塔萨兰纳女士，你有什么问题吗？”拉库姆酋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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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依莎看着拉库姆严肃的样子，玩心大起。她娇媚的咬了一下嘴唇，红着脸瞄了拉库姆一下，好像不敢多说什么。拉库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别过头说别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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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那颜阿骨尔。”拉库姆说道。
七位雇佣军都从马穆鲁克手中接过了一叠羊皮纸。上面绘有一张粗恶的库吉特面孔，以及褐底的白丸黑燕家纹。
“他是我们的头号大敌，请所有人务必注意。这一份文件里的四个库吉特那颜：那颜博力、那颜忽古、那颜察乌卡都是危害边境的恶徒，你们在接下来的巡逻里，如果遇到这四位那颜，务必将他们俘虏。即使当场击毙，也要把头割下来送到我手中。”拉库姆说道。
艾依莎翻着这份文件，觉得有些可惜。当时俘虏她、害她经历整整半年蹂躏的那颜拖巨并不再其上。否则复仇一定会是很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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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年12月4日夜晚萨兰德苏丹国‧加米耶德堡。
“穆斯塔法，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夜晚，艾依莎找到了正在巡逻的穆斯塔法。
“阿，问吧。”穆斯塔法为人严肃，对于美艳的艾依莎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艾依莎有点意外。他白天和晚宴时都带着马穆鲁克的覆面链甲，艾依莎是直到此时才看见穆斯塔法的五官。他不像大多数的马穆鲁克都是黑肤奴隶，而是有着道地萨兰德人的面孔。所以艾依莎推测穆斯塔法一定有着无法言明的过去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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