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幻境破碎，意识回归。

  成城的第一感受是脑海中多了一些东西。

  非术法，非神通。

  而是最简单纯粹的如何出剑，如何收剑，如何以剑守，如何以剑攻！

  是技而非道，却是道之基础，也正是他此世修行所最欠缺的部分。

  虽然这些经验与感悟在此时带给他的提升并不明显，但对他的未来却是大有好处。

  成城睁开双眸，挪动脚步时突然磕碰到什么东西。

  他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双脚已经在地上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与旁边那一对如出一辙。

  【原来脚印是这么来的……师姐呢？】

  他急忙看向桑柔，谁知对方早已经苏醒，正一脸震惊地看向那道圣痕。

  “烙下圣痕者竟是那位古剑门祖师，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咦？”

  成城突然一愣，话音戛然而止。

  倒不是幻境之中不辨时间让他忘了怎么说话，而是他发现身边的桑柔……有古怪！

  自己的身体因为幻境中的战斗而做出相应反应，踏出两道深深脚印。

  身上发丝衣衫亦被汗水打湿，形象上颇有些狼狈。

  然而桑柔……之前什么样，现在仍然什么样，还是那么好看。

  就算她生于此世，在基础剑技方面比自己强，也不至于差别这么大吧，竟然还有时间洗澡换衣服？

  “干嘛这样看着我？”桑柔嗔怪一声。

  “师姐你在圣痕中见到了什么？”成城急忙问道。

  “圣痕中……你是说我们看到的可能不一样？”

  见成城点头，桑柔便将她所见详细讲述。

  先是有少年与群兽于林间向着一座朦胧山影前进。

  这里和成城所见一样。

  再是山影消失，群兽发狂，少年一人一剑激战群兽，未退半步。

  这里也和成城所见如出一辙。

  但接下来就不一样了。

  成城的经历是自身投入幻境，化身少年重演杀阵。

  但桑柔……她并没有投身其中。

  “我当时便知那少年就是圣痕主人，还以为自己接下来将会化其身悟其道，但并没有，而是那少年转身过来，称其原名石三，后更名追剑三郎，再后创建剑门，在此之后世人便皆称其为剑主，也就是……我们所知的那位古剑门祖师！”

  即便是此刻回想起来，桑柔的表情都颇有几分诧异。

  “剑祖前辈问我可有看清他在之前的战斗中出了多少剑，斩了多少凶禽猛兽，最深之剑与最浅之剑又各入几分，我便一一作答，然后他便要我再看一次……”

  成城都听懵了，完美再现了尔康伸手的表情包：“等等，师姐你是说并不是你自己投身幻境与兽群厮杀，而是剑祖前辈考校你学没学会，然后因为你没答对，他就又把之前的场景给你重播了一次？”

  “重播？”桑柔眨了眨眼：“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并非一次。”

  桑柔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剑祖前辈将战斗场景重播一次后，我回答出了他之前的问题，但当他考校我对于剑技与剑道的理解时，我的回答并没能让他满意，于是他又重播了八次，直到我彻底领悟。”

  成城：“……”

  尼玛！

  区别对待啊！

  他在幻境中无数次死战，无数次濒临死亡，虽然是一次通过，但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里面有多少运气成分。

  而桑柔呢，不仅不用狼狈地战斗，对方还会主动出声提醒她何为重点，然后再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给她看。

  就像一位在用幻灯片教学的老师一样，一直讲一直放，直到她彻底掌握。

  怎么，难道是因为师姐好看，因为古剑门祖师是个颜控？

  不对！

  成城忽地一愣。

  在桑柔的讲述中，对方是自报姓名与身份，所以她才知道对方就是古剑门祖师。

  那自己呢？

  自己是怎么认出对方的！

  他见过的就只有古剑门祖师像，但那尊石像却是蒙面的，压根没露脸！

  而且师父黄莺也在留言中说过，世间所有的古剑门祖师像都并非剑祖真容，只是一个承载宝物的容器而已。

  可他又确实在对方回头的一瞬间，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即便对方的形象还只是一位少年，他仍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古剑门祖师……这是怎么回事？

  手指上传来的灼热将成城从疑惑中拉了出来，是那枚剑主印！

  他突然明白了。

  不是他认出了对方，而是这枚戒指认出了它最思念也最尊敬之人。

  真正的剑主印早已随着剑祖的陨落而一同消失，他手上这一枚的炼制者，其实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幸存下来，却永远失去了心中崇高的古剑门弟子。

  他们的意与魂也有一部分被融入了剑主印之中，成为尚未诞生但已经初具本能的灵。

  所以它能感应到同为古剑门传承的白衣剑客一行。

  所以它能认出幻境中的少年正是古剑门祖师。

  所以……那阵阵灼热才会让他感受到些许莫名的哀伤。

  “师弟？”桑柔有些担心地看向成城。

  成城摇了摇头：“没事。”

  他举起手指：“也许不久之后，我们能多一件神物了。”

  桑柔：“？？？”

  直到他听成城快速将在幻境中的经历以及自身猜测说了一遍，这才明白成城因何而感慨。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古剑门祖师的意志为何会对桑柔表现出特别对待。

  成城虽然对此已经有些猜测，但至少暂时还无法确定。

  不过并不急，圣痕不会只有一处，眼前的这一处只是对方修行的起点，代表着最初的凡境。

  按照其他进过圣痕走廊之人的经验，接下来还会依次遇到登高破真修、前期晋中期等代表不同阶段的圣痕。

  若他所料不错，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将随着那些圣痕一起到来。

  两人继续向前，很快就遇到了第二道圣痕。

  这一道圣痕前同样留有同一人的脚印，但却并非一对，而是四对。

  也就说对方虽然通过了圣痕考验，但却重复了四次才最终通过。

  “看来这次会有些难度啊。”

  成城说笑一句，看向桑柔，两人的脸上都全无半点惧意。

  “开始！”

  两人同时输入玄力，感悟圣痕。

  同一时间，同一走廊。

  纯以距离而论，仅在前方百丈左右的地方，一身白袍的剑子如同从噩梦中惊醒。

  他满面惊容，连连退步！

  六对相同的脚印显得十分碍眼。

  “混账，混账！”

  “不过区区真修前期的考验，本剑子怎会无法通过，难道我与那人的差距如此之大吗？”

  “不，我不信！”

  他再次触碰圣痕，眼瞳瞬间失神，又在下一刻骤然恢复明亮。

  “哈哈，谁也别想挡本剑子的路，师尊不行，剑祖也不行！”

  他赫然已经通过了考验，无论在其中耗费了多少心神多少时间，外界都只过去了一瞬。

  若这一幕被成城见到，他或许就能够察觉到一件事。

  仅仅经历一场幻境中的战斗，就在现实中也耗去了较长时间的自己，才是真正特殊的那一个。

  而那一场，被他认为只是因为过于惊险与疲累才显得无比漫长的战斗，事实上也真的是无比漫长。

  甚至远比古剑门祖师在少年时经历过的那场战斗，更要漫长许多倍。

  只因少年剑祖当初的对手只是兽群中最靠近他的那一小部分，但成城斩杀的，却是幻境中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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