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又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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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接近族长家相对的街道时,一个战士跑来指着街北边的阁楼,说:“报告首长,韦队长说这个阁楼里有狙击手。”
这时马队距离阁楼不到五百米了,苏阳看了一眼周围环境。韦海卫没过来,应该是抓狙击手去了。既然发现了,就应该解除隐患。苏阳也没再过分关注,立刻对大家说:“前面阁楼有狙击手,所有人都在马的南侧箩筐旁走,注意要看不到阁楼。”
听到苏阳的喊声,大家立刻隐藏到马的一侧箩筐旁走,都扭头看着阁楼。马的身子高大,箩筐又高出了马背,都能把人挡住了。这时,上官昭还在狙击步枪的观瞄镜里看着马队,当然,此时她也不会开枪,她也会等待时机。
来报告的战士跑走了,马队也很快走近族长家相对的街道,米书琴她们就站在街道的北侧,镇上的护卫队持枪横在街上,堵住街道,街道两侧店铺门口,房顶都是护卫队的人。这里街道前后有四个哨位,相隔也就一百来米,也就是说,有四个战士的枪也指向这里。马队没有停,直接走到米书琴她们前面,战士们都还在马的一侧站着。
苏阳直接离开马队,走近米书琴,离米书琴就不到五米的位置停下,他没有隐藏,但眼神时刻注意着街北东侧的阁楼。米书琴的保镖都前出,走到苏阳两侧,距苏阳也就两米多点,站定了。可这个距离,一旦开枪,苏阳可以迅速杀掉这些人,这几个保镖是挡不住他的。虽然他不想那样做,但这张底牌始终在他手里舞动着。
苏阳抱了抱拳,说:“见过米夫人。”
米书琴说:“这些虚礼就免了。上次你摆我一道,这次你又来,你胆子不小,你当我西营镇真拿不了你是吧?”
苏阳笑了,说:“上次你不让我过,我就退走了,我怎么摆你一道了?这次我可没带违禁品,你摆这么大的阵势堵我,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泥捏的,你想拿就拿?”
米书琴轻蔑一笑说:“能不能拿你是我的事。你一个大丈夫男子汉要敢作敢当,上次你挑起事端,一走了之,可你知道我们镇上死了多少人吗?”
苏阳脱下帽子,说:“我为镇上死难的同胞哀悼。但镇上的人是日本人杀的,你应该把账记在日本人的头上,没道理给我头上摁。再说你们是和日本人作战,有句话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现在日本人侵略我们国家,每一个中国人都有责任奋起反抗。所以说,抗日也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尽一点自己的责任不是理所当然的?当然,为抗日而亡的人们,都应该得到后人的纪念,等抗日战争胜利以后,我会让当地政府为你们镇子立一块高碑,上面就刻‘为抗日死难同袍永垂不朽’,你们现在还应该造个册子,记录下他们的名字,到时候把他们的名字都刻在碑座上,让人们永远记住他们。”
米书琴脸上艰难的笑着。这小子对镇子死了人不但没轻薄,还脱下帽子表示哀悼,这态度一下堵住了她心间天大的怨恨,让她无话可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句话她小时候就学过,事实上她也有心抗日,只是她不敢。她没有那么激烈慷慨的家国意志和情怀,拼尽心思也只是维护家族在镇子的地位和利益。苏阳说她们和鬼子伪军冲突是尽自己的责任,她也一时语塞。再说给镇子立块碑她也一百个赞成。这些都是她与苏阳他们的共同心。问题是上次就是他们朝日本人开枪挑起的事,再说国家在哪里?抗日战争能胜利吗?日本人要永远这样统治下去,还敢听这小子的话吗?她的心态就是这样,不想和苏阳他们拉仇恨,还想着维护镇子的规矩,拿捏苏阳他们。同时为上次苏阳摆了他们一道愤愤难平,心里一直有道过不去的坎。她忌讳苏阳他们的武装,又不想认输放他们走。如果苏阳他们进镇子就和她们直接冲突,那倒简单了,她会放手一搏。可现在都不想打,又都摆出架势,不想认输。她内心也是百般的矛盾,无法决断。
苏阳见她不说话,又说:“我们部队前两年就在驻地立起高碑了,你们镇子现在想立的话,你就找工匠给你们立,立碑的钱我出。”
张崇仁在米书琴耳边低声说:“别上他的当,他这是搓弄我们公开和日本人叫板,可不敢那么做。他们是部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们可走不动。”
米书琴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张崇仁说:“不好办,要拿下他们不容易,一旦打起来会死很多人。他们手里都是冲锋枪,我们抵挡不住。你看他从容不迫的样子,一定早谋划好咋样对付我们了。”
米书琴说:“那就这样放他走?”
张崇仁说:“要不就这样僵持着,看谁耗过谁?”
米书琴苦笑说:“那到时候肯定是他赢,等到晚上,我们一松懈,他使个计谋就脱身了,吃亏的还是我们。”
这时,街上围了一大堆人,人们的注意力都在中心位置,并没注意到韦海卫背着上官昭走来,只是外围的人早发现了,但都没吭声,直到韦海卫走近了,到马队跟前了,战士们才惊讶的看着他们,习曼青看着竟捂着嘴直笑。上官昭羞得低着眉不敢看人。这边的战士前出给苏阳报告情况,
苏阳知道韦海卫去抓狙击手了,没想到狙击手是上官昭,竟然给抓的背来了,正好和米书琴斗法,又多了一手“符咒”,他高兴的说:“背到前面来。”
上官青也看到了,立刻跑到米书琴跟前,低声在米书琴耳边说着,米书琴一下满脸焦急的说:“在哪里?”
可还没等上官青指,韦海卫已经背着上官昭上前来了。这形象看上去既怪诞又和谐的,上官昭在韦海卫的背上,手脚都被绑着,被绑着的手始终揪着自己的裤子,衣服不整,头发凌乱,灰头土脸的,伏在韦海卫的背上,被自己的枪带勒着,这样子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上官昭一直嫌丢人,这时才喊:“娘亲,救我。”
米书琴脸色难看,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怪不得这小子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原来早布置了抓她的昭儿。这阴招也太恶毒了,可她又没办法,昭儿在人家手里,她哪还敢动。她昭儿可是练功几年,很有些身手的,却被缴了枪,捆住手脚,背在身上,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谁知发生了什么。她闭了闭眼,不忍再看。这伙人看来都不一般,不可得罪拉仇恨,不然一心暗杀她们,她们真防无可防,无法预料下次还会发生什么。
几个保镖就要上前动手,张崇仁低声制止说:“不要盲动,小姐还在他们手上。”
米书琴狠着一张脸,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阳平静的说:“没什么,借个道而已。”
米书琴冷冷地说:“放下我女儿,走你的道吧!”
苏阳抱拳说:“晚辈这里谢过了!”话音一落,他立刻一挥手,说:“出发!”
马队又往前走了,镇上的护卫队立刻让开了道。
韦海卫看着马队出了镇子护卫队的防护线,才把上官昭从背上放下来,然后把狙击枪挂在她的脖子上,挥了一下手,其他三个战士立刻追马队去了,他说:“我也该走了。”
米书琴她们一下围了过来。
上官昭不乐意的说:“你想就这么走吗?”
米书琴说:“让他走,不拦他。”
韦海卫却认真的像个乖孩子,说:“婶子,她踢了我好多脚,我可一下也没舍得打她。”
米书琴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抓了她女儿,却说这样的话,是憨傻?还是别有用心?她不由多看了一眼韦海卫。
几个人把上官昭的手脚给解了,上官昭还提着裤子,就冲上去,用一只手朝韦海卫的胸口,肩头“砰砰!”的乱打一通。韦海卫也没跑,没躲,让她打了一通,说:“好了,出出气就行了。”接着转身跑走了。
上官昭着急的喊:“臭流氓!死流氓!”说着蹲下身,举起狙击步枪。
米书琴立刻制止说:“昭儿,不要胡来。你知道周围还有没有枪指着我们。”
上官昭扣动扳机,想发泄的打几枪,才发现枪里没有子弹。韦海卫第一次和上官昭接触,还是这样的接触,哪敢把后背留给她,早把子弹给她卸了。米书琴她们既然放了马队,也不会再造次的向韦海卫开枪。
正如米书琴所预料的,向东他们的几支枪还都指着这里。马队是主要保护对象,马队经过后,前卫、后卫还要交替掩护撤离,这是运输队的起码规矩。韦海卫他们很快追上了马队,马队出了镇子,向东他们才放下长枪,下了哨位,悄悄的离开了镇子。等镇子的护卫队围着哨位要捉拿他们时,他们早跑的没人影了。
回到家,米书琴审女儿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落到那小子手里了?”
上官昭说:“我想到我四婶子家阁楼去狙击他们,正趴在地上观察,哪知道那小子就发现我了,像鬼一样俏没声的在身后偷袭我。”
米书琴说:“他真没打你?”
上官昭摇头说:“没有。”
米书琴担心女儿的清白,又问:“他还对你做什么了?”
上官昭对男女之事还懵懵懂懂的,从小到大什么事都给娘说,这时也不忌讳说:“他扑过来压住我,又骑在我身上了,抽下我的裤带,绑了我。然后把我抱出阁楼,背着来了。”她说着又抱住娘的脖子,说:“娘亲,您说他把我这样了,我是不是就要嫁给他?”
米书琴明白发生了什么,没发生她担心的,说:“你想嫁给他吗?”
上官昭脸一红,说:“我才不要嫁给他,臭流氓,坏蛋,欺负了我,扭头就跑了。”
米书琴感觉到了女儿的小心思,说:“他一个当兵的,自然要跟着队伍,还能留下来天天让你捶啊?!”
上官昭搂着娘亲,撒娇的说:“娘亲,我就是想捶他,把他捶得趴地上骑他。不过他人挺好的,心眼不坏。他还说他们首长,就是上次来我们家的那小子可厉害呢,一招能杀他三次,杀我五次也不在话下。娘亲,您说可能吗?”
米书琴说:“有可能,世上的能人多的是。怪不得他敢独闯我们家,今天面对我们就他自己,一个帮手都不带,看来我们家这些人三五个不是他的对手。”
上官昭说:“娘亲,你说他们以后还会从我们镇子过吗?”
米书琴说:“看样子会经常走,县城那边的大道有日本人,他走不了,只能从这里走。”
上官昭说:“那下次我们还拦截他们吗?”
米书琴说:“你说呢?”
上官昭说:“我听娘亲的?”
米书琴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你怎么想的,给娘亲说。”
上官昭脸一红,羞涩的说:“我心里觉得他亲呢。”
米书琴看着女儿,心思也不由一顿,给昭儿订的那门亲事看来是没指望了,也许这还真是一门好亲事。回想那小子当时说的话和神态,也是钟情昭儿,身高模样也都行,本事还强于昭儿,昭儿打他他都能忍,看来很在乎昭儿,说不定还真是不打不相识的一对小冤家。
是的,有时候外人很难理解一对小年轻人的感情的发生和发展,上官昭被韦海卫压过、骑过、抱过、背过,在外人看来,那是她的耻辱,她当时也是惊恐、愤怒、咒骂、恨不能杀了他,可留在她身体里的感觉却是愉悦和亲呢,事过之后,她便期待了起来。特别是在他背上闻到的味道,会让她快乐的浑身颤栗,使她既羞怯又渴望。再就是女人特有的强奸犯都想嫁得那种被征服了的顺从意识在她心头萌生,疯长。当然,是韦海卫没有故意伤害她,否则,他们的感情就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米书琴不禁在心里暗暗谋划马队下次经过的事情。
马队离开西营,行进到距离李家沟五里地时,已接近晌午,苏阳让拐进一条沟里,这里是个小村庄,有三十来户人家,一条小溪从沟里潺潺流出,汇入县河,进入沟里有两里地,是一个泄洪的石滩,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滩边是许多粗壮的柳树。
苏阳说:“现在我们就地休息,晚上再出发过李家沟和洛口。”
向东去安排警戒。大家拴好马,卸了驮具,给马喂上草料,有人还在河边割了青草给马喂。其他人都到小溪边洗漱,清凉的溪水格外消暑解渴,接着大家拿出干粮在吃,不一会都到柳树的阴凉下睡觉了。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落入西山,沟里接着便暮色沉沉,大家又忙活了一阵,绑好马的驮具,检查完器物、装备,便又出发。
在到李家沟时,已是万家灯火,街上静悄悄的。由于不定时的走与停,与原计划的时间完全不一致,都没看到住镇子的联络员。苏阳也没刻意去联系,依据上次通过镇子的情况,知道镇子的基本情况,判断没大的问题,又是晚上,只是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武器在手,随时应对袭击,马队就这样大咧咧的通过镇子,果真也没发生任何意外。
过李家沟镇又走了不到十里地,突然前面的尖兵发出警戒的口哨声,苏阳立刻命令:“准备战斗!”然后让马队上了路北侧的一个陡坡,离开路一百多米,隐蔽进一片玉米地。苏阳说:“注意捂住马嘴,小心发出声响!”
安顿好马队,苏阳与韦海卫又到路边十多米的地方,这时一名尖兵跑来报告:“前面发现一支部队,看样子有二百多人。离有二三百米,具体情况还看不清楚。”
苏阳说:“你们隐蔽待命。”
“是!”尖兵应着跑走了。
接着后卫也都前来,进路边的庄稼地,散开成战斗状态待命。
又过了十来分钟,一支乱哄哄的队伍走了过来,都是模糊的黑色剪影,有二百多人,前面一百多人都背着枪,看着有一半多是细长的火铳,后面有几十个人都背着大刀,还有一些怪异的自制武器。队伍中间簇拥着五匹马,骑马的是三男两女。
“大当家的,西营的李麻子也太不靠谱,两次都是情报有误。下次我们还听他的来布置吗?”
“不是李麻子的情报有误,是到李家沟情况有变。上次是那个马队来了增援,不是情报的事。”
“那这次呢?让我们在冯家湾白白趴了一整天,连马队的毛都没见着。要真有马队,现在爬也爬到冯家湾了。”
“今天就不好说了,那也要打问清楚再说,不要乱说李麻子情报有误。”
“突然就出现个马队,连续两次了,不知道运的是什么?”
“管他什么,劫了就知道了。”
“听说上次的增援部队是八路的,还差点攻打沛城。”
“管他八路九路的,劫来就是我们的。”
“我倒觉得还是小心些,八路也不是好惹的。”
“八路离这里近百里路,手伸不了这么长,你怕什么!”
苏阳他们离路就十几米,土匪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看来这伙土匪从第一次运输就惦记他们马队了,这已经布置了两次打劫了,上次是因为有增援部队,这次是半路休息,没按正常行进时间走。也是土匪缺乏耐心,这要再隐蔽上一个小时,他们可就真要撞上去了,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真是难以估计。苏阳心里警示着,以后不得不特别注意他们,采取主动行动,剿灭他们。一个是西营的李麻子要查清楚,再一个是敌人在冯家湾设伏,抓住这两个关键点做文章。
今天本来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只要有一个连,可以打土匪一个措手不及,既是不能消灭这伙土匪,也可将其打残,再不敢以他们运输队为目标。可惜,运输队人数太少,又不能集中的全力以赴的作战,再说这支部队也不是这样作战的,主要任务是运输物资。他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土匪从他们眼前走过。这次要派一支部队运棉花,最少也要一个连队,下一步剿匪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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