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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试牛刀


初五午夜,一阵急促的哨音把战士们从睡梦中唤醒。

  战士们立刻穿衣,打背包,背装备,穿鞋,提枪,迅速到院里集合。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遛遛。别动队训练几个月,这把刀是否锋利,是该行动,检验效果了。

  对苏阳来说,自是胸有成竹。虽然战士们的能力还是差强人意,与苏阳自己比,差的更远。但苏阳在这方面是内行,在对敌情的把握,对敌人能力的判断,对自己战士能力的判断,行动方式的有效性方面,可以说他已是知己知彼。唯一的是犯错误,这是不可控的。但他相信同志们。

  天色乌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战士们的脸,只见人影绰绰,来回跑动着。

  苏阳在院里站着,接着是“报告:县大队一班集合完毕!”  “报告:县大队二班集合完毕!”  “报告:警卫班集合完毕!”“报告:别动队一小队集合完毕!”“报告:别动队二小队集合完毕!”

  苏阳等报告完,宣布说:“同志们,今天凌晨我们对张店子镇和洋河镇敌人炮楼展开打击行动。”

  “嗡!”队列里立刻炸锅似的议论开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有这一天,侦察过无数次,反复做作战计划,但下达作战命令,还是觉得突然,甚至是兴奋和暗戳戳的激动。

  赵志刚却有点懵,就这点家当,又没炮还能打炮楼?而且是两个炮楼一起端。他是大队长,可军事行动权却在苏阳手里,甚至,军区首长有话,李梅都不能替苏阳做决定。县大队目前的兵力不足一个排,他也常以排长自居,心中疑惑,也只能默然的听着命令。

  秦明也有点懵,一点气都没透露就行动。上次宣布别动队名称,把别动队分为两个小队,任命小队长时没有他,他就疑惑不解,他觉得自己能力不输王壮他们,以前丁广生常是围着他转的小子,都当了小队长,偏偏没有任命他当小队长。他本来觉得苏阳是个明白人,这次让他迷惑了。可又想苏阳安排他按他的计划做准备,苏阳不是犯迷糊,而是对他另有任用,他也就释然了。这次……。

  李梅知道今天要行动,所以,一直没有睡,只是躺了一会儿。她时刻记着刘司令员的话,对苏阳军事行动只是了解,并没有插手。听到哨音,她来到院里,站在苏阳身后。

  “秦明!”

  “到!”

  “出列!”

  “是!”

  苏阳接着命令:“我们兵分两路,第一路由秦明带队,任务目标洋河镇鬼子炮楼,由别动队一小队、警卫班四名战士、县大队二班六名战士组成行动队。第二路由我带队,任务目标张店子镇鬼子炮楼,由别动队二小队、警卫班四名战士、县大队二班六名战士组成行动队。具体行动依照我们确定的行动方案执行。

  “这次行动别动队为主攻,警卫班在炮楼外围警戒,得到命令再突击。县大队两人一组带一辆马车随行。县大队一班在庄里驻守,由大队长负责。警卫班的梁晓翠、夏秋艳担任李书记警卫,在部队外出执行任务期间,不许出驻地。听明白没有?”

  战士们齐喊:“明白!”

  苏阳又命令:“十分钟准备,解散!”

  战士们立刻去准备独木桥,撑杆,绳索,套马车,配备参战人员,弹药就随身所带,没有余量,所以,也没有再配发。

  十分钟准备完毕,战士们重新列队。

  苏阳又说:“我再强调一点,根据今天后晌侦察情况,两个镇的敌情没有变化,张店子十三个鬼子,二十七个伪军;洋河镇十三个鬼子,二十六个伪军。我们的本领和暗杀的行动方式,消灭这些敌人绰绰有余。但我们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有些同志会害怕,自己认真感觉一下,如果害怕,就不要去了。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几倍于我们的敌人,你一害怕,手一软,眼一闭,那就是死。无谓的去送死是不必要的,有谁退出?”一分钟过去了,没人应声,“好样的!现在请李书记讲话。”

  李梅上前一步,说:“同志们,为这次行动,我们准备了几个月。我不懂军事,但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能出色的完成任务。请记住,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你们能勇敢的冲上去,就一定能战胜敌人,消灭敌人。我就说这几句。警卫员同志不让我参加这次行动,我就在家恭候同志们凯旋归来。”

  苏阳又说:“现在请大队长讲话。”

  赵志刚也向前一步,说:“同志们,警卫员同志安排我驻守,我坚决执行命令。但我为不能到前线和同志们并肩战斗感到遗憾。这里我勉励同志们几点:一是命令一下,就要坚决执行命令。二是我们有多半新战士,要记住,在战场上一定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三是李书记刚才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战场上来不得半点胆怯,一定要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有压倒一切敌人的勇气,才能战胜敌人,获得胜利。我就说这几句。”

  “出发!”赵志刚的话音一落,苏阳就下了出发命令,气氛冷冽,不给人的思绪和情感一丝儿缓冲的空隙。

  战士依次离开院子,离开柳寨子庄。庄里的宁静被打破,传来行军的脚步声,装备的碰撞声,马蹄声和车轮的辘轳声。只是部队经常训练,人们都习以为常了。李梅和赵志刚他们送到庄外,望着走进夜色的部队,久久的没有离去。

  在这战乱年代,参军就要打仗,就要杀人,几个月的训练,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杀人。对于原县大队的战士,是经历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可对别动队战士来说,这是第一次,但大家目的明确,都是自觉自愿的,又都是二十岁左右,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还都有武艺旁身,更使人胆壮力肥,拔刀相向,无惧生死,岂有临阵脱逃之理。所以,大家严肃认真,步伐坚定。

  年前的大雪依然覆盖着山峦沟壑,道路也无人清扫,只是留下脚印和车辙印,随着路面的阴阳转换时隐时现。夜色黑的透彻,上玄月早已落入西山,天上的星星像刚刚水洗过一样,晶亮晶亮的。寂静的四周更显的战士们踩着积雪“嚓!嚓!嚓!”的响声惊心动魄。夜间气温还在零下十度左右,十分清冷,行军不允许坐马车,都甩着膀子,哈着白气,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张店子镇。

  道路从镇子中间穿过,炮楼就建在镇东头一个煤场,原来堆煤的场子,现在建了炮楼,旁边五间瓦房也被圈进防护沟。炮楼距乡道也就四五十米,防护沟的宽度占了有十米。靠路一侧的防护沟架着吊桥。防护沟三米多深,沟里还放了水,结了冰。炮楼算露天的顶层共三层,每一层的周圈都有射击孔,顶上有探照灯,一个皇协军在顶上执勤。探照灯平时都是人为的转动,这时执勤的皇协军不知在哪猫着迷瞪去了,探照灯直直的照射着道路一侧。

  检查口就设在炮楼西侧几十米的地方,南侧是山体,北侧就是炮楼。要想进镇子就必须经过检查口。检查口用鹿寨堵着,有人进出时才打开。平时总有四个皇协军,隔着鹿寨里面两个外面两个,来来回回溜达。此时,三个钻进旁边的麻袋围成的阵地,靠着麻袋迷瞪着,一个靠着木岗楼子在打盹。

  这里虽然有个八路的县大队,但炮楼里的鬼子和皇协军都知道,县大队没多少人,没什么战斗力,就是来也不敢靠近炮楼,远远的骚扰一下。所以,执勤的并不紧张,晚上基本在迷瞪,白天有精神打牌。

  苏阳他们在距离炮楼还有二里地时就停了下来。苏阳让再次检查装备,然后具体分配任务。县大队留三人看护马车,其他三人和警卫班四人在防护沟外隐蔽待命。别动队两人对付检查口的敌人,先靠近潜伏,等炮楼里行动结束或有动静,再行动。王壮带两名战士进炮楼,每人负责一层,而且一层一层的解决,不可一拥而上,一名战士守护炮楼入口,发生意外时冲进去配合。其他四人负责平房,两人一间,一人守门口,一人进屋杀人,出现意外时,另一人冲进去配合。在一个屋,空间狭小,不发生意外,一个人行动最有利。

  苏阳具体分配完任务,又确认的问:“任务都明白了吗?”

  战士们低声喊道:“明白!”

  “上!”

  战士们顺着乡道北侧的黑印,弯着腰,快速的向炮楼靠近。炮楼东北侧平时靠探照灯照明,这时黑乎乎的,战士很快便到防护沟边。警戒的战士卧倒隐蔽好举枪指向炮楼。别动队的战士立刻搭好独木桥,王壮一跃而起,第一个跨上独木桥,小步快速通过。这都是练过几百上千次了,闭着眼也应该能通过。他立刻到炮楼入口警戒。其他战士一个一个,悄悄的,顺利通过。苏阳最后过去,打手势给王壮行动。

  王壮与其他两名战士推开炮楼门,踩着特别的步法,无声无息的进入炮楼,虽然炮楼里比外面黑的颜色更深,但大家都习惯了,有点影就能辨别。一层睡得是皇协军,有十一个人,王壮准备上二层,挥手示意跟进来的战士,战士闪身前进一步,手里的刀飞快的划过熟睡中的皇协军的脖子。王壮还没等他划完一层的皇协军,就起身三步就跃上二楼。他的武艺高强,身手更敏捷,就两秒,十三个鬼子的脖子全被划了。黑影中可见鬼子几乎同时在捂脖子,气管发出“嚯嚯!”“噗噗!”的声音,都在挣扎,蹬腿。王壮却不管这些,已跃上三楼。

  苏阳等了六秒,打手势给平房的战士行动,四名战士立刻推门潜入房间,几秒钟后,东边房间突然传出“啊!啊!啊!”的喊叫声,皇协军们都睡的是通铺,一溜排着,战士杀到第六个皇协军时,手法比较生硬,划到第七个皇协军的胳膊,第七个皇协军疼的喊叫着一下坐起,战士情急之下从他的后背捅了一刀,其他三个皇协军都坐起向后缩去,门外的战士冲了进来,两人扑上炕,吓得三个皇协军跪下只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两个战士手软了,对视了一眼,刚要再动手时。

  苏阳进来了,说:“不用了,先饶他们一命,看好他们。”

  平房的皇协军喊叫的时候,王壮已杀到炮楼顶,执勤的皇协军蹲着靠着墙迷瞪,听到喊声,一激灵站起,扑向探照灯刚要扭动,王壮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去检查口的两个战士运动到麻袋跟前伏着,伸手就能摸到皇协军。虽然皇协军四个人,还有枪,可在两个战士心里,稀松平常,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战士都有武艺傍身,又学了灵活多变的杀术,放开身手杀几个人,还不手到拈来。听到平房那边的喊声,两人立刻跃起,不等皇协军反应,就把四人的脖子抹了。

  苏阳进了炮楼,上了二层,有的鬼子还没有死透,身子还在抽搐着。鬼子的主要武器都在二层,两挺重机枪,两挺歪把子,架在枪眼上,枪眼之间码着子弹箱子,手雷箱子。还有四具掷弹筒,一门迫击炮,十几箱子炮弹。皇协军的就少多了,只有两箱子弹,还有一箱是汉阳造的,两箱木柄手榴弹。苏阳把每一件都打开看了看,说:“发信号,让把马车赶过来。打扫战场,仔细点,所有东西都拿走。”

  王壮立刻发了信号。片刻,马车过来了,吊桥放下来了。原来县大队的战士真有点迷糊,就这样战斗就结束了?打仗会是这么容易?可事实的确如此,一枪未放,这就开始打扫战场。

  说来这仗也打的确实容易,不到一分钟,就消灭了敌人,就胜利了。人常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在这一分钟内,包含着战士何止十年的心血,多的练武已十五六年。这还不算,关键的是有苏阳。苏阳让这么打的,苏阳指挥这样打的。否则,谁敢这样冲进炮楼杀鬼子?谁能这样冲进炮楼杀鬼子?就是王壮冲进炮楼把鬼子杀了,不是苏阳让他这么杀,指挥他这么杀,他也不敢这样冲进来杀,因为认识不到这样能,心里没底。从此以后,王壮就能这样独立执行任务了。这就是经验,是认知和能力。

  苏阳来到平房,三个皇协军穿了衣服,在地下跪着。苏阳觉得不妥,就说:“都起来起来,坐在炕沿上。”

  三个皇协军乖乖的坐了。他们原来是国军,后来被打残了,投降了日本人,被编入皇协军的。原来是一个师,后来缩编成一个团,共两千六百多人,五个营,一个警卫营,一个炮兵营,三个步兵营。他们是步兵二营一连三排的。要在参加革命以前,苏阳审完会毫不手软的杀掉他们,现在他知道了八路军的政策,审完没再难为,教育了几句就把他们放了。

  秦明直接带队指挥攻打洋河镇鬼子炮楼?作战计划是他和其他战士作的,可以说主要是他作的,可他是个战士,这样有点说不过去。应该是大队长带队,就说保护柳寨子庄重要,大队长不能离开,也应该让丁广生带队,丁广生毕竟是任命的小队长。这次又让他有点懵。他不知道警卫员同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命令已下,他没说话的机会。就如大队长说的,既然命令已下,就必须坚决执行。可回头一想,警卫员同志不也是个警卫员的头衔,人家啥也不计较,县大队的吃穿用度都是人家的钱,大队长和李书记都得听他的,像个将军似的。不就为抗日吗,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一样,只要尽自己所能,为抗日出力。这样一想,他的心里又坦然了。不再计较这些,而是谋划这次作战具体细节。

  离开庄子不久,几个战士就爬上马车。

  秦明立刻制止说:“警卫员同志有命令,行军时不许乘坐马车,立刻下来。”

  几个战士不乐意,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们还是下车步行。由于天气比较冷,坐马车会手脚僵硬,不利行动,苏阳嘱咐了一句,但没解释,战士们并没有深刻理解。

  一个叫冯东亮的战士有点调侃秦明的问:“秦明,你是个什么级别,咋让你带队,我们怎么称呼你?”

  秦明被问的有点尴尬。都是一个村的,都很熟悉,玩笑嬉闹惯了,平时怎么说,那都无所谓,现在是去作战,一旦因此命令不去执行,或懈怠了,完不成任务,或失败了,那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刚才就有人背过警卫员同志就敢违抗命令上马车,显然不把他当回事,不敢说没人会做出更严重的事来,问题的严重性不言而喻。他没回答冯东亮的话,思索了一下,便大喊:“停止前进!”

  部队停了下来,都有些莫名其妙。

  秦明说:“刚才冯东亮同志问我是什么级别,我明确的告诉大家,我什么级别都不是。但是,警卫员同志命令我带队,我就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请大家理解,警卫员同志是什么级别?没有!但有军区首长的命令,他就是我们阳城县大队的军事首长。你们可以质疑我带队,但要等这次行动以后。刚才就有同志违抗命令,爬上马车,现在冯东亮同志又在质疑我带队,这样不行!现在谁对我带队有疑虑,哪怕内心有一丝半点不满,请你立刻离开部队,回家去,或去找警卫员同志理论都行。我们这是去打仗,容不得开玩笑,半句玩笑都不行!”

  冯东亮才觉出自己错了,刚想承认错误。

  丁广生说:“同志们,我也在这表个态,刚才我也疏忽了纪律,没有严加管束。我在这检讨!同时再提醒大家,警卫员同志命令秦明带队,秦明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首长,他的命令必须严格执行,谁敢在行动中懈怠,我立刻剁他一只手,卸他一条腿。”

  队伍里鸦雀无声。丁广生说的有点重,带着江湖味道,可都知道,他的身手了得,和王壮比都难分伯仲,小队长职务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这些有武艺旁身的战士,平时都谁也不服谁,有苏阳在都还老实,背过苏阳,谁也不服的心性就有点往外冒头。

  秦明见没人吭声了,便又命令:“继续前进!”

  再一路无话,只有战士们踩着积雪“嚓!嚓!嚓!”的响声惊心动魄。都二十来岁,刚刚参军,苏阳做事又有些超前,他认为秦明可以作参谋长,就以参谋长考察和使用,可现在部队不到一个连的编制,一个加强排都勉强,所以就显得不符合事实,不靠谱,让战士产生情绪。好在这是内部矛盾,并无恶意,不影响战斗。

  洋河镇就在洋河边上,洋河在这里转了一个弯,镇子就环抱在河湾里,从柳寨子庄过来是一座石桥跨过洋河,成一个三岔口,再往东南走不到一里地就进镇子了。鬼子就把炮楼修在三岔口的东侧,这里原是一片庄稼地,有十亩左右,鬼子修了炮楼,还盖了七间瓦房,其它防护沟、吊桥与张店子一模一样。检查口就设在三岔口,柳寨子庄过来无论进镇子或去县城,都得经过检查口。

  秦明和苏阳一样,在据检查口有二里地,停下来给每个人具体布置任务,不同的是这里首先要解决检查口的四个伪军,才能突击炮楼。如果用常规作战,枪声一响,敌人的机枪就能封锁石桥,再一个人别想过去,除非有炮轰掉炮楼。

  秦明布置完任务,负责检查口四个皇协军的两名战士,迅速向检查口跑去。没有月光,只有远远的检查口和炮楼顶的灯光枯黄的包裹在夜色里。风不大,却特别清冷的从脸颊和耳边划过,像刀片一样犀利。在靠近检查口进入灯光范围时,两名战士蹲下身观察了片刻。四周毫无动静,能看到检查口的皇协军的头,炮楼顶的皇协军看不到。两名战士猫着腰,踩着特别的脚步,快速的通过石桥,直扑检查口阵地里的皇协军,片刻,他们便挥手示意。

  “上!”秦明喊了一声。

  战士们同样猫着腰,踩着特别的脚步,快速的通过石桥,迅速散开,警戒的,过防护沟的,静悄悄的各行其是,仿佛张店子镇鬼子炮楼行动的重复,比张店子镇鬼子炮楼行动更加顺利,没发生意外,战士们完成各自的任务,又迅速的打扫战场,整整一个小时,把炮楼及平房里的东西搜刮一空,就连尸体上的衣服全扒了,布料很好,不能穿,可以剪碎了做鞋。

  武器弹药装了一马车,粮食装了一马车,衣服用品装了一马车。

  送战士们出发后,李梅就没再睡,开始几个小时还安静的坐着看几个月来的资料,后来便不安了起来,坐哪都不是,就在屋子里来回走。虽然为这次战斗准备了几个月,可毕竟初出茅庐,没有经验。苏阳是有本事,可就这些队伍,攻打两个炮楼有把握吗?当然,把握在苏阳那里,她心里却只有忐忑。就如司机开车平平稳稳,副驾坐车的却惊魂不定。

  这次作战是她们到县大队来的第一仗,虽然她无法把握,甚至无法插手,但她毕竟是主官,负有主要责任,而且,这一仗她比苏阳看的更重,如果胜利,第一步就算跨出去了,以后再有如何大的起伏也可承受;如果失败,不要说牺牲多少战士,就是受伤多了,天也要塌了。

  战争没有不死人的,说起来都明白,可要遇到了,还是承受不起。这时他才更理解县大队成立不久就牺牲了一百多人,蒋书记的心里压力有多大,把仅剩的县大队的人藏在这里,再无任何建树。如果这次她们也失败了,出去四十多个战士,回来十几个或几个,她怎么承受?她越想越焦躁。

  赵志刚和柳世斌陪着焦躁。

  赵志刚几乎半个小时就查一次哨,心里也有点沉不住,就那么三十几支枪,还有十来支短枪,去打敌人两座炮楼,要用常规的战争手段,是想都不敢想的。对苏阳的作战方式他没有概念,虽然学了几个月,还是没有自觉意识。他明白苏阳让他留守的用意,按理该他带队去攻打洋河镇鬼子炮楼,就是因为他对苏阳这种作战方式执行不了,所以,苏阳无人可用,让战士秦明带队去了。这实在是不靠谱,可是没办法。

  柳世斌却焦躁的想着如果牺牲的同志多了给哪里埋,怎么抚恤,伤员怎么安排……

  鸡叫几遍了,东方的天空已在泛白,勤快的农民已经起来干活了。李梅实在待不住了,站起来往外走着说:“我们到庄外去看看。”

  梁晓翠和夏秋艳立刻堵住她说:“李书记,警卫员同志不让出去。”

  李梅正要强行出去,岗哨忽然跑过来,说:“报告:同志们回来了。”

  “回来多少人?”

  “两个队都回来了,看不清有多少人。”

  李梅,赵志刚,柳世斌还有警卫都跑出去,到哨位观看。天依然黑黢黢的,但通往两边镇子的道路上都远远的有人影在移动,还可以看到马车,马车上还载着东西。她们又立刻下去,出了庄子,到乡道去等待。

  秦明他们路程近几里,还是他们先回来,看他们走路的姿势,队形,李梅揪着的心就放下来了,还有几百米,李梅就迎上去,开口就问:“有没有伤亡?”

  秦明立刻敬礼,说:“报告李书记,没有伤亡。”

  李梅情不自禁的喊着说:“同志们都辛苦了!”

  战士们有几个说了“不辛苦!”,其他都憨笑一笑。

  “太好了!”李梅看着缴获的战利品,又说:“赶快回去,休息一会,吃饭。”

  “警卫员同志回来了吗?”秦明没有急着回去,问。

  “不远了,马上就到。”李梅说着又快步向另一边走去。

  其他人也跟着去迎苏阳他们。秦明和战士们也没有动,就站在庄口等。

  过了有一刻钟,苏阳他们终于到了。

  李梅迎上去,问:“有受伤的吗?”她把“亡”  字也免了。

  苏阳笑一笑说:“没有,比预想的顺利。”

  李梅看着他,笑的像花一样,有一种冲上去抱一抱他的冲动,但她克制了自己,大声说:“同志们都辛苦了!”

  这一队连说“不辛苦!”  的也没有,只是憨笑着。两队相遇在一起,说笑着,互相交流着经过。秦明过来,苏阳问:“没出现意外?”。

  秦明说:“没有,很顺利。”

  苏阳没再问,挥了下手,说:“回庄子。”

  战士们护着马车,回了庄子。庄里已有人得到消息,说部队昨晚出去行动了,便早早地来看情况等消息。当看到战士们整齐地精神抖擞的回庄子来了,带回来六车战利品,一个个笑逐颜开。也难怪,部队里有二十几个是本村子弟,他们更深切的体会着与部队心连心,一家人的道理,就在县大队围了一上午,到吃饭的点才陆续散去。

  吃过饭,李梅让回去休息。苏阳却不让,要先开个会。当时把秦明也叫到大队部。

  苏阳也不等李梅说开场白,直接说:“这次战斗这么顺利,并不是说我们多么强大了,而是我们钻了一个空子。这个空子就是敌人的麻痹大意。造成敌人麻痹大意的是以前我们太弱,麻痹了敌人的战争意识,以为身边睡的只是一只猫,完全高枕无忧。

  “以后就不一样了,敌人会加强防备的,这样轻松的胜利就少了。眼下敌人肯定会报复,怎么个报复法,那就是敌人的事,我们则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次报复来的时间不会长,我觉得三天左右,鬼子最快今天发现问题,一至两天侦察清楚是谁做的,然后采取行动。

  “我们的时间不多,今天不许休息,会后我们就把装备配好,抓紧训练。这次的训练主要针对射击,步枪,机枪,迫击炮都要实弹打靶,每天一次,必要时,两次,三次都行。”

  赵志刚说:“敌人来报复我们也不怕,只要守住庄口,敌人炮击,冲锋都伤不到我们。何况我们有机枪了,就是阳城的敌人全来,也奈何不了我们。”

  李梅也是这种看法,但她没说,看着苏阳。

  苏阳看秦明。

  秦明立刻明白苏阳是想听他的意见,他说:“大队长说的没错,我们有地理优势。可问题是,我们的目标不是守住这个庄子,而是整个阳城县。”

  苏阳满意的说:“秦明说的没错,守住这个庄子只是为我们喘息一会。我们的目标是整个阳城县,是所有日本鬼子,汉奸武装。所以,我们制定作战计划不能仅仅防守。我的初步想法是,敌人来时,县大队一、二班,警卫班留守,别动队出去。敌人来的少,我们就想办法消灭或打垮他们,敌人来的多,我们就袭扰他们,让他们在这里不得安生,不能长期围困我们。否则,敌人再在庄口两侧修两个炮楼,那时,我们就太被动了。”

  李梅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在对敌武装斗争方面的局限性。仗打完了就打完了?远不止此。下一步或以后怎么办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你消灭敌人,敌人也想消灭你,相互的较量是随时发生的,甚至容不得你稍作喘息。这种时候,指挥员的头脑拎不清,失败是定了的。她看着苏阳,说:“我完全同意你们的想法。”

  苏阳又说:“眼前就是配备好武器,抓紧训练,做好详细的作战计划。比如:我们以后庄里庄外怎么通信。这样,训练的事还是由大队长负责。作战计划由秦明写好,我们再议。”

  李梅说:“通信不好解决,要不就编一套旗语,回头我编,争取今天编完,明天给战士们学习。”

  第二天,鬼子给两个炮楼打通勤电话,打不通,就派出两组四辆摩托车一路查到两个镇上,才发现炮楼被端了。通信兵立刻接通电话,报告了情况,接着宪兵队又派人来查看,并追查到柳寨子庄附近,毫无疑问是八路县大队干的。

  宪兵回去报告,鬼子司令部连夜召开作战会议。之所以如此重视,是因为两个炮楼同时被端,近百人被杀,现场一个弹壳都没有留下,杀人的手法与酒井村树遇刺时的手法相同,又有区别。八路县大队没有这个能力,那又是什么人作案嫁祸八路?还是有这种杀人手法的人参加了八路?

  鬼子搞不清状况,有劲没处使。有人提出把八路县大队消灭了再调查,接着有人反对,因为地理限制,八路县大队一时半会消灭不了。最后鬼子佐藤司令官要求两日内查清情况,同时再次调查通往柳寨子庄的其他途径。鬼子又调查了两天,痕迹很明显,从柳寨子庄来,又回到柳寨子庄,没发现其它线索。同时调查通往柳寨子庄的其他途径的人回来报告,未发现其它能进柳寨子庄的途径。

  于是鬼子又开作战会议,提了几种作战方案,最后通过了长期围困方案。兵力不要多,以皇协军为主,那地方也不适宜大部队驻扎。第三天,鬼子派出一个小队,六十七人,皇协军两个连,二百一十二人。二百多人赶着四辆马车,六匹骡子,拉着驮着弹药给养,从洋河镇方向往柳寨子庄来了。

  县大队练兵忙,从早到晚除早操,体能,基本功外,全力以赴练射击,有些队员枪刺上挑五块砖一动不动的瞄准。每天都能听到噼里啪啦或咣咣轰轰的实弹射击声。

  李梅当天就把旗语编出来,第二天就让队员们学习,第三天就把哨位往两边各移了五里地,鬼子和皇协军一出镇子,这边就能知道。

  后晌三点多,哨位突然报告,有鬼子和皇协军二百多人从洋河镇来了。

  县大队的训练立刻停止,在当院集合。首先苏阳通报了敌情,讲了县大队的作战计划,兵力部署。李梅作了战前动员,赵志刚也嘱咐一凡。接着便检查装备,配发弹药,别动队还带了十天的干粮。还是大队长留守,根据敌情,再出庄子作战。苏阳和秦明带着别动队出去打游击。

  县大队虽然壮大了一倍多,可满打满算才五十人,鬼子和皇协军二百多人,不成比例,凭庄子天险固守还行,出去与敌人对抗作战就难说了,大家心里都没底,所以都表情严肃,心情沉重。

  李梅眼眶都红了,送大家走时,说:“同志们,一定要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一心一意,英勇顽强作战,每个人都安全回来,不许掉队。”

  苏阳也落后一步,对李梅说:“姐,作战期间,你不要到庄口去,也不要乱走动,敌人的炮能射到庄边上来。我已给彭亮和梁晓翠、夏秋艳交代了,你不听劝,他们就可采取必要措施。”

  李梅嗔怪的看他一眼,立刻想到上次危机时他背着她跑,抱着她不让动,那份关切和霸道,现在他要冲上去战斗,不能在她身边,那份关切和霸道留给警卫们传达,这个弟弟……李梅说:“姐知道了,好好的回来,姐等你们。”

  别动队出了庄立刻绕过横V形弯,上了对面山梁,离开小路一里地,在一块洼地停下,洼地边沿既能看到柳寨子庄,也能看到乡道。苏阳留下两个队员警戒,其他人隐蔽休息,不许乱伸头乱说话。

  鬼子和伪军终于露头了。

  没打过照面,不然应该认识,上次来围攻的就是这个山崎小队,皇协军也是上次来的那个连,只是又增加了一个连。他们轻车熟路的,在庄前停下,从车上往下卸东西,就在柳寨子庄前搭开了帐篷。这显然是想长期在这里安营扎寨了。苏阳早就预见到会这样,那时候大队长还不以为然,现在比预想的来的还要快。

  鬼子的帐篷都在乡道上,皇协军的帐篷在乡道通往柳寨子庄的斜坡上,一会搭起三十多顶帐篷。从搭帐篷可看出,皇协军是打头阵的,更靠近柳寨子庄,最前面的帐篷据庄口就二百米,皇协军又往前推了近一百米,围了两个重机枪阵地和一溜朝庄口的射击阵地。鬼子这边未设阵地,炮兵的两顶帐篷更靠东,距离其他帐篷五十多米,拉弹药的马车就停在帐篷旁边。总共四门炮,鬼子把炮架起比划了一会,却没试炮。

  天寒地冻,鬼子收拾停当也不急着进帐篷,都在外面蹦跶着往东翘首以盼。不一会,八个人赶着四架马车,拉着生火的炉具、劈柴煤块,是保安团的人从洋河镇上搞的,到近前其他人立刻围了上去,抢着卸炉具、劈柴和煤块,片刻,炉具和劈柴就被一抢而空。炉具和劈柴数量不够,皇协军吵吵闹闹,骂骂咧咧的,保安团的人似乎并不买账,赶着马车走了。接着二十多顶帐篷开始冒烟,鬼子和皇协军除哨兵外,都钻进了帐篷。

  太阳很快就落到山的那一边,夜幕像一层薄纱似的铺下来,越来越浓,柳寨子庄前则缭绕着蓝色的烟雾,像一条丝带扭着缠着,浮在半山间。

  自鬼子在柳寨子庄前安营扎寨,山上的路就没人敢走了,有人走到一半又返回去了。别动队的战士们这时都站了起来原地活动被冻得僵硬的身体。执勤的战士依然紧盯着敌人,特别是敌人的哨兵,明哨暗哨,位置,人数,换岗间隔时间。这些都是苏阳安排要掌握的。他们虽然跳出敌人的围堵,但目标依然是来围堵的敌人。保卫根据地,粉碎敌人的围堵阴谋,这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到午夜,别动队下了山,苏阳安排说:“今晚我们的目的就是把敌人的炮搞掉。记住,不要扩大行动范围,因为我们的人太少,一旦被鬼子发现纠缠,我们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一小队行动,由秦明领队。二小队负责阻击和警戒,由我领队。现在行动。”

  一小队迅速向横V形弯而去,二小队在山坡把两门炮架好,掷弹筒则随身使用,距离乡道有一里地,两挺轻机枪摆在前面,距离乡道也就二百米左右,其他战士则隐蔽在横V形弯的北头,准备接应。

  鬼子的炮兵距离横V形弯有三里多地,前出不到一百米,放了一明一暗两个哨。别动队距离哨位一百米,秦明停了下来,向两个战士交代了一句,挥了下手,说:“上!”两个战士手持匕首,借着黑暗,猫着腰,快速向哨位移动。此时夜色浓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战士距三十米左右才看清敌人哨兵的轮廓。负责暗哨的战士又往前爬了十多米,还是看不清鬼子暗哨,他跃起扑向敌人暗哨位置,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出,竟然刺进鬼子的脖子,用力过猛,匕首全进去了,直接进了胸腔。幸好这个暗哨白天看的清清楚楚,位置和鬼子的姿势都知道,几乎就是闭着眼杀了鬼子。另一个战士等敌人哨兵转过身往西走时,一下扑上去,一手捂住敌人嘴巴,一手抹过脖子。敌人哨兵解决掉后,一小队的战士迅速靠近敌人炮兵,秦明挥了挥手,四人一组解决一个帐篷,也就几秒钟,十几个鬼子炮兵全死翘翘了。一个战士想把马车赶走,秦明制止了,担心马蹄声惊动敌人,还是把炮全扛走,其他每人两箱炮弹,扛着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一会就原路返回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阳便命令旗语兵打旗语给柳寨子庄哨位,以炮声为号,两面迅速攻击敌人。等了有十分钟,对面旗语兵回话,准备就绪。接着,第一发炮弹轰隆一声,在皇协军帐篷中间炸开。

  “调整角度,先打日本人。”

  六门炮同时调整角度,接着六发炮弹先后在鬼子中间爆炸,十几个鬼子应声倒下。鬼子“嗷!嗷!嗷!”的叫喊着,去检查炮兵,才发现炮兵死了,炮没了。混乱中第三轮炮弹又落了下来,又有几个鬼子倒下。山崎小队长立刻指着山对面的别动队炮兵,命令鬼子冲锋,其他鬼子立刻提着枪往横V形弯冲去,炮兵又拦阻打了一轮炮,六发炮弹打倒三个鬼子。

  突如其来的炮声,把皇协军打蒙了,本来他们防备的重点是柳寨子庄,怎么山对面打来炮弹,就在他们愣神之际,赵志刚抱着一挺歪把子,从村道口冲出来,“哒哒哒!哒哒哒!”子弹雨点一般向他们倾泻而来,接着彭亮抱着另一挺歪把子紧随其后“哒哒哒!哒哒哒!”子弹雨点般向他们倾泻而来,县大队其他战士相继冲出来,手雷一颗接一颗的在人群中爆炸。皇协军倒了一片,乱叫着反击。一个皇协军爬进阵地要抱机枪,赵志刚就地一滚,又倒地两只脚往前拉着身子,怀里的机枪不停地怒吼,早把他打成筛子。

  鬼子到横V形弯时,苏阳喊:“不要拦截,放过来二十个让他们杀。”

  负责阻击的机枪手没有射击,数着放过来二十个鬼子,两挺歪把子才“哒哒哒!哒哒哒!”的把后面的鬼子拦住,掷弹筒的炮弹也  “轰轰轰!”的炸响了,一时间鬼子倒下的、卧倒的、向后就跑的,没了战斗力。

  过来横V形弯的二十个鬼子,包括山崎小队长企图冲上半山坡,夺回迫击炮。路边隐藏着十名别动队战士,等鬼子刚到近前,就一跃而起,扑向鬼子,近距离搏杀。鬼子哪是他们的对手,几秒时间,鬼子就全部倒下了。对面乡道上还剩了九个鬼子,见势不妙,立刻往西跑去。

  在对面观战的苏阳见赵志刚抱着机枪或滚动或倒地或向前机动,机枪始终不停的吼叫,他始终冲在最前面,真是一员猛将,难怪组织派他来当大队长。在他的带领下,县大队的战士扔着手雷手榴弹,射击着,不停的向前冲,人数不多,不及皇协军的五分之一,却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皇协军被压着打,个个抱头鼠窜,节节后退,苏阳又让炮兵给他们来了一个齐射,炸倒一片。这时正好几个鬼子向西败逃,皇协军终于像决堤的水一样,向西溃逃而去。县大队紧追不舍,追出去有十里地,才罢休。

  这时柳寨子庄的群众站满了哨位观战。这里位置特殊,能看到战场全貌,而且安全。从炮声一响,就有人来观战,到战争结束时,村里人几乎都来了。

  这一仗打的干脆利索,消灭了五十八个鬼子,七十三个皇协军,缴获四门迫击炮,炮弹一百多发,一百多支步枪,手雷,手榴弹,子弹一大批。还有大米一马车,其它物资一大堆。打扫完战场,把战利品都拉回庄子,苏阳检查了受伤情况,县大队重伤三人,轻伤七人,别动队轻伤四人。幸好伤势都不是太严重,药品都是缴获敌人的,够战士们用,郎中就能搞定。

  处理完伤员,吃完饭,县大队也在开会。

  李梅先是表扬说:“这一仗我们本来处于劣势,无论人员或装备,都远远比不过敌人。但我们却打了一个大胜仗,这是要好好总结的。我认为主要是三点:一是计划周密,准备充分。从上次战斗结束,苏阳就提出了这次作战计划,并强化练兵,特别是炮兵,为这次战斗做了充分准备。可见苏阳要求人人会打炮是完全正确的,要不然我们不就抓瞎了。二是兵力布置应用得当,指挥到位。别动队总共二十个战士,面对六十几个鬼子,有炮战有枪战有肉搏战,打的章法有度得心应手。鬼子只有穷于应付,打不到点上,败下阵来。苏阳要求我们县大队的同志都要具备指挥作战能力。这次战斗过程就是一个很好的战列,值得我们认真总结和学习。三是冲锋陷阵,英勇顽强。县大队加上警卫班总共三十几名战士,面对一百多皇协军,毫无畏惧,一个冲锋下去就冲垮了敌人,压着敌人打,直到彻底击溃敌人。这种冲锋陷阵,英勇顽强,战无不胜的精神非常值得我们学习,继承和发扬……”李梅整整讲了有两个小时,从这次战斗的总结、表扬、讲到有枪有炮,下一步如何发展。

  赵大队长也讲了这两仗我们缴获颇丰,下一步应立刻开始征兵。

  苏阳却说:“李书记把这两次战斗总结了,大队长也说了以后征兵的事,这些我就不说了。我说的是这两次战斗只是我们的两盘开胃小菜,我们还远不到大发展的时候。因为敌人不会给我们机会,敌人的报复很快就会到来,我们将面临更大的围困,下一次围困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敌人在认识我们,也在总结经验教训,会采取更有效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等我们再次打破他们的围困,同时解决洋河镇炮楼和张店子炮楼,及其它镇的炮楼,迫使敌人龟缩在县城不敢出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时候我们才可有大的发展。眼下安排不变,大队长和县大队驻守,别动队外出打游击。”

  大家都以为刚打了胜仗,会好好庆祝,会好好休息休息,结果会后别动队立刻集合,带两门炮,四箱炮弹,八门掷弹筒,每门四枚炮弹,两挺歪把子,每人四颗手雷,子弹一百发,同样十天干粮,立刻出发,翻过对面山梁,一直朝北进山去了。

  鬼子和皇协军败退到张店镇,就立刻电话报告了柳寨子庄的战斗情况,把县大队说的有三百多人,有枪有炮,实难对付。佐藤司令官听到汇报,怒的嗷嗷骂人,两个镇子死了二十多个皇军,这次又是一个小队,照这样死法,不出两个月,阳城就没有皇军了。今天他已把驻守各镇的皇军全部调回县城,镇上只留皇协军住守,一个排守不住就派一个连。现在他有心派一个中队去把县大队给灭了,可他又怕有伤亡,要灭县大队好几次了,灭不了再死几十个皇军,他真没法交代。

  佐藤把皇协军团长谭克元叫到办公室,要谭克元围剿县大队。

  皇协军共有五个营,一个警卫营,一个炮兵营,平日都围着谭克元转,一个营负责县城守备,另一个营今早派各镇驻守,现在他手里能机动的就一个营了,今天还又折耗一个连。谭克元没把县大队放眼里,叫了半天苦只是问佐藤要了一批军火,足足一个营的装备。中午吃过饭,后晌他便带着三个营,四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向柳寨子庄而来,根据回来的皇协军描述,谭克元把炮兵营放在柳寨子庄对面的山上,把炮拆了,由战士背上山。柳寨子庄前只摆了一个连,左边一里地一个连,右边一里地一个连,各连都扯了电话,互相支援。气温还在零下五度左右,但只许生火不许搭帐篷。他和警卫营在洋河镇驻守。

  当天已经很晚了,皇协军只是围困,没有任何行动。

  第二天上午,谭克元爬上炮兵营的山头,原来炮兵营只有六门老山炮,射程四千多米,而且炮弹不足,每开一炮他的心就一哆嗦,昨天他又问佐藤要了两门七十五毫米步兵炮,一百发炮弹,射程可达六千米。他目测了距离,首先一炮就把县大队的哨位给掀了,接着又向柳寨子庄的纵深打了二十发炮弹。

  以前鬼子都是从乡道往山上打炮,射程没那么远,只是在庄子边,这次谭克元把炮摆在对面山上,平着射,炮弹直接落进庄子,把六户人家的房子破坏了。幸好农民都走亲访友,参加活动的参加活动,没在家。就县大队哨位牺牲了一位同志。李梅立刻组织北侧的庄民往南侧转移。

  谭克元看不到庄子内部情况,无法验证炮击效果,打了二十发后,就停止炮击。

  可这还是给柳寨子庄造成极大的恐慌,群众聚集在一起,等着县大队有什么应对之法。县大队除了固守庄口,把哨位由明哨改为暗哨。其他只有安抚群众,等炮击结束后,为群众修房屋。敌人近千人,县大队才三十几人,只能听之任之围困。为此,县大队做了充分准备,就是真围困两个月,也不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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