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考了第一。

  但所有发展都超出了他们的设想。

  观看过程中，褚尽善不停询问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他们将秦臻的痛苦剖出，逼他再次面对，可他们真的有权力这样做吗。

  答案没有得出。

  因为，上帝视角的几人终究还是无法真正理解。

  “计划……算是成功吧。”

  看到秦臻拿到第一时空洞的眼神，贺琨第一次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即使这里是梦境，即使一切都是虚假的，但他们是真的，感受是真的。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促成这场伤害的谋划者。

  沉默中众人明白了这一点。

  同时，几人又清楚地知道不得不做。

  伤害是必要的，没有办法。

  “算是成功吧。虽然有些意外，但最后的结果如我们所愿。”凌宁此刻有些沉重。

  其中，最不好受的要属王霖维，他和秦臻也算熟悉，但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事。

  他只知道他刻苦努力学习，只知道他性格冷酷，可他不知道所有都是有原因的，所有都迫不得已，又都是必然。

  如果可以快乐轻松地过完一生，谁又会愿意将自己逼上绝路，谁一出生就认同这个世界。

  他们，确实想得太简单，也太天真。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秦臻种种行为的出发点，我们参与了他的选择。就像守梦人爷爷说的，我们要对他的人生负责了，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单单是拍电影或者写故事而已，接下来是秦臻的人生。”

  是梦境，也是人生。

  凌宁心中充满愧疚，

  “如果最后唤醒了秦臻，我一定要向他道歉，都是我该死的想法害得他这么痛苦。我真没想到会因此衍生出他爸爸的事，总之是我太冲动了。”

  她不该那么轻描淡写地决定秦臻要面对的人生，她不该因为对他的偏见就心生捉弄。

  现在她头都抬不起来了。

  周瑜轩在某一刻是共情秦臻的。

  她也曾为别人的期待遍体鳞伤，她也曾想靠自己改变一切，只是她明白让他们挣扎的总归也会让他们成长。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做的事并不是没有意义，秦臻他自己或许也会因此明白很多，我们不能因为要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就什么也不做。”

  什么都承受不了的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对。”褚尽善想通。

  “我们引他入梦的目的就是让他面对自己、放下执念，只有他自己透彻了，他才会从梦中醒来。这个过程肯定会有痛苦存在，但这个过程我们谁也替代不了。”

  林漆提议道，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秦臻内心其实并不是追求第一，而是受家庭影响想要有尊严有骨气地活着。那么，根据他真正的渴望，我们可以重新设计一下接下来的事件。”

  低沉的气氛消散些许。

  “要不，我们让他多交些朋友吧！感觉秦臻在学校不是很开心。”贺琨说。

  “对对，我感觉蒋佳因就不错，可以制造些机会让他们再多相处相处，秦臻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挺无聊的，有了蒋佳因还能轻松一点。”

  凌宁觉得蒋佳因的性格很开朗，和秦臻在一起刚好。

  她疑惑地问王霖维，“他们相识是你安排的吗？你怎么构造出这么一个人的。”

  王霖维连连摆手，

  “不是，蒋佳因是我无意路过秦臻班级，听周围同学提起的。她确实真实存在，是他们班的第一，人也确实很好。我只设计了他们一起在图书馆学习的想法，其他都是梦境自然发生的。”

  凌宁眼前一亮，“真是妙，真是妙。蒋佳因真的太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听到此，褚尽善也有了些异想。

  他们在梦中除了唤醒彼此之外，还会遇到很多或是虚假或是真实的人，而那些所有的“别人”都深深影响着他们。

  有时候，她真的会怀疑那是真正存在的，但除却一切，梦境只由他们几人构成。

  真是很奇妙。

  大脑竟然会编排到如此程度。

  思绪有些飞，林漆的话让她回神。

  “除此之外，我想他的家庭才是一切的关键。”

  “没错。”褚尽善同意，“秦臻受家庭的影响太深了，但这点我们无法改变，我们只能让他尽量想开一点，逐渐摆脱心里的阴影。”

  “我们让他一帆风顺，别人都尊重高看他不就好了吗，这样他的人生也会很美好。”

  贺琨的想法又一次很直接。

  但，这次的直接却让几人有些犹豫。

  真的要这样吗？

  他们都明白真实的人生不可能是这样。

  贺琨看出了他们的迟疑，于是说：“虽然屏幕里是秦臻的人生，但一切归根结底还是梦境，梦境不需要有现实意义，对吗……”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这样虚假的人生对秦臻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但他真的太苦太累了，为什么不能做个轻松一点的梦呢？”

  “毕竟，我们都还不知道如何才能唤醒他，这未必不是一种办法。”

  谁说只有刻骨铭心的痛才让人成长。

  贺琨不喜欢过度强调人生的痛，任何方式都是有必要的，任何生活都需尝试。

  没有对错。

  大家第一次见贺琨如此正经，他们被他说服。

  确实，总得想个办法，他们想不出来，不然就顺利好了。

  起码，他们都希望秦臻过得开心一点。

  “好了，那我们就开始这次的幸运计划吧！”

  现实已经很苦了，就让他们加点甜吧。

  “首先，是学校的设定。”

  “秦臻的性格感觉不太可能交很多朋友。”周瑜轩说，“不过，我观察到他们班级应该有不少女生暗恋他，我们可以把秦臻设置成高冷班草，让他在学校运动会或奥赛竞赛一举成名，成为大家追捧的对象。”

  凌宁憋着笑，“周瑜轩，没想到你也是资深小说爱好者，这个设计有内味儿了。不过，还有一个最必要的，就是蒋佳因！冷酷班草有了，开朗学霸不能少。”

  多配。

  两人开心地击掌。

  于是，这部分的设定便交给了凌宁和周瑜轩。

  “然后，就是最难搞的家庭。”

  “让他妈妈嫁入豪门，怎么样！”

  “贺琨，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太疯狂了。”褚尽善没忍住吐槽。

  嫁入豪门？

  林漆默默疑惑。

  “既然要让他顺利我们就大胆一点嘛，畏手畏脚什么也实现不了。”

  褚尽善沉思，她只是觉得按照秦臻的性格，母亲嫁入豪门，他可能会很不自在，况且，豪门纷争很多，秦臻进去了又是一番争斗。

  说出自己的担忧后，贺琨思考了一会儿。

  “那就设定成他曾经失踪的舅舅开公司赚了很多钱，然后回来认回了他们俩，他们一起过好日子，这样秦臻应该会好接受一点。”

  这个虽然依旧很狗血，但相比嫁入豪门稍微好一点，所以几人同意。

  “那，他爸爸呢？”凌宁举手提问，“他爸爸不会来纠缠他吗？”

  对，那个男人曾找过秦臻，他想利用他帮自己的女儿，所以多给了他们钱，这也因此刺激到了秦臻。

  “那就让他爸爸因为工作的关系搬离这座城市。”王霖维说。

  “好办法。”

  一切就绪，这次的幸运设计不包含任何试探与目的。

  他们只是纯粹地为秦臻祝愿。

  纯粹地希望他在这个纷杂的现实中到达他内心的繁华者世界。

  在几人操作时，无人注意，墙面上的进度条已经走到平庸者世界，秦臻的内心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般脆弱，他不是麻木、毫无波澜。

  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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