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代礼家的房门前，挤满了村民。

且不说是不是马代礼奔走相告，单是小雨突然出现在村子里，大家亦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晚上时，大家自发地来到马代礼家口闲坐，目地就是再见见这位马家坡的福音。

卓青远热情地跟村民们打招呼，他本能地去摸口袋，顿时感觉不妙。

身上仅有两盒烟，他四处张望，黑压压一片，坐着的全是人，根本不够分。

卓青远一时也没了主意，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

恰好此时马代礼从屋里出来，他大声地吆喝着，说卓青远忙活一天，还未吃饭。让大家伙先回家休息，明天再到叶医生家里叙旧。

这时人群才一哄而散。

马代礼和余校长见着陆曼卿，心里都犯嘀咕，心想卓青远这次又带个女娃子进村，分明是谈恋爱，却说什么财神爷。

山里人多是喝些自酿的白酒，卓青远领略过它的威力，并不敢贪杯。饶是如此，但还是架不住村民们的热情。

晚间，小雨被马代礼的夫人留在家里。卓青远和乔玲、陆曼卿三人回学校住。

卓青远早有醉意，强忍着回到学校，倒头便睡。

两个女生独处一室，乔玲又是自来熟，大大咧咧的性格自然免不了要和陆曼卿聊一通。

两人洗漱完，各自躺在床上，正式开启了聊天模式。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马家坡吗？”

“我知道，他的未婚妻去世了，他一个人远行，算是一种修行吧。”

“你们认识多久了？”乔玲又问。

“之前是网友，现在是同学。做网友聊了好几年，今年他到华阳大学去旁听，然后就认识了。”

“那你知道他结过婚吗？”

“不是没结婚吗？订完婚他未婚妻就出事了。”

乔玲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高家湾吗？”

“他母亲在高家湾当过知青，在那里投资一个养猪厂。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去了高家湾。”

“这算是一种比较官方的说法。其实是因为他在老家结过婚，他的第一任妻子弃他而去，与人私奔，然后他才流浪到高家湾。”

“啊？”陆曼卿忽地坐起来。

乔玲又轻声地问“你了解他吗？”

陆曼卿迟疑了。以前她敢肯定地回答说，她了解他的过去，现在她却犹豫着。

“你知道他这次为什么要来马家坡吗？”

“送小雨回来探亲。”陆曼卿回答地越来越没底气。

“格局再大点。”

“给学校捐建宿舍。”

“还要再大点。”

“这个我猜不出来。”

“他们公司在这边投建了养猪厂，经营模式就是以租代养。简单点说就是他们养猪厂培育母猪，然后交给农户去散养。他们公司负责病检，疫苗和技术指导，等小猪崽长大后，他们再包回收。这是一套完整的以养殖为基础的扶贫模式，未来可能还不止是养猪，也可能会拓展到养鸡，养鸭，养鹅，甚至包括种植等其它产业。”

“这不还是生意吗？”

“但是马家坡或是庄龙乡，甚至是苗县，穷了那么多年，又有哪个公司来跟他们做过生意？他只来了一趟，孩子们就有了希望，村民们也有了希望。”

陆曼卿更沉默了，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理解，她一点都不了解卓青远。

“你们认识多久了？”陆曼卿反问着。

“还不到一年，去年十月份他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他在山里面住了三个月，那个时候的他，满腹心事。山里的空气就是好，可以净化人心。”

两人都陷入无限的沉默之中，就在乔玲快要进入梦乡之际，陆曼卿突然又坐起来。

“他以前真结过婚？”

“真的！”乔玲回答地有气无力。

“他媳妇真的与人私奔了？”

“这是个秘密，不准往外说。”

陆曼卿还想再问什么，乔玲已经没了回应。她轻声地叫了几声乔老师，乔玲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卓青远早早地起床，然后再次开着三蹦子离开了马家坡。

待陆曼卿和乔玲听到动静时，卓青远已经驾车离开了院子。没人知道他去哪？干什么去？陆曼卿想打个电话，手机却没信号。

一直快到九点时，卓青远才重新回来。

“你去哪了？”卓青远刚停下车，陆曼卿就从办公室里追出来问。

“去乡里吃早饭。”

“你不是习惯吃住在山里的吗？”

“那就是顺带买点烟。”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一看你就没在农村待过，知道在农村开会是什么样的吗？”

陆曼卿嘟囔着嘴，十分不爽地回道“不知道。”

“你看那……”卓青远用手指着小雨家的方向，虽然离得有点远，但依然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

“什么情况？”

卓青远哼笑一声，并不回答。他从车厢里提出两个口袋，一手提着一只，另外一包装满了东西，他将其扛在肩上，径直朝着村里走去。

陆曼卿忙去叫乔玲，两人一起追上卓青远，一并往村里走。

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他们大家认识乔玲，一个劲地跟他们打招呼。

乔玲似乎看出点端倪，这些人基本都是学生的家长，而且还不止是马家坡，好多还是附近村子的村民。

叶医生家的老宅处，已经建起五间并排宽敞的大房子。卓青远到时，房前屋后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当中，有些认识卓青远的，经他们一叫唤，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卓青远经过之处，大家又自觉地给让出一条道。

这种场面陆曼卿何曾见过，惊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卓青远走到房门前的台阶上，此时马代礼和余校长等人已经等候多时。卓青远放下两个口袋，一个交给马代礼，一个交给余校长。

他们打开一看，半口袋的是香烟，满口袋的是葵花籽，果然是乡村大爷大妈拉家常的必备品。

“怎么来这么多人？”

“好多是附近村子的村民，他们听说你来了，都赶过来凑热闹。”

卓青远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都是来给我上眼药的，这一下子搞得我压力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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