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检疫卓青远倒是不怕。

  他担心原料的价格，会随着交通运输的限制，水涨船高。

  养猪厂虽然自己采购粮食配料，但是在喂养的过程中，更需要大量的成品饲料。现在随着管控的升级，成本上涨会让企业压力山大。

  他们一直筹划成立自己的饲料加工企业，但现实在路太漫长，需要一步步往前走。但现在，终于还是走慢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原来所有的计划。陵西的项目不得不推迟并延后，企业也正面临着生死考验。

  卓青远压力山大，真要面临管控升级，养猪厂的饲料进不来，屠宰厂的肉出不去，两头都要扛着风险。

  卓青远打电话给刘锐，让他赶紧把省城的事情处理完，抓紧时间回郡安县。

  按计划，卓青远打算让刘锐跟着彭玉玲，让他锻炼一段时间。现在他这边人手紧缺，不得不把刘锐直接叫到身边来。

  事情紧急，卓青远每天都关注着疫情的最新动向，还要不断打听最新的防控信息。

  养猪厂那么多猪，每天急需备用各种原材料，调度难度越来越大，成本压力也与日俱增。

  养猪厂这边还没安排好，屠宰厂那边先出事了。

  秦雪说，屠宰厂现在没了生猪来源，不是检疫不过关，成品肉出不去，而是没有供应。原本通过他们贸易公司采购的生猪，现在都来不了货。

  这个问题，并不是由于省城公司迁移导致的，而是由于各地的防疫检查升级，交通运输受阻，外地生猪根本进不来。

  秦雪给卓青远打电话时，他刚到县城接到刘锐。

  刘锐还不懂卓青远说的养猪厂和屠宰厂。他原以为卓青远只是搞生猪批发，现在受疫情影响，业务开展不起来而烦恼。

  卓青远问刘锐是否会开车，刘锐笑笑说他是军B转A2。卓青远随即便将车丢给他，自己则坐在车里一直打电话。

  回到村里，卓青远先是跟秦雪介绍刘锐。但此时，大家的心情都很凝重，根本没心思续一些陈年旧事。

  “我原以为，会是养猪厂会先撑不住，没想到屠宰厂先倒下了。”

  “现在是面临着无猪可杀，无肉可卖的情境。即便有一些本地的货源，也面临着卫生检疫和运输管控。如果被迫停产，屠宰厂面临的损失，远比养猪厂更严重。养猪厂那边还有猪在，卖了还能填补一下亏空。专营店无肉可卖，整条线都跟着受遭殃。”

  “容我想想有什么办法？”

  可是不管想什么办法，眼下只能用钱顶进去，无非就是多与少的问题。

  在这种大环境下，要么倒下，要么坚强地挺住。挺过去就是英雄，挺不过去就是狗熊。

  卓青远心乱如麻，一时也无应对之策。

  刘锐初到高家湾，人都不认识一个，更不好插话，只能守在一边盯着卓青远发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傍晚时分，卓青远带着刘锐回家。刘锐初来乍到，他该尽自主之宜。

  “来的不巧，碰上这档子事。事情虽然有点乱，但还在可控范围内。”卓青远边走边说。

  走在路上，时不时地有人冲着卓青远打招呼。卓青远像个领导，不停地招手示意。一路上，刘锐不停地猜测着卓青远的身份。

  这该是何等的荣耀，竟如此受村民尊敬。

  来到夏七家的老宅跟前，刘锐驻足凝望。他有些不敢相信，如此破落的小院，与卓青远的身份大相径庭。

  他在外面开奥迪，回到家里住茅屋。

  “你住这？”刘锐不可思议地问道。

  “有问题吗？”卓青远若无其事地反问着。

  “有些不敢相信。”

  “我租的房子，从我认识你的那年起，就一直住在这。”

  “他们叫你卓总，你开奥迪，养猪厂和屠宰厂都是你的吧？”

  “车子是别人借我开的，我没你想的那么阔。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在村里养猪。就是那年大水，把养猪场冲垮了，然后被我承包了。”

  刘锐进到屋内，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有些过犹不及。

  他有些歉疚，他觉得自己家穷，把卓青远不要的家具都拖回了家。见此情景，他觉得把分两把椅子给卓青远。

  卓青远打电话给夏开富，让他弄几个菜，派人送到家里来。接着他又拿出自己的私货，好烟好酒地摆上，搞得刘锐都不好意思接。

  在吃、喝、穿、住，用等方面，卓青远很少讲究，唯独在对待朋友上，绝对地真诚。

  “卓总，我初来乍到，就遇到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什么大智慧，但凡能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差遣。”

  “别叫我卓总，他们爱怎么叫怎么叫，你例外。继续叫我远哥，或者叫我哥也行。”

  刘锐沉寂一下，然后才说“叫你老大吧，不生份，也不别扭。”

  “公司除我之外，秦总管控一切。她是我姨，她曾经也是个军人，招退伍军人就是她的主意。除了我们俩，其他人，你都不用管。”

  “那还有嫂子呢？”

  “你嫂子性情温和，以后慢慢接触，你就知道了。”

  “我听你们在商量事，对公司的影响很大？我能做些什么？”

  “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派活。屠宰厂这边的猪源受到影响，屠宰厂下面还关联着专营店。如果供应不上，工人要养，专营店的品牌受影响，还有贷款要还，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卓青远说得轻松，心情却无比沉重。

  “就有所知，特殊时期一般都有绿色通道。”

  卓青远眼前一亮，忙问“绿色通道？”

  “嗯，比如说有社会灾难的特殊时期，都会设置一些特批的绿色通道，或者说是特权。如果能搞到特别通行证，就能保证屠宰厂的正常供应。”

  卓青远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刘锐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市里有孟治中，省里有楚平山。

  说官商勾结未免难听，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利益输送问题。

  从社会角度来讲，他们这是确保社会秩序的有效运转，维护社会稳定的有效措施。

  解题思路已经有了，如何解答，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接下来该干什么？只有先把酒干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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